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牧背后的女人(1/2)
兖州牧背后的女人
洛阳到陈留四五百余里路,胡轻侯愣是日夜兼程,在第三天就赶到了陈留。
陈留县的官吏措手不及,得知胡兖州牧大驾莅临的时候,胡轻侯的车队已经进了城。
陈留官吏手忙角落,有人大叫:“快准备酒席!”
堂堂兖州牧就该在京城待上一两个月,然后再花一个月在路上慢慢而行。
兖州各地县令自然会准备得妥妥当当,什么百姓迎接,小孩跳舞,耆老箪食壶浆,美女扔鲜花,绝对应有尽有,如今搞突然袭击算什么意思?
有人顿足呵斥:“快安排人手在县衙门口迎接兖州牧!”这个时候安排P个酒席啊!兖州牧都到了县城内了。
“不用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喝道。
百十人簇拥着一个女子走进了县衙。
一群官吏急忙恭敬行礼:“见过胡左中郎将,见过胡兖州牧。”
胡轻侯转头看四周,皱眉道:“为何兖州其余郡县官吏还没到?”
一个官吏恭敬地回答:“本县昨日才收到的八百里急报,其余各郡县想来正在赶来的路上。”
一群官吏谄媚地微笑,心里一万分的警惕。
朝廷古怪地搞出“竞选兖州牧”,兖州境内官吏已经很震惊了,城会玩!
没想到竞选结果一出,驿站立刻以八百里急报的速度将“胡轻渝成为兖州牧”的消息送到了兖州,更附带胡兖州牧命令兖州内个郡县主官立刻到陈留聚集的命令。
今日更是见到了胡兖州牧以飞一般的速度赶到了兖州。
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叠出,陈留官吏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惊疑。
胡轻侯大怒:“胡兖州牧从洛阳赶了四五百里都到了陈留,兖州各郡县官吏比胡兖州牧的距离还要远吗?”
一群官吏急忙赔笑,更是确定兖州要出大事。
好些官吏悄悄看胡兖州牧,胡兖州牧打着哈欠,一脸的瞌睡。
胡轻侯转头冷冷看一群官吏,有官吏反应极快,道:“胡兖州牧且到内堂休息。”
胡轻侯摇头,厉声道:“胡兖州牧公事在身,岂可休息?就算吐血,就算昏迷,就算累死,也决不可离开公堂。”
佘戊戌急急忙忙拿来被褥,小轻渝和小水胡就舒舒服服地在公堂中睡下。
佘戊戌看着两个小不点闭上眼睛睡觉,眨眼道:“哎呀,胡兖州牧晕t过去了。”
胡轻侯捂着脸干嚎:“好一个一心为民的胡兖州牧啊。”
一群陈留官员反应极快,有人热泪盈眶:“胡兖州牧拖着病躯,不顾劳累和疾病,一心为了兖州百姓,兖州百姓有此州牧,三生有幸啊。”
有人大声嚎哭:“胡兖州牧一心为公,感动天地,我等当为胡兖州牧名,告知天下。”
胡轻侯满意了,果然是一群铜马好官员。
她微笑着:“胡某有事情要交给你们办理,你们立刻去办妥了,就是不吃饭不睡觉,也不能误了胡某的大事。”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胡兖州牧不知道还尿床乎?一切由胡兖州牧的姐姐代为下令简直顺溜得没话说。
只有一个问题,这是要开启“兖州牧背后的女人”剧情了吗?
……
第二日,兖州各郡县主官匆匆赶到陈留。
有官员消息灵通,低声与同行的其他官员道:“听说胡兖州牧昨日就到了,见我等没到,大发脾气。”
其他官员唉声叹气,谁能想到胡兖州牧这么着急?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真是倒霉。
一个官员低声道:“别怪兄弟没有提醒你们,本朝第一个六岁州牧,诸位一定要恭敬恭敬再恭敬。”
一群官员点头,大家都是职业的,绝对不会笑,也绝对不会在眼神中露出一丝的鄙夷,一定会用看祖宗的眼神看胡兖州牧。
众人刚靠近陈留,远远就看到有大批人正在向北而去。
有官员惊讶道:“流民?”一群官员点头,看衣衫很像,只是莫名其妙,完全不理解为什么这个时候陈留城外有一群流民。
新兖州牧赶到,这个时候莫说流民了,陈留官员若是有脑子,这个时候街上就是老鼠都不许出现一只。
一群官员急急忙忙进了县城,立刻听见有百姓大声哭喊:“我不想走。”
一个衙役厉声道:“不走?不走就杀了你!”
