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个姿势（2/2）
“对，我想——”
苏谨还没说完，江陵走出小师弟的房间，打断她的话，对小师弟说：“明日去戒律堂找我。”
说完后也不等回答，拉着苏谨的手腕就走。
苏谨被江陵带得不得不离开，踉踉跄跄跟上江陵。
“你干什么？”
只得到江陵淡淡一句：“他能帮你的，我也能。”
江陵这么一说，苏谨来气了。
“行，那你放开我。”能帮忙你就直说啊，总是扯手腕做什么。
苏谨朝小师弟招手，表示感谢后示意不用他帮忙了。
两人进了苏谨的房间后，江陵松了手，问：“说罢，要做什么？”
“屋里太黑，我找不到蜡烛。”
苏谨觉得这是个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她说完后，明确听到江陵笑出了声。
“只是这样？”
苏谨点头，想起黑暗中她点头江陵可能看不到后，连忙出声：“就是这样。”
说完后，整个房间陷入了几秒钟的寂静。
直到江陵开口打破：“伸手。”
苏谨伸出自己的右手，黑暗中她看不清江陵的脸，只能模糊看到一个黑影在动。
房间外的亮光只照射到房间门口，独独那处的光稍微带着些暖意。
伸出的手被握住，但掌心除了老茧，并无苏谨先前感受到的粗糙触感。
江陵刻意用右手握住了苏谨。
两人就这样握着手，没有下一步动作。
黑暗中，他们的双手交叠，彼此的体温向对方试探、侵入，被对方感知到，逐渐升温。
苏谨等了会，不见江陵有所动作，疑惑道：“然后呢？”
她刚说完这句话，掌心之间的温度即刻撤离，被冰凉替代。
手里多了个球状的冰凉物体，倒是不会令人觉得冰，温度刚刚好。
“这是留光珠，注入灵力即可发光。”江陵言简意赅：“光线强度可以自己控制。”
“嗯……”苏谨捧着这颗有她手掌心大的珠子，尴尬道：“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说。”
“就是说，我没灵力呢？”苏谨给自己找补道：“我是说，我不会用。”
话音刚落，苏谨察觉道自己拿着留光珠的右手背被一个温热的手掌托住，手指上的茧子从苏谨的手背摩擦到其他五指，像是花瓣舒展一般。
最后握住整个右手，犹如花瓣紧紧包裹蕊芯，不留丝毫缝隙。
粗糙的触感使苏谨心一颤，自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苏谨来不及去分辨那是什么情绪，被手中突然亮起的光芒吸引了视线。
“厉害呀你。”
少女的喜悦之情不加掩饰，直直撞入江陵眼帘。
眼前的这一幕忽然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
江陵鬼使神差脱口问道：“我应该见过你。”
短短六个字说得苏谨立刻紧张起来。
假装没听见，拿着留光珠挣脱江陵的手。可在挣脱的一瞬间，留光珠灭了，房间里恢复黑暗。
“需要注入灵力维持发光时间。”江陵补充道，同时也注意到苏谨的确在躲避他的问题。
他不着急，时间还很长，可以慢慢接触。
精准朝留光珠里注入可以支撑一日时间的灵力后，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光亮。
苏谨找了个东西架住留光珠，腾出了右手。
“无得让我明日带你和师弟去历练。”
刚想着自己终于能休息了，乍一听到江陵说话。
什么？明日就去历练？
苏谨还没开口，脑子里突然响起电子音：
“叮咚，发布限时任务：与江陵一同完成历练，限时七天。”
“好，我去。”
此刻的苏谨只想着有什么任务就完成什么任务，尽快将难度提高、进度条填满。
可江陵听到苏谨这样爽快答应，忽然觉得不爽。
“你不怕危险？”江陵提醒道：“你说自己没有灵力。”
刚才可以隔空点亮留光珠，但江陵直接覆手而上，真正的目的则是测苏谨有没有在说谎。
事实证明苏谨说的是实话，她体内的筋脉未打通，没有丝毫灵力。
跟去历练，与送死有何区别。
越想越烦躁，江陵凝视苏谨，仿佛要将她看穿。
“我，”苏谨想了想自己使用后会冷却的金手指与不靠谱的系统，不太肯定地回答：“我应该不怕？”
她这副样子，明明面上十分不确定，还带着些许对未知的恐惧，可偏偏嘴里的话没有丝毫退缩。
江陵嗤笑一声：“好，随你。”
“明日来戒律堂找我。”
他丢下这句话，直接转身离开屋子，速度快得人影都没了后，苏谨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他这个人怎么，喜怒无常的。”苏谨不解。
