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目的（2/2）

贾老夫人挂念亲人与失散的女儿，曾往母家写信，但那时邵西动乱不止，各处道路断绝，信使始终不能成行，等到局势安定下来，吕罴却因旧伤复发离世。

而吕罴原配留下的长子吕越性情暴虐，不肯赡养继母，又不想传出不孝的名声，便将贾老夫人与其一子一女幽禁别院，让他们自生自灭。

杜良娣受太子宠幸，巧合之下与哀献太子妃叙明亲戚，便一同请求哀献太子替杜良娣寻访母亲。

吕越听到风声，为防贾老夫人报复，便贿赂使者瞒下此事，又要杀贾老夫人灭口，好在此时高祖调他进京担任越厉王亲卫，他天天跟在越厉王身边如鱼得水，便没顾得上贾老夫人。

至于现在放贾老夫人来寻秦琬认亲，则是吕越暴力兼并土地致人死亡，被苦主告到王景穆处，不仅丢了爵位以赎死，还被建元帝贬为庶人。

他便挟持贾老夫人一双儿女，要贾老夫人来寻秦琬说情，让他官复原职。

秦琬看完这份足有两寸厚的信，眉头始终不曾舒展。

这封信中给各方安排的角色十分清晰，段氏是被牵连的好心人，贾老夫人是被胁迫的受害人，至于贾氏……

贾氏顺水推舟，觊觎她的粮食与良种。

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是真是假还得等她见过贾老夫人以后才能断定。

秦琬隐去贾老夫人被强抢一节，将涉及吕越谋算的部分抽出来，让侍女转交给窦显，在段清略显震惊的目光中问她：“不知老夫人身体如何？”

段清在心底把窦显与高阳郡主的亲密程度往上调了一层，凝神回答秦琬：“老夫人早年日子清苦，既要防备贼子戕害，又要抚养一双儿女，才过知命之年便满头白发，已有油尽灯枯之相。”

那就得加快动作了。

秦琬看向窦显：“君明可看完了？”

窦显点头：“老夫人所牵挂者，唯有一双儿女，此事须得早日解决，决不能放任这贼子为非作歹。”

以他们目前获取的信息，贾老夫人是秦琬外祖母一事九成为真，那她所生的儿女也是秦琬的舅舅与姨母。

如今贾老夫人时日无多，为了儿女来找秦琬，秦琬要是不把事情办妥了，被有心人攻击起来，一个不孝的帽子绝对跑不了。

如果她只想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郡主，自然不用担心名声，可她明显不满足于老老实实嫁人，那名声就至关重要。

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虽然对最终目的的理解不太一样，但并不影响二人得出相同的结论。

秦琬转头对贾谧道：“只要贾氏能就刺探我坞中机密一事给出个说法，我就允许贾氏借粮。”

不等贾谧道谢，秦琬又问他与段清：“二位可会骑马，我要亲自见老夫人一面。”

贾谧与段清齐齐点头。

“君明随我同去。”

一行人快马加鞭，只用了两刻钟便到了贾氏的坞堡外。

贾氏家主贾樘收到消息匆匆来迎，还未开口就听秦琬道：“贾氏所求我已尽知，具体事宜贾公与君明商议即可，不知老夫人何在？烦请贾公遣人引我过去。”

贾樘一番话语尽数卡在喉咙，在心底骂了声无礼蛮夷，笑道：“姑母如今住在西院调养，老夫这就为郡主引路。”

秦琬微微颌首：“有劳贾公。”

不同于秦琬坞堡中留有大片田地，贾氏的坞堡几乎将空间利用到了极致，俨然是为了在战事来临时容纳更多人口。

秦琬留意着贾氏坞的内部结构，在脑海中绘制出了一张简单的立体地图，预备等以后自己收留的人口多了，便吸取贾氏经验，另其一座处专门住人的坞堡，将如今这个坞堡用作专门的育种基地。

注意到秦琬打量的视线，贾樘加快脚步，将人引入西院。

看到一行人过来，早有机灵的侍女进屋向贾老夫人通报，秦琬刚绕过影壁，便见一个形容枯槁的妇人穿着空荡荡的衣衫迎出来，她急忙上前搀扶，却被抓住手腕，贾老夫人如同枯木般的手抚上她的脸，遮住她的眼睛，呢喃道：“真像啊，我与阿宝失散时，她也是你这样的年纪。”

秦琬心中一叹，就这么仰着脸，任由贾老夫人对着她的下半张脸追忆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