街上处处都是嚎哭声:“我不走!我不走!”“求你了,不要赶我走!”
一群官员惊呆了,胡兖州牧就在城内啊,这群人疯了!
有衙役看到了官员们,急忙谄媚地笑道:“诸位动作快些,胡兖州牧都等急了。”
一群官员急急忙忙赶去县衙,一路只见无数百姓被驱赶出城,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城到处都是哭喊声。
一群官员互相看了一眼,只觉事情不太对,人人脸色郑重。
陈留县衙大堂中,兖州各郡县的主官到得差不多了,人人默默地坐在案几后,看着胡轻侯与两个小不点打闹,竟然有些烽火戏诸侯的感觉。
佘戊戌见最后一批官员到达,对胡轻侯道:“老大,人到齐了。”
一群官员死死地盯着佘戊戌,老大?你丫是山贼吗?
胡轻侯瞅瞅大堂上的众人,板着脸,咳嗽几声,道:“本官是胡轻侯。”
一群官员急忙拱手行礼:“见过胡左中郎将。”
小轻渝也板着脸咳嗽:“本官是胡轻渝。”
一群官员用最恭敬的态度行礼:“下官见过胡兖州牧。”
小轻渝欢喜极了,转头继续小水胡打闹。
一群官员早有预料,能指望六岁的孩子乖乖坐着下指令吗?众人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变化一丝一毫,依然是比对爹妈还要恭敬。
胡轻侯瞅瞅一群官员,轻轻地道:“你们当中谁是自己人?”
有官员高高举手:“在下是毕常侍的族人。”
有官员叫道:“在下是夏常侍的族子。”
片刻之间,几十个官员中举起了七八只手。
胡轻侯欢笑:“自己人啊。”
那七八个官员笑容满面,左顾右盼,得意无比,一直被士人州牧、刺史压着,今日终于熬出了头,来了自己人!
大堂内的官员们哀伤地看着胡轻侯,何以如此直接?难道我们不是宦官一系就不能是自己人吗?格局要大,都是为人民服务,谁不是自己人?
更有官员悲伤极了,难道马上就要开始清洗“非自己人”了?
胡轻侯看着一群官员,非常高兴人人都是老油条,那就容易沟通了:“这兖州之内所有没有饭吃的流民尽数驱赶到冀州。”
一群官员微笑,终于知道陈留城内的嚎哭因何而来。
胡轻侯道:“路上需要的粮食有各地门阀出,动作要快!要从严处理!”
“这是胡兖州牧到达兖州之后的第一个命令,代表着胡兖州牧的颜面。”
“哪个门阀不愿意出粮食,杀了!”
“哪个流民不愿意去冀州,杀了!”
一群官员用力点头,驱赶流民而已,小意思。只是,为何要大张旗鼓驱赶流民?这很容易影响声誉的。
胡轻侯淡淡地道:“胡某心地善良,见不得街上有人乞讨嚎哭,所以只好将他们送到胡某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一群官员心道,信你个鬼!一齐鼓掌:“好一个仁慈善良的胡左中郎将。”
胡轻侯冷冷看众人:“你们都知道,胡某在十常侍和陛
“只要你们好好做事,胡某绝不吝啬奖赏。”
她微笑着:“如今黄巾之祸余烬未熄,各地州府官员缺位严重,郡守、县令之职更是空缺无数。”
胡轻侯微笑:“若是你们敷衍了事,把胡某的话当做放屁……”
她脸上笑容收敛,淡淡地道:“胡某是廷尉左监,捉拿朝廷不法官员乃是本官分内的事情,本官一定将他全家满门抄斩!”
一群官员深情地看胡轻侯,这是要萝卜加大棒?手段有些太烂了。
众人眼中挤出深深地羡慕和忠诚:“我等愿为胡兖州牧效死。”
胡轻侯和胡轻渝如此匆忙地赶到兖州,既没有搜刮钱粮,也没有接见豪门大阀,竭尽全力驱赶流民,其中一定有大文章。
有官员瞬间就悟了,皇帝要来了!
想想天下大乱方定,皇帝在兖州豫州逛一圈,以示与百姓同甘共苦,百姓情绪稳定,这不是标准程序吗?身为兖州牧自然要立马将各地收拾干净。
另一个官员冷笑,天真!铜马朝年年有灾荒,什么时候见皇帝在意过?
