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2/2）
“这么多！”
“你给我整理一下。”
“好。”
数钱，这活儿谁能不爱呢。李绍天将这些现金按照面额整理，最后数了下有四百多。
“媳妇、你才开俩月吧。”
“对啊，还差两天俩月。”
“这可比上班工资高太多了。”
“不然你以为我每天这么起早贪黑的是为什么。”
“我、”李绍天一噎，“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帮我去存起来吧。我没时间。这么多现金放这里也不安全。”
她收的布料都放在里间，里间没生炉子温度低，而且还有一道门关着旁人看不到。财不外漏，不让有歪心的人看到诱惑。做好的衣服也很快会让人取走，这里尽量少放东西。
“行，我等下去给你存银行。”
“哎，李绍天。”
两口子正说着话，李绍天听到有人喊他，赶快将钱放进包里。这边留一点零钱，他整理了四百准备存银行。老婆这么能干，他是又欣赏又压力山大。以后他分配工作，那么点儿工资才有他老婆挣的零头。
原以为只是那俩男同学，没想到进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素馨见过赵若雅，原身记忆中李绍天的妻子。这姑娘毕业后没多久就出国了，留学后又回到国内。两人三十多岁才走到一起，没孩子。
“素馨，你好啊。还记得我吗？”赵若雅大方的跟她打招呼。
“记得，赵若雅。”
“对。我听李绍天说你开了缝纫店，你窗户上的画报好好看。我喜欢那个外套，但那个是不是需要呢子面料？”
“对，那个呢子的厚料做才会好看。”
“黑白格子的你说好看吗？”
“看谁穿。”
“我穿。”
“那没问题。黑白格子很考验穿的人气质、年龄。你现在这个年纪气质，绝对驾驭得了。”
“哈哈、素馨你好会说话。比那些裁缝让人开心。”
“所以你要做吗？”
“要。”
赵若雅家庭条件应该不错，讲话落落大方。来她这里的，十个有九个都喜欢她的态度。这样才对嘛，花钱至少得开心啊。当然，也有在乎那五毛一块钱的。要是她这里价格跟其他地方一样，那如今的单子一年估计她都做不完。
四人都是李绍天班里同学，素馨给她们量了身后推荐了适合他们的款式。给人开具了单子，布料是她们自己的，所以不用付定金。
“什么时候能做好？”
“腊月十五。”
“都排到那会儿去了？”
“这还是我给你往前插了单，不然年前做不好。”
赵若雅擡头看了眼挂着的做好的衣服。“你的样式新颖，做工好好。难怪这么多人不计较这贵的五毛钱。”
“你们都是我老公同学，给你们打折，跟百货商店一样的价格。”
另一位男同学开心的笑：“真的吗？”
“真的。”
另一个转头给同学一个白眼。“人家这么辛苦，你忍心不给该给的价格？”
“也不是不给，但能省我肯定高兴啊。”
“小气鬼。”这男生应该跟李绍天关系很好，伸手耷着李绍天肩膀。“嫂子，我给全价。”
人家同学之间斗嘴，素馨对此没插话。两人看她这里也很忙，放下料子简单说几句转身走了。李绍天正准备也离开，那俩女生居然又返回来了，吓的他赶快将装着现金的袋子再次藏到了身后。
“怎么了？”
“那什么、”女同学对着素馨。“能不能给我插队到腊月初三前？我表姐初二要结婚，我想穿新衣裳去参加婚礼。”
素馨前头积累的活儿真的不少，所以有些犹豫。女孩转头看向李绍天，开口语气熟稔。
“李绍天，这么点儿小忙你不会不帮吧？”
这事儿的确没多大，很多男人会因为在同学面前有面子而直接答应。这时期，大学生受人尊敬，但个体户被人轻视。可李绍天却没那么做，而是两手一摊、转头看向素馨。
“这个得问我媳妇，我可不会做衣服。”
赵若雅用胳膊肘子拐了同伴一记，开口嗔她。“好好求求嫂子才是，这种事儿你跟他说有什么用，又不是在学校。”
女同学缩了下脖子。“学校里也不管用啊，上回我求他别我迟到，结果他还是记了。”
李绍天哭笑不得。“老师在，你没看见啊？”
“看见了。”
“哈哈、”
大家嘻嘻哈哈一笑而过，女同学却依旧盯着素馨，看她什么态度。素馨像对每一位普通顾客一样，不带一丝情绪。要是李绍天敢替她答应，做她的主她绝对生气，而且不是一般的气。可李绍天完全尊重她，她的事儿她说了算。
“店里就我一个人，已经答应的不能毁约。你要非在初三前的话，那只能去别的地方了。”
被拒绝了，女同学脸上热辣辣的。一个裁缝而已，这么跩？有什么了不起的。转头看李绍天，他在跟那俩男生聊天压根没关注，其实是故意不关注。总之就是你们跟着来了就是顾客，按照顾客招待。
