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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雪地上的鲜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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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雪地上的鲜血

边关月色如绢、如水,又如霜,镀在傅征侧脸上时,便把这人变成了雪地里的明月、明月里的霜雪。

当他的温度擦过祁禛之脸颊时,祁禛之忽然觉得,好像是雪化了一般,把天上的月亮也送到了自己身边。

风随着枝桠晃动而逐渐静止,炉子里的柴禾随着火光一闪而慢慢燃尽,扑在祁禛之怀里的人便在他温暖的气息中变得柔软又亲近。

坏了,祁禛之在心里想道,他可能有点舍不得把人推开。

但下一刻,傅征缓缓后退了一步,他看着祁禛之,轻声道:“祁二公子还想哄我开心吗?”

祁禛之动了动沾着水渍的嘴唇,一时话卡在了嗓子眼。

他想起了三年前,京梁桐香坊中那个朝自己丢手帕的花魁,花魁说,祁二郎是她见过的最薄幸的男人。

薄幸吗?

祁禛之没想过,因为他那颗流连美色、沉湎酒糟的心从未动过真情,所以他总是说得那样好听,叫人禁不住浮想联翩,又转头就忘,让人无法不恨得咬牙切齿。

可桐香坊里的男男女女对于祁二郎来说,似乎和玩过就丢的树杈子也没什么区别。他们长得更漂亮,更懂人情世故,更加体贴可人,不需要祁二郎去哄他们,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哄明白了。

两厢情愿罢了,哪有薄幸不薄幸之说呢?

那时,倘若有人对着祁二郎付诸真心,祁二郎只会觉得这人傻得可笑,竟会相信自己那随口胡诌出的许诺。

但他无法说,眼前这人也傻得可笑。

“祁二公子,喝吗?”傅征亲完就算完,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捡起酒壶,递给祁禛之。

祁禛之木木地接过酒壶,一口气喝到底,只觉得嘴里发涩,心里发酸。

“怎么不说话?”傅征等了半晌,只等来祁禛之酒气上头,脸颊泛红。

傅征笑了一下:“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祁禛之打了个哆嗦,差点砸了傅征偷来的酒壶,他颤颤巍巍道:“你,你说什么?”

“我喜欢你,”傅征一顿,随后轻声道,“不过……我猜,你大概是不怎么喜欢我的。”

祁禛之喉结滚了滚,他本想说,我并没有不喜欢你。

傅征垂下眼睫,遮住了方才饱含期许的目光。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孟老帅拎着自己的耳朵大骂,说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不长眼的人,竟看不出人家讨厌你,还非要往人家身边凑。

可是,傅征明明觉得,祁二公子并不讨厌他。

“那个,”祁禛之捏着酒壶,手足无措,“其实,其实,其实我……”

傅征不理他“其实”,只拿过酒壶,有些失望晃了晃壶身:“你怎么都给我喝干净了?”

祁禛之尴尬地看着他。

“算了。”傅征摇摇头,拎着酒壶要往假山石上走。

“哎,”祁禛之一把拉住了他,“我有话问你。”

傅征站定转身,认真地看向祁二郎。

祁禛之吐出一口白气:“你跟老楚……很熟吗?”

傅征想了想,回答:“不算熟。”

“他救过你的命?”祁禛之又问。

“救过。”傅征犹豫了一下,没否认。

“既然……既然你们也算有过命的交情,为什么老楚他,他告诉我,让我离你远些?”这话祁禛之已在心里存了一天多,他实在忍不住,想要一吐而快,“老楚还说,你害死过很多人,我阿姐却从没这样说过,所以我可以不信老楚,但是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傅征原本发烫的思绪渐渐凉了下来,他立在风口,久久未言。就在祁禛之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傅征开口了,他说:“其实楚护院没说错,我确实害死过很多人。”

祁禛之呼吸一紧。

“至于我到底是什么人……”傅征随和一笑,“我记得,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你……”祁禛之欲言又止。

傅征再一次看向小院中那座萧索的假山石:“在暖阁交房,杭七偷偷存了一坛酒,你去再打一壶来。”

祁禛之接过酒壶,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

假山石后走出了一个人。

“你为什么没走?”阴影中的人模糊不清,但傅征却好似知道他是谁。

没戴眼罩,腰间依旧挂着那把豁口长刀的楚天鹰压着步子走出,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傅征,一手握上了长刀刀柄。

“你是来杀我的。”傅征平静道。

“你不该杀吗?”楚天鹰反问。

傅征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楚天鹰冷笑一声:“傅将军啊,你真是可怜。”

傅征慢吞吞地走到了楚天鹰身前:“我想,你下一句必是‘你也真是可恨’,毕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楚天鹰的目光微微一凛,不由后退了一步。

“你应当感谢那位白护院,若不是他,你进不了这座小院。”傅征笑容温和,“那小子不慎把杭六杭七布下的千金线阵给拆了,你知道什么是千金线阵吗?”

楚天鹰握着刀的手一紧:“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傅征轻叹了一声:“千金线阵就是一种无影暗器,当初在察拉尔盐湖,老六老七就是用千金线阵拦下了追捕我的胡漠人,好让我有一线生机回到四象营,率兵来营救你们。”

楚天鹰抖了抖,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傅征依旧笑容温和:“老六老七进四象营的时间晚,他们不认得你,可我认得,你来这宅子的第一天,我就认出你了。因为,当初我在孟老帅帐下第一次闯祸挨了军棍,就是你为我上的药,对不对?”

楚天鹰没说话,呼吸急促了起来。

“你当时跟我说,白乌藤能刺激人的精神,让人疼痛中保持清醒。为了扛过三十军棍,我在嘴里含了三根白乌藤。”傅征顿了顿,“所以,我至今都记得,那草药是什么味道。”

楚天鹰有些艰涩地开了口,他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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