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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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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1

离开妙音门两个时辰能出什么事?

时樱出门前也是这么想的。

传送阵光芒闪过,时樱内袋的传讯符烫了她一下。

是裴彦那头有消息了?

自从那日一别,他答应回去好好调查,已过了两旬。

不了解他那头的情况,她不敢贸然去信,生怕搅扰局势。

时樱取出传讯符,是叶栀子。背心一下就凉了。

栀子是个好孩子,若非事情实在摆不平,她是绝对不会打扰自己的。

这么想着,时樱也顾不得心疼灵石,撕了张传送符当即回到妙音门山门。

铭心岛广场边,幽昙为首、已在剧场出道过的三位将叶栀子和季雅围在中间,气氛凝重得要结冰,留影石的录制被迫中止,原本排在他们三人之后的弟子怯怯地不敢上前。

时樱安抚等候的弟子先去食堂吃下午茶休息,随后大步向前,“都怎么回事!”

季雅见到时樱,连忙跑向她,拽了拽她的衣袖,嗯嗯啊啊地快速比划,额前细密地结了一层汗珠,时樱微微点头,拍了拍他的手臂,“我来解决。”

听到这四个字,季雅动荡的心忽然定了下来。

叶栀子本与幽昙面对面僵持着,听到时樱的声音后立刻面朝这边,幽昙身边的一男一女也收起不屑,勉强摆出恭敬的模样偏过脑袋,唯独幽昙一动不动。

时樱招招手让叶栀子带着季雅一起去休息,两人一步三回头地走,时樱转身面向他们三人,蓦地没了表情。

两条狗腿子被这表情转换吓到了,交换眼神,又求助地望向幽昙。

“聊聊。”时樱丢下两个字,就往最近的八角亭走去。

幽昙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两个狗腿子不敢面对此时的门主,只敢在身后嘁嘁地小声说话,“就叫昙姐一个?”

“那你跟去?”

“我不敢,门主那样可吓人了。”

“你不敢难道我就敢?”

不敢朝时樱、幽昙所在的八角亭看,两人的视线跟苍蝇似地,在广场上乱转。

角落里,新来的几个孩子拿着乐谱装模作样,时不时偷偷往这里瞧一眼;离铭心岛最近的希音岛正在修缮,法器运作修剪旁逸斜出的灵植;广场毗邻食堂,申时是不成文的下午茶歇时段,自墨境试炼的人归来,灵茶品类越发高级,茶点的品类丰富了……

门主在魔境生死不知的时候,谁能料想到之后的柳暗花明?

毕竟,柳玉长老都离开了。

“喂,你后悔吗?”

“反悔还来得及,最多被同门瞧不起。”

“没,我才不会反悔!”

时樱靠着八角亭的柱子侧坐这,偏过脑袋望向粼粼的湖面,余光瞥见幽昙挺直着背,坐在对角面的位置上,靠入口很近。

“又是闹哪出?不满剧场出道后的待遇?还是不愿意露面?”

时樱的语气很平静,雾岛周围的湖水都比她的语气有波折。

幽昙没说话,安静地坐着,她面容静美,端坐时与朱门绣户的大小姐相差无两,清清冷冷像空谷幽兰。

“前两天,我跟你们一个个都单独聊过吧?是觉得我那时候语气不坦诚,不足以让你们说实话吗?答应得好好的,临到宣传的时候撂挑子。”

时樱笑了,讥诮从她眼中流露出来。

幽昙轻声细气:“现在想来,觉得不合适罢了。”

“不合适也没关系,何必为难栀子和季雅。思索了这么久,也不差等我回来这一时半刻吧。”

语气平和,可吐字的速度还是流露出时樱的气愤。

幽昙:“门主,你变了。”

听到那三个字,时樱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幽昙继续说:“门派式微时,大家都是一样的,为什么门主从魔境出来,哦不,从小山小谈回来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变得不公平了。”

时樱有点想笑,气笑的。

诚然,幽昙一开始就得到了最高评级,与她同等级的季雅,比她低一等级的小山等人,现在修为都比她高,甚至在门派内的声望也超过了她,幽昙心态难免失衡。

但是,出道还是试炼,做出选择的不是幽昙自己吗?

时樱也把两方的利弊与不确定因素都说了,现在反悔到底应该怪谁呢?

想到这里,时樱忍不住了,嘲讽的轻笑逸出唇畔,轻飘飘的一声撕碎了幽昙一贯维持的体面。

“在你心里果然有偏重不是吗?季雅归来便有长老之位,就连其他门派来的叶栀子也比我有面子,我算什么?妙音门的弃子?”