江陵离开后，走了几步，转身去看苏谨依旧亮着的房间，忽地低头去看自己的左手。
掌心内那道疤痕的存在感是那样清晰，提醒江陵去探寻这道疤的来历。
伸手去摩挲疤痕，用拇指从手腕滑到指缝，从平缓到疤痕处的凸起，再恢复平缓。
思绪飘到下午无得找自己说的事。
“这七日为师有些忙，明日你带着你师弟去破沙镜历练历练。”无得背对江陵，撕开自己背部的衣裳，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施法清除血迹后，再上药。
“您这是遇上了什么，伤得这般严重。”江陵瞧见无得的伤后，眼底立刻充满杀意，但立即被掩藏。
这三年他逐渐取得了无得的信任，无得也放了些权给他。
“无事，为师一时大意被偷袭了。”无得轻飘飘带过。
但以江陵两世接触无得的经验，断然不是大意被偷袭。
无得绝对是遇到了强敌。
“关于历练，您可有什么要求？”江陵知道无得不想告诉他的，任凭怎么问都不会说，反而会引起怀疑。
“暗中保护他，别让他受伤即可。”
江陵立刻通过无得的话推断出他这名师弟在无得心中的份量——很重，甚至比他还重。
怕是无得又找到了什么天赋异禀的好苗子，动了别的念头。
“我会保护好他的。”
“你可以走了。”无得开始赶人。
江陵转身要走，无得再次开口：“今日还有一名女弟子。”
他说了这句话后停顿片刻，像是在思考：“你师妹，叫苏谨，也一并带去。”
一说到这个名字，江陵脑海中立刻闪现见到名字主人的第一面。
少女穿着厚厚的棉衣，缩着脖子，跟在鹤云身后。
看到他时，少女的眼里第一时间闪过的是躲避、惧怕。
她是认识自己的，江陵想到。
“不用特别关照，去了破沙镜，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造化。”无得言语冷漠，丝毫没有说起自己今日带来的另外一个弟子时的关心之意。
“好。”
江陵回神，手掌上那道丑陋的伤疤映入眼帘。忽然对这道疤痕感到厌烦，右手拉起袖子遮盖了伤疤，好似这样便能抹掉。
愣愣看着盖住疤痕的衣袖，忽地自嘲一笑。
他对自己说：江陵，你在自欺欺人。
转身离开。
苏谨是被饿醒的。
一睁眼，屋子里亮堂堂的。
苏谨缓了一下，忽然一骨碌掀开被子迎着寒冷穿好衣服直冲门外。
一看到门外还是灰蒙蒙的天，这才回过神来。
转头往屋子里一看，昨晚江陵给的留光珠还亮着。
不知道怎么关这东西，就找了块深色的布给罩上，房间内立刻暗了些。
醒来后便再也睡不着，便打算去饭堂看看有没有早点。
来万剑派前，苏谨找系统要了万剑派的地图。
在这本书的设定里，万剑派属于新兴门派，与凡世接触较多，宗门内大多修士未达到能辟谷的修为，所以设立了饭堂照顾他们。
苏谨通过地图找到了饭堂的位置，此刻早已有师傅做好早点。
不巧的是，万剑派的早点要用灵石兑换。
苏谨瞧着自己只带了银钱的口袋，再瞧了眼刚出炉的早点，肚子越发饿了。
去哪能兑换到灵石呢？
正发愁间，苏谨看到饭堂走进来一个熟人，正是小师弟！
苏谨眉间的阴云立刻被喜悦赶走，她站在原地等待小师弟走过来。
小师弟走近，一看到苏谨，立刻睁大眼睛快步走来，问候她:“师姐早呀。”
苏谨点头：“早。”
正想着要怎样开口，语气才会委婉，就到小师弟说：“师姐也要吃早膳吗？我请师姐！”
苏谨没想到会这样巧，这么快就解决了自己早饭问题。
“那我不跟你客气了？”日后得了灵石，再还给小师弟。
小师弟点头，一把掏出自己的灵石给饭堂师傅:“师姐与我客气做什么，昨晚没帮上师姐，今日碰巧遇见，说什么也要请师姐一回。”
“谢谢啦。”
刚道谢，就听到系统叽里咕噜：“这小子挺上道啊。”
苏谨没理系统，跟着小师弟到同一张桌子上去吃早饭。
两人一上桌就忙着吃饭，也不说话。
从这点看来，苏谨觉得小师弟哪哪都和自己很像，怪不得一见面就对他有好感。
吃完后，苏谨先提出要去戒律堂，谁知小师弟也说要去。
苏谨顿时觉得与小师弟更有缘了，便一同前往戒律堂。
到达时，值守的弟子说江陵还未过来，便去了议事厅等待。
有先前结伴同行打破了见面才一天的隔阂，苏谨与小师弟交流起来不再拘束，主动问：“昨晚休息得如何？”
小师弟回答：“我挺好的，师姐你呢。”
苏谨说：“我也是。”
然后便陷入沉默了。
苏谨高估了自己外向的程度，也低估了小师弟内向的程度。
两个人一起坐在议事厅，苏谨一边找话题一边等江陵的到来。
直到有值守弟子的声音传来：“大师兄，他们在议事厅等您。”
