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子(1/2)
圣子
他诞生的时候没有名字。
被卖掉的时候,贩子抓着他的脸,咋舌问道:“是个哑巴吗?”
卖掉他的人回答:“没听他出过声。不过往那地方卖的,就算会说话最好不是也灌哑了吗?这个天生的,倒也给你们行了方便。”
“行。”贩子冷笑了下,把他装进笼子里,连着许多和他一样的人。
他们是奴隶,比他们更卑贱的,大概就只有那些连人都算不上的兽人。
但是他们比起兽人,又真的好到哪里去了吗?
他们被牲畜一样放上货船,第一天,和他关在同个笼子的男孩死在了自己的呕吐物里,一直到尸/体腐臭了,才有人发现来把他拖出去。
但呕吐物留在了那里,爬上了蟑螂和老鼠。
等到下一个中转站时,他的身上布满了咬痕。
他发着高热,觉得自己大概也要死了。
中转的地方摆着神像,笼子的铁栏将影子落在他的眼中,神像温柔肃穆的脸被这道影子一劈两半,他迷迷糊糊,朝神像伸出手去。
他想:神啊,你真的,在注视着什么吗?
然后他看见神像骤然倒了下去,白色的石膏摔成粉碎。神像后原来是门,门外是几乎能够灼伤他的,疼痛灿烈的阳光。
阳光裹着漆黑的人影,她就这么踩着满地神像的碎片走进来,刺痛了他因为高热而模糊的眼睛。
一个……女孩?
贩子们在瞬间的惊吓和怔愣后,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最强壮的朝她走过去,声音令人恶心:“小妹妹,迷路了吗?有没有大人在找你啊?”
她回答:“他们不会找我。”
贩子笑了一声:“那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一声枪响中。
贩子往后退了两步,脚一软跪倒下去,血从他的腹部涌出,瞬间染红了原本雪白的神像碎片。他的惨叫声顿了几秒才发出来,却在发出第一个音节的瞬间被一刀割断了喉咙,甚至斩断了颈椎。
贩子的头向后掀翻下去,被后颈薄薄的皮挂着,血从腔子里失控地向上喷出来。
仿佛在屋里下起了红色的雨。
而杀人者只是在一片惊惧的尖叫中,甩了一下手里的刀:“裁判庭执行公务。”
她声音一顿,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的目光似乎从他的脸上轻轻掠过:“……看来不用说废话了。”
她踩在神像的残骸上,杀死了笼子外的所有人。
她杀戮的时候面无表情,漆黑的眼睛仿佛捕猎的野兽。
血一层层漫过来,而她踏着血泊走向他,将手伸进笼子,擡起了他的脸。
她的动作与贩子检查他的面孔时几乎并无不同,只是手更小,手指上布着不算粗糙的茧。沾血的食指拂开他的头发,按着眼皮逼迫他睁开眼。
他竟然没有害怕被野兽咬断喉咙,只是嘶哑着开口。那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说话,大约只是发出了难以辨别的音节,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会问出那样的话。
他问:“我……是……谁?”
她沉默一会儿,慢慢改变了动作。右膝跪了下去,白色的裤子浸在血里。
“圣子。”她回答道,“您是圣子,伊瑟尔。”
他是圣子……伊瑟尔。
他于是有了名字,虽然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名字,原本属于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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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瑟尔的脸紧紧贴在隔间白色的门上,在几乎崩溃的喘息中回想起了过去溅在脸上的那些血色的“雨”。
他的脸被那只熟悉的手擡起来,碧绿的瞳仁含着水,柔顺的金发被浸湿了,柔软地铺在他布着几道鞭痕的脊背上。
再往下,一条浅棕色的尾巴颤抖着,尾巴的长毛几乎被溢出的水完全浸湿了。
“……好……好孩子……咳,别……”
他忽然被掐住了尾巴的根部,眼前大片白光炸开,几乎如同闪光灯一般。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但已经不知道自己都喊了什么。
好一会儿,白光才渐渐沉寂下来,隔间的门上挂着粘稠的液体。
随后,他听到身后的人轻轻开口:“大人,刚才外面有人。”
伊瑟尔迟钝地转动了一下眼珠,从胸腔中泄出一点叹息:“……是吗。”
“他们现在进了另一个隔间,其中一个,大概是兽人。”那声音一顿,“您不该选在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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