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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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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越立时就叫了滕箫和青萱他们,“去找!”

两人连忙去了。

孔徽偷偷打量着滕越的脸色,想要就此打趣他两句。

他的妻子还能在郑家丢了不成,若是连这点心都放不下,赶快拴腰上得了!

可他话还没说出口,恰听见一树之隔的另一边路上,有几位女眷走了过来。

当头那人正就是杨二夫人,她没瞧见他们,只不住捂着胸口。

一旁她的长女道,“娘说那些闲话做什么?没得让人觉得您瞧不起人。”

杨二夫人却哼了一声,“我就是瞧不起她。那邓氏是什么乡野来的粗鄙丫头,以为混到了我们这些人里,就与我们一般贵贱了吗?今次还替你表姨母来这喜宴。我倒是要看看,今日来的夫人姑娘们,有谁愿意自降身份,同她打交道的!”

杨二夫人说完,就气呼呼地甩手走了。

可杨尤纭却突觉有人看过来,她转头瞧去,讶然失色。

“表哥?!”

她看见了滕越,也看到了站在树后的男人青白不定的脸色。

滕越脚下僵住。

他是晓得杨家表姨母同她有些不对付的,但到这种在旁人家的喜宴上都要欺负她的程度,滕越实在没料到。

他只听着杨尤纭急急解释,“我娘方才糊涂了,我这就去劝她,让她不要乱说了!”

说与不说还有什么两样吗?

“所以她人呢?”

这里没人待见她,没人愿意“自降身份”同她相交,那她眼下是到了何处?

偌大的花园,她就因为身份低微,连个容身之处也没有了吗?

滕越心下颤了起来,只问杨尤纭,“你见到她了吗?”

但杨尤纭也摇了头,“我没见到表嫂......”

没有,所有人都没见到她。

滕越的心一直往下坠。

他突然知道为什么她不想要他,却和假扮成寻常人的白春甫走得近。

是不是因为在她眼里,那些在街巷市井里生活的寻常百姓,才不会看不起她,不会这样欺负她,不会哪怕是都拿了帖子前来赴宴,也独独把她排在外面?

滕越这么一想,脚下忽的往高处假山上走了过去。

他一过去,孔徽也回过了神来。

“对对,从郑家假山顶上,能把花园那些边角都看清楚!”

滕越三步并作两步登到了假山顶,他仔细朝着山下的树丛里看了过去。孔徽也跟着他看了过去,他还没瞧见什么,滕越的目光却忽的,定在了一片枯黄的树丛后面。

他看到那枯树丛后面,有人正在枯草堆满的地上,弯着身子在追一只兔子。

这里什么其他人都没有,只有她追兔子追得认真。

滕越目光怔住了,只见她抓住了那只兔儿,然后把兔子抓了个四脚朝天,将不知从那刚弄来的草药敷在了兔子腿上,将绣帕撕出一条长条来,把草药紧紧绑好,然后一拍兔子脑门,好像笑着说了一句。

“走吧!”

兔子当即从她身上跳了下来,钻进枯树丛里没影了。

滕越却酸了鼻尖。

孔徽眨了眨眼睛,“那是......令正?”

滕越缓缓点了点头,“是她,是内子。她是位药师。”

连旁人家花园里的兔子,都要帮忙敷上草药。

可她自己呢?这些人伤她,她又如何用药自医?

滕越快步就下了假山,杨尤纭已经在附近帮滕越寻了一圈都没寻到,这会滕越直接往那边的枯树丛后指了过去。

“她在那儿,你把她带过来。”

*

邓如蕴把郑家这是腿上受了伤的兔儿给治了,兔子一走,她坐在枯树丛后也是无聊。

可郑家这喜宴还早着呢,她没准备同这些不相熟的人谈天说地,她倒是想坐在这打个盹,但眼睛一闭就觉得冷风往领口袖口灌了过来。

邓如蕴瞬间就精神了,连忙站起了身来不敢再睡,想着去找青萱或者滕箫好了,但出了树丛,却一下记不得自己方才是从哪条路上过来的。

她正努力回忆着,有人快步走了过来。

“表嫂!”

竟然是杨尤纭。

邓如蕴不敢当,连忙回撤了身,“夫人有什么事吗?”

