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2/2)
若只是她一人的功劳,分给王肃一部分自然无碍,可此番她所带兵卒不少,朝中的赏赐能分到一个士卒手中的本来就少,她若是再慷他人之慨让她的老师分走一部分,许多人的伤便白受了。
王肃作为皇帝宠臣,却能和先前大权在握的李辰交好,自然不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此番先声夺人也是为了避免让外人诟病秦琬不敬师长,毕竟军中侵占军功的名目多的是,依仗名分强行蹭军功也是潜规则。
果然秦琬爽快应下后,王肃便催她尽快写奏表。
“邵城粮草不足,我等至多在此停留两旬,尽快将奏表送到朝中,陛下才好决定我等撤军之后由谁驻守邵城。”
“还有一事,说完我便去写。”秦琬从袖中抽出一份诏书,“瀛阳王长史郑丕郑绍基,与伯安同出广武郑氏,夏县豪强畏惧讷言兵势,便将此人捆缚出城送至讷言军中。这是郑绍基献于我的燕帝密诏,此人洞察时势,瀛阳王却不能用,老师不妨拨冗一见。”
王肃接过诏书略扫了一眼,便知秦琬所谓的洞察时势是什么意思,颔首道:“我后日见他。”
这边是要先晾一晾对方的意思,秦琬赞同地点头。
郑丕确实有才,但这见风使舵的性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除非能一直处在强势地位,否则这种旧主方才失势,下一秒就想好怎么跳槽的人,根本不敢让人引为心腹。
随着邵城捷报入京,这场自六年秋便开始的叛乱彻底落下帷幕。
建元帝却不敢放松心神,除去妄图插手周国内政却差点被晋王捅到命门、至今还在与周军不断摩擦的燕国,战后的处罚与封赏同样是一件棘手的事。
“魏王、赵王、燕王,此三人已经伏法,祸不及家眷,便由其世子继承爵位,迁至大兴居住。”
建元帝思索着说出这番话,李辰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只是点头,反正都是才几岁的孩子,迁到京城,就在天子脚下也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至于长乐王……”建元帝顿了顿,又换了个称呼,“阿恬他……”
话到一半,他看着案上的奏表再次沉默下来,他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让人无从下手的事。
如果秦恬早点罢兵,他还能借着先前既往不咎的许诺顺势原谅对方,毕竟天子一言九鼎,他执意要当无事发生,臣子也挑不出错;如果秦恬抵抗到底,他赐死对方虽然心痛,但也算问心无愧,毕竟是对方先动的手。
可现在对方不仅谋逆还叛国,要是真跑到燕国了也算他重情重义是条汉子,偏偏被秦琬一劝又反手坑了燕国一把,还把燕国的洛州刺史抓回来了。
就算是浪子回头,回得这么彻底也不怕把脖子扭折了。
建元帝忍不住怀疑,秦恬真的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吗?
他和子信明明都挺正常啊?
大约是建元帝沉默的时间过长,李辰出声提醒他:“长乐王毕竟是主动献城,又与高阳王联手摧折燕国阴谋,将功折罪之下,不能咳咳…”不等建元帝动作,李辰便端起太医开得润喉药喝了一口,接着方才的话道,“不能罚得比三王更重。”
言下之意便是,魏赵燕三王没有除国废为庶人,长乐王的爵位就一样不能动。
毕竟那可是关系到他女儿后半辈子的待遇。
建元帝无奈,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阳平王:“子信怎么说?”
阳平王只得道:“阿恬如何想的我们也只是猜测,阿琬毕竟是小辈,早年旧事奏报上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不妨先不做处置,待到阿恬进京后寻出症结所在,再做计较。”
反正一事半会也拿不定主意,不妨先拖着呗。
这算是个折中的办法,李辰当即附和:“阳平王言之有理。”
“那便先公布赦免魏赵燕三王家眷及其麾下士卒的诏书。”
建元帝也怕自己妄下决定引得日后后悔,便顺着李辰与阳平王的意思将对长乐王的处置押后,但长乐王等得,邵城的士卒却等不得。
“邵城的士卒与文官可以赦免,千夫长以上的将领却必须处罚。他们未能尽劝谏之责又党附长乐王,一律降为戍卒,诏书到时便启程。”建元帝说着看看向李辰,特意补充道,“家眷不必同往,未曾变节者不在此列。”
先前对魏赵燕三王的处置已经定下了宽大处理的基调,对于邵城的士卒自然不会处罚过重,但与已经或真或假地死在战场上的三王死忠不同,长乐王属于和平交接,心腹将领没有分毫损伤,对这些将领的处置,才是是建元帝对长乐王的态度。
李辰彻底放下心,不会牵连家眷,那他便不用担心女儿了。
他正要起身向建元帝道谢,却眼前一黑,猛地撞翻了桌案歪倒在地。
“舅舅!”
“李公!”
“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