胡轻侯姐妹如此紧张,一定是朝廷出了个六亲不认的皇族御史,想要揭发各地“百姓万不存一”,于是胡轻侯只能釜底抽薪了。
一群官员微笑着看着胡轻侯,无论如何,驱赶流民北上冀州是一件简单任务,没道理做不到。
……
胡轻侯留下“自己人”开小会。
“你们说实话,这兖州各地到底情况如何?门阀有多少粮食?有多少百姓没饭吃?有多少人饿死了?”
一群“自己人”对胡轻侯的直来直去毫不在意,若是一(群)奸臣自己人之间还要隐瞒,那当什么奸臣?
一个“自己人”左右张望,低声道:“在二月的时候,濮阳普通百姓已经粮尽,如今全靠野菜活命。”
他连“充饥”二字也懒得用,直接用了更直接的“活命”。
另一个“自己人”惊呼道:“什么?濮阳能够坚持到二月?我还以为你们在去年就粮尽了!”
皇甫高与黄巾贼在陈留大战,陈留城内残破不堪,死伤无数,粮食尽数吃光等等都是应有之惨事,不用问都知道。
濮阳距离陈留颇近,又有粮食,不论皇甫高还是黄巾贼都会掠夺濮阳,何以濮阳还有粮食?
那濮阳“自己人”苦笑:“那是运气好!”
去年夏天官兵和黄巾厮杀最激烈地时候,有不少百姓听说冀州安稳,早早就逃到了冀州安平国,这人口少了,粮食问题就好处理了。
只是即是如此,到了二月的时候已经把留存的种子都吃光了,如何种地?
眼看如今已经是六月了,可是大部分田地中压根没有一根秧苗,今年秋收根本不用期盼。
那惊呼的“自己人”道:“定陶在二月底的时候也没了粮食了。”
定陶没有流民主动出逃,个个死活要留在老家,眼看都要饿死了也不肯逃荒,这粮食压力巨大。
其余“自己人”纷纷点头,去年打打杀杀一年,地里就算没有颗粒无收,也是聊胜于无了,若不是各地百姓多多少少分到了一些黄巾贼抢劫的粮食,而保住性命的豪门大阀唯恐没饭吃的百姓加入黄巾,施舍了一些,去年秋天就全面断粮了。
胡轻侯阴沉着脸,这种消息也就“自己人”才会说了,问那些官员谁会说出真相。
她慢慢地道:“只怕过了草木繁盛的夏季,地里野菜开始稀少了,百姓t没了活路,又是一次黄巾之乱。”
一群“自己人”脸色大变。
一个“自己人”都要哭了:“我上次能够活下去纯属运气好,若是再一次……我……”
一群“自己人”用力点头,大部分官员都死了,能够活下来的真是祖宗保佑,要是再来一次黄巾之乱,而且是快要饿死的郡县本地人造反,祖宗也保佑不了自己。
另一个“自己人”浑身发抖,道:“其实我去年就在担心百姓还要造反……”
底层官员最清楚朝廷鼓吹的仁慈善良道德、苦一苦百姓、为了铜马朝而奋斗等等口号毫无作用,百姓没饭吃就要造反,这是铁一般的事情,绝不会因为有个道德大儒出来说话就不造反了。
看着百姓越来越没吃的,看着门阀越来越不愿意施舍粮食,看着粮食价格疯狂上涨,任何一个底层官员丝毫没有发国难财的喜悦,只有坐在火山口上的惊恐。
一个“自己人”深情地看着胡轻侯,道:“不如左中郎将将我等调回京城吧?或者去冀州。”
一群“自己人”看胡轻侯的眼中满是小星星,自己人,就靠你了!
胡轻侯长叹:“做梦!”
“袁隗杨彪曹高死死盯着十常侍和我呢,此刻朝廷风起云涌,稍有不慎,我们全部要完蛋!”
一群“自己人”悲伤极了,早就知道调回京城没这么容易,可是难道只有辞官一条路了?
胡轻侯厉声道:“胡某来这里,就是要保住大家的荣华富贵!”
一群“自己人”惊喜地看着胡轻侯。
胡轻侯厉声道:“冀州牧不是刘表吗?把所有百姓尽数赶到冀州去,要造反去冀州造反!”
一群“自己人”微笑点头,一切不合理的背后果然是甩锅啊。
胡轻侯恶狠狠地看着“自己人们”,道:“士人们盯着呢,这件事一定不能办得太粗暴,不肯走的人,该打打,该杀杀。”
一群“自己人”点头,不采用暴力,怎么可能让那些“故土难离”的百姓离开?
