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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篝火,被她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宁峦山竟有些心痒痒,心就像被架在火上,随着火苗招摇。他又想起那个月夜,和月下撩人心弦欲拒还迎的吻,于是,他决定好好敲打敲打身边装糊涂的家伙:“你不能提上裤子不认人啊!”
缦缦手里的烤肉落在地上,被幽人一脚踩碎,她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噎得喉咙发干。
这时候要是能啃两口爽脆的瓜就好了。
而乌牙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在他俩之间指指点点。敢情自己在挨揍的时候,宁狗在泡妹子!
奉业则到处找刀子,在他的眼里,单纯可爱人畜无害备受宠爱的大公主,就这么被猪拱了,要赶在家里那二三四五六位王子殿下知道前,先下手为强,把人拿住表一功,但他看到宁峦山忽然反手把缦缦套上的半截绳索和荆白雀缠在一块,而伟大的公主殿下居然没有一脚把贴近的他蹬出去时,他忽然生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心灰意冷感。
“唉——”
“你唉什么?”缦缦对他突如其来的怅然感到莫名其妙,就像一堆酒蒙子里混进来一个千杯不醉一样不适。
他只能搬出罗摩道我和被他拿走的血玉髓出来装蒜:“那昆仑玉髓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那位西域第一高手如此惦记?”
荆白雀假装没看见宁峦山趁机包住她指尖的手,解释道:“昆仑血玉髓乃天城圣物,据传昆仑山玉脉里头,千万年才能出一块,世无第二。”
奉业历来在北农典城和统万附近活动,即便身处征西军,也少出朔方,且因常年在军营中历练,对西域之事,不若江湖中人清楚,便道:“那这么说,这个罗摩道我是为了钱?”他自觉自己的逻辑没有问题,毕竟那和尚刚从地牢里跑出来的,不论是要东山再起,要招揽旧部,还是要吃饭生存,都离不开钱。
“要是为钱,他应该把我们都杀了,直接把车拉走。”缦缦在他脑袋上戳了戳,“天城是什么地方?西域三十六国奉神而治,昆仑五城之上,乃神殿圣地,当年乌布雅神女以一己之力镇服西域,诸国国君立丹书,契盟约,登之于九门九井之上,立誓兵不越昆仑,子孙世世代代不可犯天城,并以昆仑钟为警醒,以昆仑血玉髓为证,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想要脱手,谈何容易,而车里那么多玉,又没名没姓的,倒不如劫了去分散流通,任谁也找不回来。”
奉业奇怪道:“这么说来只是一种盟约信物,那盗之以为何用?”此地常在官场浸淫的人除了宁峦山便只有他,没过一会,他便喊道:“难不成他要毁丹书,陷西域于混乱?”
缦缦思维立刻被引到别处:“那会不会打仗?”
连默识也觉得有必要回去后向王上禀告,以防西凉兵变。
在几人低声议论之时,除去对荆白雀以外事物毫不在乎的宁峦山,一向多话的乌牙此刻竟然格外沉默,瞧着不像被刚才的玩笑话伤透心,倒是心里揣着事,压得眉头沉甸甸。
宁峦山只是笑,笑着笑着又向荆白雀挑眉。
荆白雀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们有没有想过,玉髓本在昆仑,怎么会到车师,为车师人运往天城?”
众人立马把目光落在花孔雀的身上,眼下怎么看最合理的解释都是——神偷的杰作。
乌牙如坐针毡,骂道:“用你们的屁股想一想,我偷的我能再送回天城?”然后指着宁峦山,恶狠狠地说:“宁狗,就你,投敌不要太快,有你这样办案的?你办案不用脑子?”
“用心。”
宁峦山懒洋洋地开口,他的眼底闪过一寸精光,语气故意加重几分:“万一天城知道血玉髓丢失,因此大发雷霆,被逼无奈的你不得不归还原物,但实际你并不甘心,于是和鲛宫勾结,浑水摸鱼,等鲛宫大乱,再趁机夺走血玉髓,让整件事变为一桩悬案,再以请我破案为由,洗脱嫌疑,在此之后,既有鲛宫背锅,又能顺便碰瓷三十六陂一波,两全其美呢!”
“呃……”乌牙张大嘴巴,为他的脑洞无言以对,并气得肝疼:“你,你怎么……”
“所以啊,不想别人乱猜,就把知道的老老实实说出来,请人帮忙还要藏着掖着的,你一个人搁那儿玩无间道呢!”宁峦山嗤笑一声。
荆白雀却在此时忽然插嘴:“这一块并不是当初那一块昆仑玉髓,因为真正的血玉髓,已经碎了。”
“碎了?”
众人讶然,连号称西域包打听的缦缦也一脸懵。
面对数十双眼睛,荆白雀却淡然地点头,他们不知道情有可原,因为此事本就秘而不宣,只是因为她的便宜师父公羊月与天城似乎有旧交,曾提过一嘴。
这下,连宁峦山都感到不可思议,立刻挺直了背:“难道是昆仑天城在车师找了一块替补,怕引起轩然大波,所以才……”
乌牙朝着腿枕长刀的荆白雀看了又看,似乎也为她知晓隐秘而感到不可思议,照理说清楚内情的人不出十指数,她怎会晓得?乌牙好奇到心痒难耐,想要追问,但荆白雀却抢先堵了他:“西域最大的玉场在于阗国。”
言下之意,要找替补,也只有他们拿得出。
可是车师在北,于阗在南,这一南一北……
何况,于阗国本就处于昆仑山脉西麓,和天城可谓邻居,以其之间的交情,不该如此费劲折腾!
乌牙退了两步,垂首坐下来,过了会,咧嘴冲荆白雀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自幼辨玉无数,这一块,正是碎掉的那一块,真正的昆仑血玉髓!所以,我才一路追踪这批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