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劣东风(五)(1/2)
薄劣东风(五)
晨光灿烂,街中宝马香车穿风而过,结伴行人三两游走。
一束灿阳投射进巷中,白茫尘雾争先躲到光亮中款款舞动。
凌玉枝试做了一杯雪团融雾青给大家品尝。
四人呷饮了四小杯,皆道:“甜,甚甜。”
凌玉枝自己尝了一口,眉微皱,撇嘴虚虚笑道:“抱歉,手抖了,放多了糖,等我稍加改良。菡真之前做的那杯叫云绘山糯玉,我这杯名为雪团融雾青。”
她拿来笔墨招呼道:“来来来,你们一人也想一个名字,用到以后的饮子上。”
“我想的不好听。”江潇潇面露难色,拿着笔迟迟未曾落下。
凌玉枝态度坚决:“必须想一个,一经采纳,奖励千金。”
“那容我想想,仙人垂两足……有了!”江潇潇利落提笔,蘸了笔墨在纸上写了五个字,念道,“桂树何团团,如何?”
凌玉枝支颐思虑,觉得这名字也颇好,妙趣无穷。
燕京这般大,街头巷尾卖饮子的茶铺茶楼不胜枚举,她们一早也去各处打探过,那些店中的茶汤名字皆取的各有特色。
比如盛香楼以月份为名,聚品斋则以季节为名,多为应和附庸风雅之人。
那她们的茶与那些茶铺茶楼卖的不一样,名字也自然要取得不一样。
清丽典雅,古朴婉约,又不失灵动可爱。
她颔首肯定:“可以,茶底用桂花茶做。”
江潇潇伸手:“千金呢?”
凌玉枝提笔龙飞凤舞写了两个字,墨黑歪斜的字迹占满一大张纸,“千金算什么,万金都给你。”
“好你个骗子!”
贺菡真在一旁啼笑皆非,她兀自拿起笔缓缓点于纸上,边写边道:“清络酥花。”
“这个也好,清新脱俗。”凌玉枝看向贺一鸣,“一鸣,你呢?”
贺一鸣不假思索,脸上挂着笑意,脱口而出:“吉祥如意,喝了茶的人皆能吉祥如意!”
简单的四个字确是人人都爱听之言。
众人拍掌大悟:“吉祥如意!好彩头!”
晌午后t,正是一日难得的清闲时,贺菡真在绣花,贺一鸣许是跑到巷尾与哪家少年郎一同去玩了,早已不见了踪影。
江潇潇与凌玉枝在捧读话本,绘妙楼的本子质量上乘,文笔故事俱佳,怪不得能卖这般火热。
“凶手居然是她?居然是她吗?!这也太会写了……”凌玉枝正看到书中一桩命案的结尾,真相完全与她先前的猜想背道而驰。
她不由得拍案叫绝,惊呼感叹这位作者的笔法与脑洞。
“别说别说!”江潇潇就差伸手捂她的嘴了,“别说,我还没看完呢。”
“好,我不说,你慢慢看。”凌玉枝压住口中呼之欲出的话语,“下次见到温乐衍,我要去催他的大作了。”
这些虽然也写得好,但还是不及南楼梦谈。
恬静的冬日午后,少女响彻街巷的喊声如她人一般风风火火闯了过来。
“阿枝!”
凌玉枝放下书册闻声望去,便见芮娘跑了过来,她眉飞色舞,神情飞扬,似是有什么喜事。
“芮娘!快来,请你喝我新做的饮子。”她拿了杯新鲜热饮递去。
芮娘一路跑来浑身燥热,正好口干,拿起便咕嘟咕嘟喝了一半,惊奇地眨眼:“好喝好喝,但是……”
凌玉枝看她累得直不起腰,笑道:“哎呀你慢点喝。”
“我有大事同你们讲。”芮娘缓了口气,将她们三个都召来一处,“我家酒楼对面有一家茶楼,你们记得罢?”
她们都到过珍味楼好几次了,平日里有去找芮娘玩,也有往来送食材,来来往往间自然是记得珍味楼对面有一家茶楼。
几人皆探头凑了过去,试问:“是那家叫茗玉轩的茶楼吗?怎么了?”
芮娘急切道:“前几日你们来时也见到了,他家东家在遣散伙计,预备着是打算不干了,将茶楼卖出去。”
凌玉枝不明她的来意,只能顺着她的话询问:“那可是城东街,处处人语马嘶,重楼飞阁,脱手的茶楼酒肆应是人人抢着要罢?莫不是那茗玉轩竟转不出去?”
芮娘竟看着她们点了点头。
“这是为何?”贺菡真低声暗问。
那般好的去处,全燕京遍地商贾竟没人要。
芮娘继续道:“其实茗玉轩的生意在众多茶楼中算是一片愁云惨雾了,虽是个二层小楼,但坐地不大,原东家也不太会做生意,为人又气量小,鼠目寸光。上月初传出茶叶以次充好,月末又传出点心不干净,几桌人吃进了医馆,因而一条街唯他家茶楼门可罗雀。因那几件事,街头巷尾议声渐大,加之那东家差点惹上官司,如今做不下去了,才急着脱手转行。谱托的大的商贾根本看不上那几分地,宁愿花钱收个大的,也不愿与茗玉轩的东家攀扯,剩下一些想正经做生意之人看上了,那东家又开始拿乔作怪,胡乱擡价。”
凌玉枝暗暗咂嘴弄舌,越听越觉得这东家实在黑心,做生意投机取巧,净寻些歪门邪道谋利,把自己的名声搞得一落千丈,最后实在不得已转卖还要趁机敲诈一笔。
属实是心肠坏透了。
天底下生意人若都同他那般黑心欺诈百姓,到头来百姓花了钱,还遭了罪,真是毫无公平道义可言!
“怪不得他卖不出去,他做这种事,害得那么多人都进了医馆,怎就没人去官府告他呢?”
芮娘声音低而小:“他也怕极了惹上官司,到头来吃不了兜着走,因此这几日一直在暗中花银子摆平此事。结果银子全花出去了,茶楼也开不成了,这才急着转卖的。”
“可他这般满天要价,又拽着不肯放手,谁会去买他的茶楼,惹的一身腥味。”江潇潇道。
此人如此蛮横不讲理,也定不是个好招惹的,怕就怕将来藕断丝连,扯都扯不清。
“诶!还真有。”芮娘提及,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听说是个同州来的商户,这两日才入京,对茗玉轩的事都不大清楚,原本东家是要一千两,那商户大手一挥便掏出一千两。后来茗玉轩的东家许是见那商户是外地人好诓骗,又改口说要一千五百两。”
凌玉枝双眸微睁,一时觉得好气又好笑:“那商户不会一口答应了罢?”
“可不是!”芮娘满心“恨铁不成钢”,幽怨一叹,“果然钱多就是好,五百两跟变戏法似的。两人相谈后,第二日就白纸黑字签好了纸契,都欲送去官府盖印了。结果,昨夜不是狂风大雨吗,你们猜如何了?”
凌玉枝猜芮娘这一路跑来绝不是为了跟她们谈这些事不关己的八卦杂事,目的肯定是茗玉轩转卖途中出的变数。
又听她刻意提到昨夜疾风骤雨,她惊愕道:“不会是……茶楼塌了罢?”
若是真塌了也绝不会是整座茶楼都塌得一干二净,否则今晨早就轰动满街,远不及这般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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