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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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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侯夫人咒骂,要把这女人鞭尸,剁碎了拿出去喂狗,侯明之不肯,一会抱着尸体不放,一会又对着棺材磕头,满屋子都是闹哄哄的不孝子骂声。

——

宝蔻灵堂亲口承认为父报仇杀人,府衙的人收尸结案,她既没有被拉出去乱葬岗喂狗,也没有留给侯明之一分念想。

宁峦山和荆白雀站在白纸灯笼下,听着风儿呼啸,觉得今秋萧瑟,似乎来得早了些。

管家告诫下人不要乱说话,侯夫人则跪坐蒲团上烧纸,眼窝深陷,苍老憔悴,形似枯木。

风起时着火的纸钱飞出来,如扑火的飞蛾,向着裙角坠落。一双手伸过去挡住,拈起来,重新扔进火盆里。

侯夫人擡头看了一眼弄碧,后者给她又递了一沓纸钱,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坐着。

死亡大概是最好的和解。

侯明之缩在墙角,头埋在膝盖里,抱着杂乱的头发,还不能接受现实,倒是大公子,上完香,正妥善安排客人,难得他一浮浪的公子哥儿,居然也有沉稳如山的一日。

反正问就是,我是大哥。

荆白雀忍不住回头。

都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侯明之虽然没有失声痛哭,但他们能感觉到他哀莫大于心死,但这位大公子,就像天生的局外人,明明神色悲戚,但自己却丝毫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悲伤。

这种天生的冷漠,她好像在哪里感受过。

荆白雀又多打量了一眼。

在哪里呢?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宁峦山轻轻推了她的手臂一把。

荆白雀冷冷地说:“案子都破了,我只关心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巴蜀。”

“好歹等发丧出殡。”宁峦山唏嘘,这是基本的礼数,只不过对白雀而言,确实为难,她既不是真的丁夫人,和侯家也八竿子打不到一块,身上还背着命案,自然越早离开国境越好,这急切的心情不难理解,换了自己也不想留在这里过家家。

但他并不想她就这样离开,于是说:“谁说案子破了?何潘是不是侯信杀的,尚无定论,再者,这里头疑点重重,可不叫真相大白。”

荆白雀欲要开口反驳。

他又抢话:“你看,你也不希望我在替你翻案的时候,不问细节,草草了事吧。”

此言看似平平,却尤为犀利,若真是蒙冤之人,自然希望查得越细越好,生怕漏了细节,无法昭雪,若对此毫不在乎,倒显得像是编谎话的凶手急于逃出天罗地网。

荆白雀深深吸了口气,挪开目光。

“放心,我对你的事情一贯上心。”宁峦山拍拍她的肩。

荆白雀按住他不安的手,忽然睁开眼,意味深长地问:“只是事情?”

宁峦山忽然笑了,大方道:“我承认,我对你人更上心一些,谁叫你叫白雀呢?”说完,他转头去逗弄树上的鸟儿,尤其见那毛茸茸的小脑袋,真想狠狠薅一把。

下人打一旁走过,看到丁大人吸鸟的陶醉,赶紧低头走了。

荆白雀扫视左右,又把他拽过去:“侯信入土还要几日,你先说说疑点是什么。”

宁峦山想了想,道:“都是关于侯笙案的。‘天狼手’这样的人物,就算把益州太守杀了,也未必遮遮掩掩,何况杀个小姑娘,他既然承认,必然不假,那他到侯府来做什么?为什么要杀侯笙?此乃其一。”

荆白雀说:“但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宁峦山又道:“不过他仍然给了我们两个方向。倘若宝……何姑娘所言不假,侯信确实曾秘密入山,那么他有可能触怒了想独享宝藏的天狼手,其顺水推舟杀了阳子瑜和他女儿警告;当然,也有可能和花楼案一样,侯笙倒霉,撞破了什么机密被灭口,或者干脆就是撞见了入府的天狼手,结果当了替死鬼。”

侯笙死在自己的房里,若照这么说,除非董仙府杀人走错了房间,否则谁当替死鬼也轮不到侯笙。若不是在房里撞见,那就应该死在当场,何必舍近求远,再弄一出醉酒坠湖。

可见当中另有隐情,荆白雀暗自思忖。

果不其然,宁峦山下一句话便暗合她的猜想:“第二个疑点,在她被杀之前,或者说昏睡之前又发生了什么?她是否偷溜出过门?若是出过,又去了何处?在何处撞见天狼手?”

“看来你有了眉目。”荆白雀迅速从他的问题中抓出关键。

宁峦山眼前一亮:“你怎么知道?”

荆白雀斜睨了一眼,嘴角微勾,因为受伤而苍白的脸多了几分属于人间的温度和柔和:“你提的是疑问,而不是疑点,私以为疑问是求索的推测,疑点则是与寻常相悖之处,相悖在哪里呢?自然是在未梳洗而睡于榻上。”

宁峦山来了劲,就是不肯一口气说完,反问道:“疲惫至极,就此卧榻也属于情理之中。”

“那就一定有情理之外的东西。”荆白雀努力回想,“我记得那天验尸时,你似乎对她头上的簪子很感兴趣,还因此提出过她在昏睡之前曾醒着的推论。”

“是,就是那支石榴花簪子,你可有高见?”

荆白雀诚实地摇头。

“这支石榴花簪子,来这里这么久,只有两次见侯笙戴过,一次是接风晚宴,一次便是斗草,这两次她都打扮得很是靓丽,说明在特定的外出或者特定见某些人的时候,才会使用。这才是真正让我怀疑的地方,办案之人,不能有一丝疏漏。”宁峦山望着她,“你现在可有什么想法?”

荆白雀皱眉:“是么?她只戴了两次?你确定斗草那日戴的是石榴花的?”

宁峦山不禁目瞪口呆:“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啊?你不是应该比我更能分辨女孩子的首饰!别告诉我你没看出侯笙这几日每日的胭脂和口脂颜色都不一样!”

“我为何要留意,我又不投其所好追求她。”荆白雀理直气壮地说。

宁峦山忽然弯了弯眉眼,笑得像只狐貍:“那你对我这么敏锐,总不是想投我所好追求我吧?”

“……”

荆白雀头也不回向前快走。

宁峦山差点在假山石堆间被甩掉,赶忙喊了一声:“你再走就是心虚!”

前面的人果然停住,僵硬着身子靠着石头等他。

宁峦山伸手抓住她的袖子,呼呼喘了两口气,继续说:“我跟你说,我这人特简单,也比较俗,喜欢的东西无非就那几样,金银翡翠,玛瑙珍珠,等我给你列个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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