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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白雀把酒扔还给他,并不想与他多说。
桓照叫住她:“长安内乱,大夏军队痛击晋军,占领关中,刘裕的次子更是仓惶东逃,差点做了刀下亡魂,你和他没可能,他毕竟是个晋人,还和刘家人走得近。”
“难到和你有可能?你难道不是……”荆白雀忽然一顿。
“我……”那一瞬间,桓照差点以为她知道了自己就是大漠里那个和她并肩却又曾弃她而去的阿照,眼中光芒不安定地跳跃。
“这里是魏国,我最有可能嫁的人不是拓跋嗣吗?你们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他知道么?”荆白雀觉得有点好笑。
“你还笑得出来,你真想嫁?”
“不想。”
“那……”
“虽然我不想,但也不需要借助你们俩来摆脱困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她语气冰冷,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桓照站在月光下,像被浇了一身冷雨。
但他很快欣慰地抿住嘴唇,就像看到自己养的小鸟,终于在长空搏成雄鹰。
——
平城西二街,靠近商市,有几座佛寺,每月固定的日子,会有高僧在此设坛讲经,附近的一间酒肆里,穿着兽皮衣,戴着鹿皮手套,脑袋上扣着宽大毡帽的男子用力压低帽檐,方才离他两桌远的酒客,正在谈论近日的金人案。
夏魏两国结盟,吸引了全城的目光,大典上金人现死尸的情况并不隐蔽,早已在民间流传,甚至这几日过去,已然添油加醋为说书的写出好几个爱恨情仇,英雄红颜的版本,尤其是那日东六街死了几个人,俨然已经有从英雄话本,过渡到鬼怪奇谭的苗头。
但今日,流传在酒肆茶楼里的说法却又不同,要更加落地——
“那个死去的女人真长那样?”
“那是,鼻尖还有一颗小痣,消息绝对可靠,我听说跟儿女情长,妖鬼作祟都没有关系,就是一个使用暗器的刺客。”
“什么暗器?”
“芙蓉花。”
“我插一嘴,插一嘴,都听我的,我倒是听说,跟巫蛊邪术有关,听说搜出来不少纸条,上面写了一些奇怪的数字的地名,可能是埋蛊的地方,也可能是某些贵人的生辰八字,总之目前内都府还在查。”
“真的假的?”
“有这么邪乎?”
“不信你去问法华寺讲经的那个主持,远近有名的得道高僧,之前宫里出了事,还请进宫念了几场经,给贵人们压压惊,他一准知道详情!”
兽皮男扔下钱币,起身走动。
他绕到酒肆后方,沿着狭窄脏臭的巷道往前走,拨开杂货箱、破苫布和竹竿,走到法华寺的后门,翻墙而入,抱着手臂等候在禅房前,等身披袈裟的人走回来时,他从角落闪出来,挡在那位曾经进宫给贵人讲经说法的主持面前。
那主持高鼻深眼,年龄并不大。
“大师莫怕,在下没有恶意。”男子抱拳,说着不怎么地道的鲜卑话:“在下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主持。”
僧人将他请入禅房,脸上平静如常,没有慌乱,在将茶杯推过去的同时,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讲。”
“我想知道关于金人案大师您知道的所有细节,包括那具无名女尸,是如何处理的。”
“这……”
男人双手重重落在矮桌上,他跪坐在地,背佝偻成漂亮的彩虹线,但整个人却毫无美感,像被痛苦生生压断脊梁:“舍妹不久前失踪,听说宫中出现不明女尸,怀疑舍妹已经遇害,还望大师指点迷津。”
大师凝视着他灰蒙蒙的眼睛,心生怜悯:“宫中出事后,贫僧曾进宫念经,那位大夏的公主说自己被冤魂所惊,夙夜难寐,便请我去超度亡魂,我曾见过那位死去的女施主一面,却不知是不是施主您要找的人。”
他详细描述了一番他的所见所闻,但尸体陈放多日,即便尽力拖延腐败,但仍然变化巨大。
男子仔细听着,膝边的手骤然抓紧。
“是她。”
“那尸体呢?”他擡起头,目光难以言喻的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