苏谨一听到这声音，立刻正襟危坐，朝门口看去。
只是片刻功夫，苏谨便看到江陵迈腿走进来。
有那么一种人，时刻都能在众人面前挺直背脊，保持着令人难以模仿的姿态。
但在苏谨看来，尤其是被江陵亲手捅过一剑后，觉得他太端着了。
时时刻刻都要在外人面前保持同一种人设，真的很累。
江陵只是走到议事厅中央，没去碰首位。
一进来看到苏谨与师弟一同待在议事厅，眉间蹙起。然而看到两人面对面而坐后，立刻舒缓了眉头。
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轻松：“我受无得长老所托，带你们去破沙境历练。”
江陵停顿片刻，分神瞥了苏谨一眼，见她面上并无情绪变化，收回视线继续说：“为期七日，七日后我会带你们回来。”
但江陵并没有告知师弟，无得点名要保护他的事。
江陵觉得，既然都是无得的弟子，既然都是试炼，分什么特殊关照与不管死活。
“破沙境内妖兽众多，若是现在有要反悔的，还来得及。”
不出意外地得到了两人的肯定答复。
“好，我现在开启阵法。”
江陵右手挥动，凝聚灵力，刹那间绿色灵力流转，自半空中成型，绘制出一道阵法来。
苏谨目不转睛看着江陵的动作，心中感叹，上次见到江陵使用灵力，还是在魔窟内他做了个灵力烟花。
想到这苏谨看向江陵的视线稍稍怨怼，上次江陵戏弄得她好惨！
苏谨偏头去看小师弟，发现他也在聚精会神看着江陵绘制阵法，但是眼底的崇拜之意浓得都快要溢出来。
行吧，江陵多了个小迷弟。
“阵法已经绘制好，这是联络玉符，注入灵力即可与我联络。”江陵收回灵力，拿出两块一样的玉符。
苏谨与小师弟分别拿走一块。
“站在我身后，我要开启传送阵了。”
江陵在半空中悬浮的传送阵注入灵力，那阵法渐渐变大，直至能够覆盖一整个人。
随后，苏谨感受到了熟悉的拉扯感，整个人像是被撕裂一般，这与一开始系统传送她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片刻后苏谨脚底接触到地面，虽是站在实地上，可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被高速运转的物体猛烈拍打一般，刺激着皮肤。
用手捂住脸颊，透过指尖缝隙一看，漫天黄沙，滚滚黄云。
那云竟然被沙子染了色。
不是吧，怎么被传送到这里了？
“叮咚，支线任务开始，请宿主努力完成支线任务哦。”系统冒出一句话，让苏谨很想吐槽。
就这样的环境她能完成任务
风沙绞得她连眼睛都开始痛起来。
小心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并无江陵与小师弟的身影后，苏谨有些慌乱。
她这是，又与他们分散了？
此刻苏谨周围黄沙漫天，狂风大作，连移动都很困难。
突然想起来江陵给了可以通讯的玉符，苏谨刚想拿出来，想到玉符只有注入灵力才能使用，瞬间丧失希望。
江陵肯定是故意的，昨晚就知道她没有灵力，还拿个要灵力才能用的东西给她。
掩住口鼻后，苏谨眼睛眯成一条缝看路。
系统没有破沙境的地图，她只能自己摸索。
这是这样的环境简直寸步难行，苏谨走了一会，再去看向前方，本以为又是没有边际的飞沙走石，没想到竟然看到一座高耸的塔。
那里会有人吗？
苏谨刚想朝塔的方向迈出一步，忽然背后一股巨大拉力扯住了她的手腕，粗糙突兀的掌心是那样的熟悉，随后听到一个焦急的声音：“别动。”
苏谨还未来得及转头去看那人的脸，脚下一空，整个人坠落。
但手腕被人紧紧抓住。
这一次，有人来救她了吗？
苏谨整个人无限下坠，不知过了多久，落到实地。
周围很安静，没有风声，也没有狂沙。
她睁开双眼，一座巨塔出现在眼前，那塔耸入云霄，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苏谨偏头挣脱这股压迫，顺着手腕的触感去看身边的人，一眼望进那人漆黑的眼瞳。
她听到那人对自己说：“我知道在哪里见过你。”
江陵看着逐渐变得惊慌的苏谨，缓缓扬起笑来，紧握着她的手腕不放。
来到这个陌生的区域后，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面铜镜，镜子里有一名梳着夫人发髻的少女，那是他早死的妻子。
可那少女的容貌慢慢变化，逐渐转变为江陵面前人的样貌。
“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