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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中命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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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去寻人的家丁刚走到门口,便又折返匆匆回报:“老爷,大公子回来了。”

紧接着,身后跟着个身着华贵袍衫的男子走进来,来人面如土色,一脸落魄与惊恐皆显于形色。

褚华洋用余光睨了一眼,微微擡了擡眼皮,怒气稍稍缓和却依旧冷声质问:“混账东西,你还知道回来,这几日又与你那些狐朋狗友混迹到何处去了?看看你这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简直让人耻笑我褚家的门庭。”

平日里一贯心高气傲的褚安今日居然未与老爹顶嘴,而是扑通一声跪在光滑的墨青瓷板上,放声哀嚎:“爹,救我啊!”

“你……”褚华洋不明就里,震惊起身,随后他眉头一蹙,看着一屋子的婢女,“都下去。”

他隐隐猜到这逆子这般恭顺苦求,许是又在外头闯出了什么祸事。

待一屋子下人散尽后,褚华洋凌厉的目光看向跪在那旁的人,“何事惊慌?”

褚安吓的期期艾艾:“爹、爹、不好了,大理寺和刑部要来抓我了,我的百花楼被他们抄了……”

褚华洋脚步微颤,扶着桌角才不至于倒向一边,他睚眦欲裂一脚踹向褚安心口:“你!!这可是泼天的大祸,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孽畜来。”

褚安被一脚踹翻在地,喉头瞬间涌上一股甜腥,他惊恐无状,匍匐着身子爬起。

“爹,孩儿错了,孩子再也不敢了,爹快想办法救救孩儿。若……若是寻常,楼中那两名女子死了便死了,可我、我也不知昨晚为何会混进大理寺的人,他们咬着不放,将丰源当铺和百花楼翻了个底朝天。”

褚华洋顿觉耳鸣目眩,捂着心口大喘气,咬牙痛愤指着褚安的额前:“我平日里让你多读些圣贤书你不听,如今闯下祸事知道来找你老子了?我告诉你,这是要杀头的死罪,救你?我不如亲手打死了你,省得你牵连我褚家一族。”

“爹您救我这一回,我日后、我日后再也不犯浑了,我痛改前非、洗心革面、好好读书,定会听您的话,再也不和您顶嘴。爹,我娘才走了不过两年,您忍心让我年纪轻轻就去陪她吗?”

褚华洋怔怔坐下,闭目长叹,许久,浑浊的双眼睁开:“我且问你,你如实答来。”

“那百花楼,可是由你一人谋划?你将那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褚安猛的摇头:“不,不是,我在外这一年,结交了不少好友,其中有一位名叫胡元丹的富商,他找到我说有一个生财的法子,问我做不做,我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他。他是宣衍街芙蓉坊的东家,且他家酒坊地下有一处百年储酒的密室,大可建下一座两层阁楼。于是我们便花重金建了百花楼,又找工匠从宣衍街芙蓉坊挖了一条通向平阳街丰源当铺的通道。以那掌柜为牵线人,招待来寻欢作乐的客人从丰源当铺进入。”

两条街不过一墙之隔,从另一条街的酒坊挖一条通向邻街当铺的通道,确实及其隐蔽,是以这一年多以来也未曾被人察觉。

“你识人不慧,本就愚蠢至极,还敢到处结识那等狐群狗党,在外头胡作非为。”褚华洋蜷缩的手掌青筋暴起,“那个胡元丹,究竟是何底细?当务之急便是要抓住此人。”

“我不知,我们酒过三巡便称兄道弟,对于他的底细,我并未多加过问与探查,他自称外地商贩,听他口音,确实也不像燕京人。今早东窗事发后,我怕得不敢出门,便即刻派人去寻胡元丹商议对策,谁知,并无寻到他的音讯,连他开的芙蓉坊都已人去楼空。”

“我看你是蠢钝如猪!”褚华洋恨铁不成钢,低声谩骂,扶额摇头叹息,“若真是商贩,区区一平民百姓,任他插翅也难逃,此人绝不能落到大理寺手中,不然你难逃一死。”

他唤来一名府卫:“派暗卫去追查那名叫胡元丹的商贩,就算是死了也绝不能落到大理寺手中。”

他又问:“你可有在那百花楼抛头露面过?”