至于我媳妇，我媳妇多自立自强的人，我可不敢替她做主，我没那资格。我默默关注着呢，要好商好量我媳妇答应或拒绝都是她的自由，你要敢欺负人，我可不会坐视不理。
“那好吧，我只能到别处去做了。”
“好，赶时间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女孩转头问赵若雅：“你的呢？”
赵若雅说：“我就在这儿做啊。不是说腊月十五左右嘛，不耽误穿。”
女孩有些生气，瞪赵若雅那一眼饱含深意。气呼呼的拿着自己的料子出的门，赵若雅赶快紧跟其后。
送走了同学，李绍天跟媳妇对视一眼，不用说就能看出对方什么意思。不用他解释，那俩女生不是他请来的。他媳妇通情达理又有能力，处事不卑不亢自信大方的样子，是他欣赏的模样。
之前还会磕磕绊绊的搞不懂她想什么而生气，以为结婚后也会那样。没想到婚后生活出乎他预料的好，累是他想的到的，如此多的惊喜却是他没想到的。因为超出预料，所以快乐加倍。
他能毫不避讳的告知同学、妻子在做什么，这时代可是以个体户为耻的，他却一直表现的十分支持。刚才在同学面前又丝毫没有大男子主义擅自替她答应，表现出对她绝对的尊重。她的关注点始终在李绍天身上，与旁人无关。自然不会因为女同学的一番做派跟他生气。
给她换好炉子后将用过的煤球提到外头垃圾堆扔掉，又给她提了一桶水进来，这才出去骑车回家。家里还有俩小不点呢，自从他老婆开始做事儿，这俩他带的比素馨多。小家伙们也认他，只要他在，基本不会闹夜。
素馨低头认真忙碌自己的事儿，不知不觉已经到中午。她一般忙起来根本想不起来去吃饭，此时门被人推开，她听到动静擡头，来人真是稀客。
“爸、您怎么过来了？”公公工作也忙，怎么有时间来这儿？
男人四下看看，笑着跟她说话。“生意好吗？”
“还行。”她拿过一个凳子：“爸您坐，我给您倒茶。”
“不用忙。我路过过来看看，一会儿就走。”
路过看看，素馨可不会信他真的只是路过，这指定是有什么事儿啊。所以她站在旁边，等着他开口。
“这个给你，你自己看着做，给你婆婆和棠棠每人做一身过年的衣裳。”
钱和布票，素馨接过后看了看，这么多给那母女俩做富余很多。不等她开口说，公公主动解释。
“给安安宁宁做，俩孩子我带的少，你们好好照顾孩子。还有，别说是我给的。”
李建设说完就要走，素馨将人送到门口。看着他坐车远离，这才低头看看钱票，这老两口，都活到这岁数了，怎么感觉像是暗恋一样。给东西都不敢明着，而是透过她的手给与。已经将家当都放她这儿了，这又特意多给了这些。是怕过年不够用吗？
“我爸也真是的、”李绍天晚上来接她，看到这些后有些埋怨。“到底做了什么让我妈生气的事儿，既然有心为什么不好好道歉挽回？”
“你觉得做错什么都能道歉挽回吗？”
“可是、我没发现我爸做什么对不起我妈的啊。小时候他就下班回家做饭，家里经济大权归我妈，她想怎么就怎么。就连被下放那些年，他也会尽可能的想办法给她弄好东西。”
“有句话叫，鞋子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多余话不说，你该明白什么意思。
“尊重。我能做的好像除了这个没别的了。我爸这行为应该还是想跟我妈重圆的，可我妈却不接受。要不是安安宁宁，她估计早搬出家了。现在是舍不得俩孩子。”
“所以爸爸才把这些通过我们来传达。”
“可是这样他做的都是无用功，我妈压根不知道。”
“你觉得你每天买菜、油、盐酱醋，米面，妈妈会不知道是你爸在背后支援？”
“对哦，之前我爸还给我两罐茶叶，好茶啊。让我说是同学送我的。你说说，我什么样的同学能送我那么好的茶叶。”
“妈信吗？”
“不知道。但我妈爱喝茶，反正没拒绝。这茶叶到现在都是她在喝。”
“这简直是量身定制的礼物，没想到你爸还挺浪漫的。”
“送茶叶是浪漫？不应该是送花吗，外国小说里都这么写的，还应该送红玫瑰。”
“切、干嘛学外国人。送礼物要投其所好，重要的是准备礼物的心意，而非礼物本身。”
“那你喜欢什么？”
“你猜。”
两口子闲聊着回了家，一进门感觉气氛不太对，林妈妈没回屋还在客厅里。虽然没发出声音，但那来回度步的身影可以看出焦虑。
“妈、您怎么没睡啊？”
“素馨、怎么办啊？”林妈妈冲上来，脸上明显带着不安。
“怎么了？”她扶着妈妈在沙发上坐下“出什么事儿了？您别急，别慌，天塌不下来。”
林妈妈看闺女回来了，长长的出了口气。不知不觉她已经将闺女当成了主心骨，听她的，信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