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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晨落笔的手一顿,转过脸来注视着她:“你真想知道?”他缓缓摇头,眼睛里分明都是不可取,但望着那张倔强的脸,还是软下了心:“他曾经有个妹妹,以前总是这样叫他,她死的时候没比你大几岁。”
她抱着膝盖,闷闷地说:“我就知道,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
晁晨想了想,却说:“未必,我倒觉得他对你好并非为此。”
……
她当时也就随口一说,在遇到两位师父之前,她经历过更大的信任危机,她早就不奢求人见人爱,只要不骗她不害她,她便谢天谢地。
后来相处久了,老月并没有把她当作谁,这些令人遐想的点,早就不值一提。
如今细细想来,这当中却有许多引人深思的细节,公羊月死去的妹妹,晁晨口中的朋友,宁峦山曾经提过,在洛阳之战中救了天下第一的女侠,这会不会是一个人?
洛阳之战的交战双方乃秦国和晋国,此秦国又多称姚秦,而前秦国又称苻秦,姚苌当年篡位苻坚,方才建立姚秦,也恰好能和晁晨含混不明的故事对上。
荆白雀不由打了个寒噤。
可这和雀儿山又有什么关系?和这些人又有什么联系?雀儿山里到底有什么?经生接近老月难道志在此,可是经生并不曾说起这一点,他只恳求自己帮他重获自由,是他有所隐瞒,还是连他也并不知道魏王在打什么主意?
她仔细琢磨,后者的可能性很大,毕竟他连魏王的存在都不知道,否则也就不会傻乎乎地把金币给自己。
那老月呢?他又知不知道经生接近他的用心,知不知道背后指点的人是他的好徒弟?老月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送经生去帝师阁?
为什么,为什么?
拓跋嗣不只是为了习武,他还有别的计划,且这个计划不能让老月知道,又或者明白如果道出实情,老月不会帮他,那么他到底要什么?
拓跋嗣会不会知道什么……比如雀儿山里的秘密?
这场婚事暂时无法阻止,要想彻底脱身困局,得从拓跋嗣入手,不如将计就计去魏国看看,若是能够借此找出拓跋嗣的弱点,也许能抢得先手,与之交易,想法子解除掉这场政治联姻。
拓跋嗣那么不喜她,大概也会很愿意寻找第三条路。
长安的雨停了,一身红衣的荆白雀宛如霜后的红梅,不远处,赫连太子唤了一声阿姊,她侧过头,望向王帐,他的父亲,那身高八尺五寸,风骨魁奇,有美风仪的夏王,正披着豹皮与铁甲,目视着她。
“阿玉,你回来了。”
“阿姊,你看到了?”太子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国书上,小心翼翼地问。
荆白雀将国书一卷,和他在雨中擦肩而过,随即放在赫连勃勃的手上,微微一笑:“父王,我嫁。”
即此刻起,她不再是闯荡江湖的白雀,只是大夏公主,赫连玉。
——
离开长安后的宁峦山,一路向东,直入河间,很快与拏云台青萍馆馆主曹老大取得联系,得到了密探的传书。曹始音向刘义真写信,想要亲自与宁峦山碰一面,就是为了游说他回去颍川,但宁峦山却断然拒绝,并马不停蹄往回赶。
然而夏国忽然发兵,太子赫连??截断潼关,致使他无法再向西进,只能在栾川附近被迫逗留。长安有重兵勇将,本不应担忧,但偏偏风骑传来消息,说长安发生内乱,王镇恶为沈田子所杀,王修又定罪沈田子,将其斩杀,而刘义真则又捕杀了王修。
刘裕对外宣称,沈田子杀人乃是发狂所致,上书皇帝为王镇恶追赠青州刺史,他们所知有限,只能推测个大概,宁峦山暗道不好,急得焦头烂额。
刘义真眼下无人可用,若被赫连勃勃大军包围,只怕难逃一死,白雀也在其中,以她的武功,自保足矣,但国战之前,人力有穷,仍有无限的变数。
曹始音安慰他,太尉不会坐视不管,宁峦山冷静下来,以他对刘裕的了解,应会立刻召刘义真轻车快马东归,重新调大将坐镇长安,并同时从巴蜀及江淮派兵增援,如今他们无法改道蜀中,潼关又有重兵驻守,倒是能在南阳附近等一等。
不过援军没等到,倒是先等到了单骑脱困的刘义真,他已与手下汇合,正要去与代镇关中的朱龄石碰面。
那日,他们在南阳西北面的山里相逢,劫后余生刘义真见到他跟见到亲人一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先把长安内乱避重就轻说了,而后又讲起那些夏国蛮子有多可恶,恨不能痛骂个三天三夜,方才解气。
宁峦山对他口中之事已大致了解,不想听重复的车轱辘话,便促声询问白雀的下落。
哪知刘义真一听,脸色古怪,支支吾吾半天没一句整话:“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