“这倒是不曾,我们从来都是雇人打点,在背后收钱。轮到我出资,我便皆委托给了府上泰和钱庄的东家施定仁。”

褚华洋当即差点呕出一口老血来。

他府上钱庄数座,泰和钱庄乃是府上私设的钱庄之一,因私产铺子过多,他一向过问不过来。没曾想这个逆子竟纵自家钱庄的人拿钱去做这种胆大包天之事。

办事必定人多口杂,若是其下有一人被大理寺抓到,或是嘴不严供出泰和钱庄来,到时他们父子俩乃至全府上下都在劫难逃。

褚华洋仰头长叹两声,得此“孝子”真是此生大幸。

他再也无力训斥,瘫坐在玫瑰椅上,面容一派惨淡,沙哑疲倦道:“你可有想过,若是泰和钱庄暴露,你我死罪难逃,全府上下都要败在你这个蠢货手里。”

褚安吓得抖如糠筛:“不会、不会,那施定仁还算是个有点脑子的,由钱庄出面之处,皆是用雇来的人打理,这些人事成后拿了钱早已被送离了燕京,天涯海角,大理寺的人要何处去寻?唯有……唯有那丰源当铺的掌柜,是施定仁亲自寻来在当铺充作暗线的。”

褚华洋急促地问:“那掌柜嘴可牢靠?”

褚安点点头:“爹,这个人您放心,此人名唤高希,是施定仁的远方表亲,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嘴紧的很,就算落到大理寺手中也断断不会胡言乱语。”

“虽是如此,但此人还是要除。”褚华洋闪了闪深沉的眸光,“如今只要寻到那胡元丹,便并无确凿的证据指向你,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府上呆着,我进宫一趟,此番能不能保住你,全看天意。”

大理寺监牢。

谢临意刚询问了收押在一处的当晚在百花楼中的男子,这些人都是些商家子弟,据他们说是早在一年前就有人在茶楼酒馆传播百花楼的消息,进楼的暗号也及其隐蔽,信物与诗文暗号每三日一换。

信物与暗号由楼中管事一一发放,没有信物或是对不上暗号者皆进不去这百花楼。由于怕牵扯到朝廷,这些人也只敢邀请一些非官宦人家的商家子弟,如此一来,照样能赚到银子又不会惹上事。

且那些从楼中带回来的姑娘,有不少都是从各地掳来的良人,她们正值大好年华,却被束缚在阴暗之处,与世隔绝百日,被带出来时个个声泪俱下、泣不成声。

远处,一名腰下挂着大理寺牙牌的官差匆匆来报。

“世子,高希那厮虽怕的哭爹喊娘,嘴却紧得很,什么都不肯说。百花楼中那些暗卫更是受着酷刑都一声都不吭,甚至好几人自尽未遂。”

谢临意皱了皱眉。

他派人查过高希,此人并非燕京人,原本家中贫寒无依,一年前上京后竟开起了当铺,还在背地里做起这等大逆不道的勾当来,是以他背后定是有势力更大之人。

“继续审高希,此人背后一定有人。那些暗卫不必审了,他们都是些签了死契的死士,问不出什么来,看好别让人死了就行。”

“是。”那官差领了意,又道,“另外,下官带人查抄百花楼时,除了那两名女子的尸首外,还在二楼的一处阁间发现一具男尸,死因是背后一刀毙命,尸体正在擡回来的路上。”

“男尸?”谢临意顿住脚步,眸中闪过一丝惊色,“此人是何长相?”

“长得白净,年纪不大,眼下好像有一颗痣。”

谢临意心下一凛,催促道:“去一趟刑部,请温侍郎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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