杨尤纭可是镇国将军夫人,宗室的品阶总是比寻常官员高得多。

可杨尤纭却丝毫没有什么架子,她生着与她母亲妹妹相似的脸庞,但邓如蕴却见她似是气血不足一般,脸上没有丝毫戾气,反而柔和近人。

此刻她连忙把来意说了,道是滕越正在找她。

邓如蕴微讶,连忙跟着她去了,不过到了路口的时候,方才那“指点”杨尤纭的婆子和丫鬟都找了过来,见杨尤纭同她在一起,连忙要把人拉走。

杨尤纭无奈,只能给邓如蕴指了后面的路,但临走之前,她却突然跟邓如蕴行了一礼。

“对不起,我娘和我妹妹之前都对表嫂多有冒犯,她们举止无状,两眼只能往上看到富贵锦缎里的人,可惜我也无法规劝她们,只能替她们说声抱歉。”

她说完,又跟邓如蕴行了一礼,接着就被那嬷嬷和丫鬟拉走了。

邓如蕴看着杨尤纭离开的方向顿了顿。

她顺着杨尤纭指的方向又走了一小段路,正想着不知滕越寻她作甚,手腕就被人一把握住了。

他把她从树丛这边,直接穿过枯叶,直接拉到了男宾的园子里来。

邓如蕴被他拉得天旋地转。

滕越却摸着她凉透了的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了下来。

孔徽在旁瞧着滕越一言不发地,只垂落着眉眼地将披风往他妻子身上披去。

只是他的妻却连连摆了手,“我已披了披风,将军不用给我了。”

孔徽微怔,怎么这位滕夫人还叫自己的夫君“将军”?

他虽然还没成亲,但他的未婚妻表姐,都叫他那好养活的乳名......

但这位滕夫人却连道了两句,“将军真的不用给我。”

她不要,滕越手下顿住,定定看了她几眼,只能收回了披风,却握了她的手。

孔徽听见滕越这才跟她开了口,嗓音低哑着。

“那你让我给你暖暖手,行么?”

分明是给她暖手,却好像滕越在请求一样。

孔徽听得呆愣得不行。

可她却摇头说了多谢,好言好语地跟滕越道。

“我在将军这边不太合适,还是赶紧回去了......”

她虽然说的温和,可孔徽却见滕越看着她,眼眶似乎都有点红了。

这次,他没再让她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蕴娘,我们回家。”

*

滕越要走,说什么都要走,谁也拦不住。

孔徽帮他在宴请上找了个借口,道是林老夫人回来了,他们要去迎人。

当然林老夫人还没到西安,但滕越却带着邓如蕴和滕箫提前回了家。

滕箫对此一点异议都没有,她高兴得不得了,还想来柳明轩找玲琅玩,但滕越却见她撵了,只拉着邓如蕴回了院中房里。

邓如蕴隐隐觉得不对劲,不明白他这又是要怎么了?

可回了房中,他什么也没说,只让秀娘烧了茶来,看着她连喝了三杯热茶,又将灌了热水的汤婆子塞进了她手里。

邓如蕴想要跟他说一句,她早就不冷了。

可他这次先开了口。

“蕴娘,我们成亲的时候还短,往后的日子还长,以后慢慢地相处,好不好?”

他如今知道了,她对这一切都有着诸多地不适应,而眼下大太监掌权的天下,更是人人只往高处看。

偏偏她的出身实在不高,那些人看不起她还欺负她,而她却生着一副硬骨头、倔脾气,却又被这糟乱的世间硌得难受。

滕越想到她独自一人避在无人的枯草堆里,心中就疼得发慌。

可他也不敢在逼她了,他只伸了手,轻轻将她抱进了怀里。

臂膀将她整个拢在怀中,他侧吻在她发间。

“蕴娘,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慢慢的,好好的,行吗?”

邓如蕴微顿。

感受着他怀中如雷的心跳,她想之前是回不去了,但若他能“慢慢地、好好地”同她相处,这不是正是她想要的吗?

说实话,她现在刚刚把铺子盘过来,家中捉襟见肘了。她和林老夫人的契约已经有了破裂的迹象,剩余的钱她估摸着自己也不好意思再拿了,若她立刻就离开滕家,莫说滕越不愿意,要闹出事情来,她这里也难以负担整个家。

邓如蕴只能期盼着再给她一点时间。

只是她没想到,给她这点时间的人,恰就是滕越......

他的怀抱炽热,有一瞬她想回抱过去,可手下却顿在那里,她只能攥紧双手,攥了攥他的衣摆。

“好。”

谢谢你,滕将军......

她应了。滕越却听见她这一声好,不由地勾起了嘴角。

只是他却忽的又想到了旁的,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了一句。

“我说的是,蕴娘只跟我好。”

邓如蕴:“......”

难不成她还能跟那位白六爷好吗?人家可是大长公主的儿子,她现在都怀疑,她还能不能请得起人家坐诊了。

但这些眼下她也提不了了,只在这个人的要求之下,跟他点头确认。

“知道了。”

可显然滕越对于“知道了”这种回应的说法不太满意,但他都决定了要同她慢慢相处,也不能再迫着她改换说辞,只能独自闷了一会。

接下来两日残雪化尽,风清气朗。

又过了一日,邓如蕴使人早早地就在西安城外等着了。

约莫到了正午时分,滕家门前热闹了起来。

离家两月有余的林老夫人,总算是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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