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上心头(2/2)
包的时候在最后一层面皮上用刀划出匀称条状,炸好时饼面的条纹根根蓬松分明,粘上芝麻,香味更甚。切开时,用葱姜水搅拌入味的肉馅爆汁,口感鲜香酥脆。
关铺子歇了一日后,生意好得不得了,甚至客人主动排起了长队。
“您拿好,找您十文钱。”
“公子,您要买几个?”江潇潇一边给上一位夫人找钱,一边问她身后站着的公子。
那人缄默片刻,江潇潇余光一瞥,只觉这人身形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原来是崔闻之。
她还因为昨日崔家母子那番话心里不痛快,见他似乎不像是来排队买朝食的,便淡淡道:“你来做什么?”
“江姑娘,阿元,昨日之事是我母亲不对,我母亲心直口快,事后也觉得昨日那番话冒犯了诸位,尤其是阿枝。”他四下看了看,“阿枝不在吗?我想替我母亲,与你们道个歉。”
凌若元再也不似从前那般一口一个崔大哥地叫着,直直略过他,“我姐姐不在,我们忙得很,没工夫与你费口舌。”
“昨日之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崔闻之微微皱眉,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江潇潇冷冷打断。
她语气淡漠:“我只想说一句,我们与你虽说有些私交,可我们也没有白承你的情。既非亲非故,你们凭什么看不起人,又是哪来的资格对我们指指点点说出那番话?”
“我对阿枝……”
“闭嘴。”江潇潇看着身后熙攘的人流,压低声道,“你为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我们并不想与你崔家扯上什么关系。你一口一个赔礼道歉,此事既是你那母亲挑起,且你也说她事后深知于礼不该那样说,那就叫你母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崔闻之一时愣住,如鲠在喉。
江潇潇看他这幅模样,又想到昨日听到他与他母亲讲话时那副低眉恭顺的样子,便立刻对他今日因何而来了然于心,哂笑一声:“你若想两边装老好人,我们可没工夫陪你,你还是回你自己家演去罢。”
“还请你让让。”凌若元也应和着,“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后面排的长队见前面耽搁了这么久,不免心底有些不满,人多口杂,便起了些骚动。
“我说这位公子,你t到底买不买啊,别耽搁大伙的时间。”
“是啊,我还得赶时间去渡口点货呢。”
不知是因江潇潇的那番话,还是身后众人的催促,崔闻之一时急红了脸,急忙站到一旁让出条道。
他叹了口气,正低头准备走时,就见凌玉枝端着一筐刚炸好饼出来。
他心头一动,又调转脚步迎上去,“阿枝。”
凌玉枝嘴角的笑容半凝在脸上,并没有回应他,而是淡淡道:“今日客人太多了,崔公子若是买朝食,怕是要排队了。”
凌若元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姐姐,他是来没事找事的。”
“阿枝,能否借一步说话。”崔闻之依旧看着她。
凌玉枝望着他,沉默了片刻,开口:“可以。”
有些话若是不说,日后怕还会有牵扯,她如今不想和崔家在有什么往来了,有什么话趁着今日说明白了也好。
“潇潇阿元,劳烦你们了。”
江潇潇点点头,她知道阿枝向来心里有数,“去罢,有我们。”
铺子左侧有一条长巷,巷口有一家茶水铺,此刻正好没什么人。
凌玉枝找了个空位坐下,便即刻开门见山:“有什么事你就说罢。”
崔闻之虽是读书人,身上又少有读书人峻节的风骨,加之方才急得面色微红,倒显现出一副窘迫软弱的面容:“对不起,昨日之事,是我家无礼在先。”
凌玉枝笑了笑,似乎副满不在乎:“我未放在心上,多谢崔公子先前对我们的照料,可我与你家冰炭不投,各行其是,日后不如就别有往来了。”
崔闻之今日前来本就是瞒着母亲,她怕凌玉枝因昨日之事,会彻底与他断了往日的交好,这才主动上门赔礼。
他本以为赔个礼道个歉凌玉枝便不会计较这事了,可眼看她说完话起身就要走,崔闻之有些出乎意料,立刻站起身,语气木讷生涩:“阿枝,我……心悦你。”
凌玉枝转过头看向他,昨日听到崔闻之与他母亲的对话后,今日再亲耳听他说出这话,她其实并没有很大的震惊,反问道:“你母亲都说我思想离奇顽固,你喜欢我什么?”
无非就是平日里被一向强势说一不二的母亲压惯了,心里难免有些忿忿不平,便生出了想反着来的心思,可这种心思想长出来,又畏惧压迫,最后只能两边受磋磨。
“你说不出来?”凌玉枝见他不语,又道,“那我问你,你也像你母亲一样,觉得女子做生意是不务正业,为人不齿吗?”
“不,当然不是。”崔闻之知道她不喜别人说她做的事不正经,便自以为感天动地地许了一番承诺,“我知你如今不好过,你做这些是为了维持生计,实属迫不得已。阿枝,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我会说服我母亲接受你,等我努力读书考取了功名,你就再也不用做这些行径了。”
凌玉枝听了他的话,依旧脸上带笑,只是笑意渐僵,她轻轻摇头,道:“你根本不了解我。你帮衬过我许多,我一直把你当成朋友,亦或是我的兄长,你说你喜欢我,那你能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从不喜欢倚靠旁人而活,假如有一天我会有郎君,我亦不会依附他而生存,我从来不是个逆来顺受,温婉贤淑的女子。我会像如今这般抛头露面,做我想做的事,你能接受我吗?我可不喜欢偏居后院,自己的喜怒哀乐都要攀连在男人的身上,你有你的邯郸道,而我也该有我自己的路,做我想做之事。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她的话一字一句,字字清晰地烙印在崔闻之心头。
崔闻之浑身愣住,他想张嘴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第一次听到一个女子口中说出这些话。
在他错愕之余,凌玉枝收敛笑意,“我不会以我的思想去要求你,但我也不会屈身顺从任何人。你将来或许有大好前程,不如一心放在圣贤书上,等有朝一日榜上有名,去寻一名真正合你心意的女子共度余生。”
“我现下挺忙的,崔公子,我先走了。”
她看了一眼垂首默然坐着的崔闻之,转身朝来的方向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