“但是,一路上不能出现无数人饿死的情况!”
一群“自己人”听着胡轻侯严厉的声音,非常理解其中的重要性,只要操作得好,那就是“流民自愿去冀州”,但是一路死人多了,谁信啊。
胡轻侯继续道:“与门阀说清厉害,是要黄巾复起,还是给些粮食打发了流民,由不得他们说了算,他们必须交出粮食,不然就别怪胡某不客气!”
胡轻侯恶狠狠地笑:“是我们丢了荣华富贵以及性命重要,还是他们全家丢了脑袋重要?”
一群“自己人”灿烂地笑,关系到自己的荣华富贵以及性命,豪门大阀算老几?
胡轻侯盯着一群“自己人”,严肃地道:“胡某已经写好了具体执行的章程,你们带回去严格办理。”
“记住了,这不是为了胡某一个人的荣华富贵和性命,是为了你们自己的荣华富贵和性命,若是办砸了,休怪胡某不顾自己人的情分,将他千刀万剐!”
一群“自己人”用力点头,没有丝毫偷懒打折扣的意思。
朝廷的命令,清官的命令不妨打折甚至不理会,因为有的是推责任的办法。
但是违抗奸臣的命令就是开玩笑了,奸臣要打(击)报(复)一个人有的是办法,随便捏造一个就行,谁管你服不服,冤枉不冤枉。
一群“自己人”真心诚意地应着:“左中郎将和兖州牧只管放心,我等绝不会有一丝错漏。”匆匆而去。
一群守在县衙外的官员立马围住了一群“自己人”:“难得见面,不如喝上一杯。”
一群“自己人”大怒:“兖州牧有令,谁敢耽误?”快马加鞭,唯恐耽误了一分一秒。
一群官员深深地看着“自己人”的光速离开,一个官员冷冷地道:“会不会是想要清理我们?”
驱除流民可不是好事,很容易成为把柄的。
一群官员摇头,驱除流民的命令是当着所有官员的面说的,属于“会议精神”,绝对不可能栽赃到他们的头上。
一个官员慢慢地道:“看那些‘自己人’的模样,我更怕‘办事不力’。”
一群官员重重点头,办事不力的借口太容易找了。
一个官员猛然懂了:“胡轻侯一直在强调万万不能饿死人……”
其余官员恍然大悟,这驱除流民的过程中只要门阀不配合,不出粮食,流民怎么会不饿死?那是妥妥的无可推卸的把柄啊。
不说免职,只要在考评上写上几个“无能”、“废物”等等词语,这空缺出来的县令、郡守位置哪里会落到自己头上?
一群官员悲伤无比,深深感受到基层的痛苦,士人与宦官的斗争关自己P事,自己算不算士人都有些疑问,但是宦官团体真是太排外了。
一个官员厉声道:“无论如何,我等要竭尽全力完成胡兖州牧的命令!”
一群官员红着眼睛点头,自己的前途面前,什么豪门大阀的面子都不好使,敢不给粮食,老子就抓你全家进大牢!
另一个官员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回去啊!”
一群官员疯狂冲向马车:“快回去!”
一群仆役惊呆了,饭都没吃呢,难道黄巾贼又来了?
……
一日之内,兖州各地哭声震天。
某个县城内,一个大妈死死地拉住门框不放手:“我家真的有吃的,真的不会饿死。”
一个衙役一脚踢在大妈的肚子上:“你家米缸比你的脸还要干净!”
一个路人将大妈扶起,悲伤无比:“大妈,去冀州吧,不算远。”
那大妈大哭:“我的家就在这里,为什么要去冀州?去了冀州,我没有家,我住哪里?”
那衙役厉声道:“不去冀州,你立刻就要饿死了,你家就是别人的,又有什么用!”
一群路人盯着凶神恶煞般的衙役,敢怒不敢言,老子不去冀州谁说一定会饿死,说不定到时候朝廷发粮食赈灾呢?
另一个县城内,一个男子拿着木棍,与几个衙役对峙,厉声喊道:“我绝不走!这是我家的房子,我绝不走!”
有衙役要靠近,那男子挥舞棍子,一群衙役急忙退了几步。
有衙役劝道:“你都要饿死了,去冀州还有一条活路。”
那男子厉声道:“你们胡说八道!你们就是贪图我家的房子!”举起木棍冲向一个衙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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