幽昙控诉着,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

这样的人,时樱从前见过许多,眼高手低,不肯为自己做错的选择买单,竭尽全力地抱怨不公。

也是。

虽说幽昙同样是走投无路才逃往雾岛,归根结底,她与其他弟子是不同的。

落魄前,她是大家闺秀,后来家门不幸幽昙沦为奴籍,据她所说是受不了折辱才逃的。

时樱在现世接触过不少大小姐,却不了解这里的富家落魄女是怎样的生态。

到这里,时樱仍觉得幽昙是出于心态失衡才决定不合作的,思索着该如何安抚这位大小姐。

然而,下一个话题却让时樱改变了想法。

幽昙抹去眼角的泪水,稍定了定,又说:“门主也不再坦诚了,入魔境一趟,妙音门的灵石莫名充裕起来,不知是与何人做了什么交易,竟半点都不肯透露了。”

原来如此。

时樱嘴角的笑,讥讽意味越来越深,望向幽昙的目光中已不再有同情,她不再试图理解朱门小姐的心态。

幽昙的想法早在最初的几句话里道尽了,这一句是别人教她说的。

真情实感带来的勇气在时樱的眼神中一点点瓦解,幽昙的心猛地左右晃荡一阵,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时樱:“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不是吗?如果不想再做选择,那就当回一名普通弟子,领月例灵石,按部就班修炼。”

“为什么不认同朝天宗?”

幽昙也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句话,教她说话的人一再叮嘱要她言辞避开朝天宗,只说“妙音门不公平,门主有所隐瞒”。

若幽昙为了选秀一事同自己争一争额外优待,时樱或许还能看得起她一些。

结果,她是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被另一群更不坦诚的人蒙骗了。

“从当初选择出道还是试炼,到前两天解释参加选秀与维持现状的利弊,我自认已经够坦诚了。至于反对朝天宗和余响派,更是一开始就定下的调子。我不理解你作为弟子还想知道什么,门派机密,还是神器所在?”

时樱不想再看幽昙一眼,决定一次性把话说完,“剧场出道后的分红按照之前谈好的比例都给你们了吧,这是独立在月例之外的收入,你否认吗?若说不公平,没出道的不是更不公平?”

“若说实力使然导致收入有高低,季雅、叶栀子,乃至小谈小山,现在哪个实力不比你强?”

“再者说,魔境凶险,他们几度耳朵出血,近乎失聪,有时差点连命都丢了,你能吃苦,他们便不叫吃苦?”

“再说坦诚的问题,我在你们要做选择的时候细细分析利弊的时候,哪次不是把自己能想到的细细地说?”

“朝天宗,呵。教你说话的人没跟你分析利弊吗?没有告诉你说了这些话之后,在宗门如何立足?叛出宗门后又该如何立足?”

“总不能人家甩一句‘我养你,我保护你’,你就屁颠颠跟人走了?”

若幽昙当真只是心里不舒坦,时樱还要斟酌下措辞,如何把人哄好了。

现在人的胳膊肘都往外拐了,她还想着怎么说话不伤人,那她时樱就是纯纯冤种。

——若她气急了对你出手,你便叫嚷起来,让其他弟子都看看她的嘴脸,有了伤口我也好为你向妙音门讨个说法。

——若她不放你们离开门派,入夜后,你便给我写信,不日我便带人上妙音门来接你。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一瞬间,这些曾令幽昙感动无匹的话语涌上脑海,暧昧的热度散去,只剩下被眼前人猜中后心惊的凉意。

说完了,时樱的头脑也冷静下来了,“即便到了这一步了,换别的门派,你们就该按叛出宗门论处了,在我这儿,我还要问一句,你们打算怎么办。”

幽昙顿觉进退维谷,但妙音门她没脸继续待下去,“弟子自请离开妙音门。”

时樱的声音恢复淡漠,“尽快收拾,在他们茶歇结束前离开吧。”

幽昙猛地擡起头,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时樱站起身离开八角亭。

跟着幽昙的两个狗腿子接触到时樱的视线立刻低下头去,她无需发怒,更不用释放出元婴期的灵压,他们已是冷汗浃背。

时樱只当两人不存在,目不斜视地经过他们,望向广场角落里那几个高举书简、把脸埋在后面的“小鹌鹑”。

“等你们长高了,就知道这幅偷看的样子有多不高明了。”

那几个孩子都是命苦的,是凡俗城镇的大人们养不起了,就丢到修仙集落附近的孩子。

时樱嘱咐小谈他们在外行走时留意了接收的。

大门派看不上这些孩子。

个别世家专捡这种孩子回去,教他们引气入体,再以救世主自居,挟恩图报,让他们当朝天宗法器的试验品,强行抽取他们的灵力炼符,或是当高阶弟子的“替死鬼”。

时樱自问没比个别世家长老高尚多少,收留在妙音门至少能让他们比在个别门派、世家手底下活得好些。

小山挑了两个孩子当徒弟,谈也和另外两个说书的弟子各挑了一个,沉月也挑了一个。

孩子们不常与时樱接触,被戳穿后,慌乱得索性把脸埋在书简后一动不动了。

还是小谈的徒弟胆大,放下书简,朝时樱露齿一笑,“门主好!”

“饿了就去吃点心,不要假认真。”

看到他们,时樱的心情放松了些许,她有意挡住孩子们的视线,不让他们看到幽昙三人离开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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