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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人抢身上前,劈掌扫向里墙,有人闷哼一声,飞快退开,吸引住她俩目光的同时,帮助同伴将房间的门窗从外封死,缝隙里飞快渗进迷烟,就像有几十把芭蕉扇在使劲儿扇。
蜡烛骤然熄灭,整个室内昏暗得看不清身边人的轮廓。
蒙汗药立竿见影,不多时,一道瓷碗酒壶脆裂的响动,伴着两声重物坠地的闷响,默识领人破门,就见那俩女交叠昏迷在地上。
他踹了一脚,试试有无反应。
“这药,十头牛都倒了,何况是人。”绿衣男甚至满意,捂着心口轻声咳嗽,对着门口的兄弟说:“先带走!”
——
敦煌昼夜温差大,夜里极凉,被水泼后,这个时节没一会发梢上便开始覆霜,装死装晕都会冻得哆嗦,荆白雀索性不装,睁开了眼。
幽人阴恻恻地问:“你们是什么人?”
在前方探路的默识还没走近,附近看守的士兵便要给她来上一脚:“老实点!”
幽人忍不住挣绳子,一旁的荆白雀撞了她一把,挡在前头,平静地说:“你哪只脚踢的,就做好一会哪只脚被砍的准备。”
“吵什么!”
默识把人推开,摘下皮手套,去掐那小娘子的下巴,也不废话:“说,缦缦那死婆娘躲哪里去了?”
荆白雀反问:“她骗了你的钱?”
“……”
默识眯眼,上下打量,总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到过,但印象不深,他是斥候出身,一切留心,估量着只是匆匆一面,便没放在心上,冷声问:“你要替她还钱?”
“多少?”
“看你是能主事的,钱我们不要,把人交出来。”默识抽出身边的斧子,托在手上,弹了弹开刃的一侧,目光都聚焦在白衣女子的身上:“给你们留个全尸。”
荆白雀却觉得不对劲,缦缦只取财不害命,万万没有掳人一说,这群人哪个是好相与的,最弱的那个绿衣男都至少会两招花拳绣腿,都说骗人不动武,动武不用骗,缦缦如果有这本事,也就不会当骗子,直接落草为寇了。
于是,她实诚地回答:“我觉得她没这个本事。”
“他奶奶的,给脸不要脸!”默识大怒,身边的手下将幽人拖过来,他绷紧肌肉,将大斧一挥,便要枭首示威。
哐当一声,斧头落地。
众人几乎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动作,便觉得脚下冷硬的荒地一软,下陷一只大坑,等稳住身形再擡头时,那抹白影踩在斧背上,默识半只脚前倾,跪栽在地,被一只白净的手扼住咽喉。
“头儿!”
绿衣男惊呼,一众拔刀围攻,但他们的眼里只有那轮皎洁的明月,却忽视了一旁黯然隐没的晨星。
幽人几乎同时挣脱束缚,近身夺刀,本可以悄无声息点xue制服,但偏偏和她的主子一样,以最强悍地姿态动手,将周围人的武器一招绞下,哗啦啦掷于地上。
绿衣男像被狠狠扇了几个响亮的耳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想要抢刀,却被幽人一记肘顶压住。
他知道这俩娘们会武功,武功不赖,但却没想到这么高。
“头儿!”
呼唤中,被反制的默识拔出腰间匕首,自下往上撩,荆白雀松手,他却咬着腮帮子往下剁,要剁掉她整个肘弯。
白雀轻声哼笑,扶着斧柄,一脚借力,一脚外旋,踢向他右肋。默识回护,将要落出的东西往怀里按,荆白雀趁机发力,旋身横绞住他的脖子往下掼。
余劲带起斧头,荆白雀向后伸手接住,学他方才的样子,面无表情向下劈。
“头儿!”
“住手!我要杀了你们!”
幽人把一众小兵缠住,不让他们靠近,更不让他们上手帮忙。
默识死死盯着这女煞神,泄气似的松手,荆白雀再起一脚,将他方才兜住的东西用脚尖掂着,踢毽子似的往上扬。
那大块头不死心要抢,擡眸时又缩回手,斧头贴着他的耳廓旋飞出去,落在后方,荆白雀拍了拍他仍在抽搐的脸,笑着摊开手掌,接住了落下来的黑影。
那是一只军令,上面写着征西二字。
荆白雀食指勾着腰牌带子甩了甩,忽然俯身,以鲜卑话道:“你的上峰是谁?”
默识嘴巴努动,却不说话,荆白雀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想卸他下巴,但没他舌头快,只能偏头躲开那口浓痰。
腥气令她胃里翻涌,她忽然失去了慢慢审问的乐趣,点了默识的xue道,嫌弃地站远了些,把牌子上的征西两字亮出来:“尚书左仆射叱干以鞬,领征西将军衔,下辖管征西军。夏国建立伊始,军职仍以部兵为主,也就是说,征西军中偏、裨、牙将都是叱干部的直系人马。刚才在路上,你的手下对你尊称,但你并非姓叱干,你的职位在牙将之下,你们这里头的人,除去兵士,那边那个绿衣服的,也是个都伯,他对你唯命是从,你至少也是个校尉,虽然你们都做了改装,但关键部位的轻甲没有卸下,虽然现在各国军制混乱,但校尉类属总不会大变,所以你应该任屯骑校尉。”
她转过身,微微一笑:“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上峰是叱干泰罗?叱干合?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