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2/2)
“你是侍卫,还是妃子?!”
兰君也想了想,于是问:“你希望我是谁?”
“若你是侍卫,我已是陛下的宸妃,不可与你交往过密,你要么呆在原地别过来,要么回到你该回的岗位上去。”
常扶桑将脚掩在荷叶下,不让兰君也看到:
“如果你是妃子.........”
兰君也:“........我就不能是除了侍卫或者妃子之外的人吗?”
常扶桑歪头,耳边的流苏垂下,轻轻晃动:
“...........难不成你是太监?”
兰君也:“.........”
他本来就是过来找常扶桑的,隔着这么远本来就不好说话,要是谎称自己是侍卫,常扶桑说不定会为了避嫌撒腿跑出三公里。
但是要说自己是太监吧..........
那他这张脸往哪里搁啊?
因此,他只好道:“我是陛下的........妃子。”
最后两个字像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含混不清,常扶桑差点都没听清。
听见兰君也说自己不是侍卫也不是太监,常扶桑莫名松了一口气。
“你过来吧,”常扶桑好不容易在宫里有个认识的人,一个人也无聊的很,于是便招手让兰君也也一起过来看花:
“你要是不介意我也是陛下的妃子的话。”
“........”兰君也看了始终疑惑的碧溪一眼,没说话,随即缓步坐到常扶桑身边。
“你也把脚伸进来泡泡,夏天很凉爽的。”常扶桑脱了罗袜,露出一双莹白的脚,脚背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洁白干净,穿过晶莹的水波,荡起阵阵涟漪。
兰君也心想他一个皇帝坐在莲池边就已经够不成体统了,怎么可能再脱掉鞋袜泡脚,于是便道:“不要。”
他说:“成何体统。”
“反正陛下又看不到,怎么舒服怎么来嘛。”常扶桑挪过去,靠着他,像是好奇的大小姐对待刚认识的闺中密友:
“你叫什么名字啊,是哪个宫的?”
兰君也觉得有点棘手,被这么盘问,已经有点紧张了。
但他紧张时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兰君钦不在,更是没人能看出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所以常扶桑只见兰君也诡异地沉默片刻,随即听他道:
“我住在........撷芳殿。”
他编着瞎话:“我叫叶君兰。”
“噢噢。”常扶桑没多想:“挺好听的这个名字。”
他凑过去,和兰君也肩膀靠着肩膀,随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看了兰君也无悲无喜的表情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他一下:
“你怎么穿的这样朴素。”
他好奇地说:“这样陛下见你穿成这样,看到了会有兴致吗?”
兰君也没听懂:“.......什么兴致?”
“就是......那个呀。”常扶桑自己还是个没有洞过房的人,白纸一片,但却这种事有着莫名的期待和向往,只因那个做主导的人是兰君也:
“陛下可曾有传召你去侍寝?”
兰君也:“........”
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指尖成拳抵在唇边咳嗽几声后,他才在常扶桑莫名的表情里平复下心情,脸上恢复了古井无波:
“........没。”
这种事也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吗?
“啊,原来你也没有啊。”常扶桑又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陡然起了些许惺惺相惜的意思:
“我也没有。”
他百无聊赖地用脚踩着水:“陛下什么时候会传召我呢........”
他嘀咕道:“宫里嫔妃那么多,陛下会不会把我忘记了?我不会头发白了也见不到他一面吧?”
兰君也闻言,诡异地沉默片刻,随即坚定地摇头:
“不会。”
他肯定道:“陛下记得你的。”
“.........真的?!”常扶桑惊喜地擡起头,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兰君也说:“你生的........这样漂亮,无论男人或者女人见过你,应该都很难忘记。”
“......”常扶桑还以为兰君也说的是真话,没想到只是他的猜测,闻言撇了撇嘴,拖长音调道:
“猜的有什么用啊,万一陛下不记得我呢?”
他复又垂下头,靠在兰君也的肩膀上,换来兰君也身体的一僵:
“我好想再见到陛下一面.........”
常扶桑完全把兰君也当做深宫里可以吐露心事的好朋友了,就这么靠着兰君也,全然不管兰君也的背有多直身体有多僵,指尖绞在一起,语气低落道:
“要是我是皇后就好了。”
是皇后,就是陛下唯一的妻子,陛下一定会来看自己的。
而不是作为一个不起眼的妃妾,被淹没在深宫的男男女女之中。
兰君也一听常扶桑还未放弃觊觎后位的心思,内心登时警铃大作。
他豁然转过头,看向常扶桑:“当皇后........真的有那么好吗?”
“当然了。”常扶桑不假思索道:“我一定要当上皇后。”
这么多天,他也想明白了,一时的落魄和失意不要紧,只要进了宫,只要他肯努力,就一定能让兰君也喜欢上他。
到时候他当了皇后,百年之后就可以和兰君也一起入皇陵,合棺而葬,想想就美滋滋。
兰君也不知常扶桑内心的想法,见常扶桑还是不安分,想要为母家谋取后位和权势,忍不住皱紧眉头。
看来这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惜在母家浸淫太深,完全忘了安分守己四个字怎么写。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为何常扶桑却始终不满足呢?
思及此,兰君也眉头拧的愈发紧。
他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常扶桑自然能从兰君也的周身感受到兰君也的情绪变化。
他误以为是自己的争宠想法让兰君也觉得受到了冒犯或者警惕,于是想了想,道:
“你放心,我不会欺负你的。”
他看着兰君也,耳边的簪子晃来晃去,“等我当上了皇后,一定能容得下后宫中人,到时候不会专横跋扈,更不会嫉妒残害于你。”
他凑过去,用圆润润的眼珠子盯着兰君也看,像个单纯的猫咪:
“如今我被陛下冷落在此,不如你和我联手,帮我复宠,如何?等我重获陛下圣心,一定让陛下也来看看你,招你侍寝,便是双赢局面,你觉得如何?”
兰君也:“.........”
他看了常扶桑一眼,随即挑起眉,似笑非笑,声音低沉缓慢,不知是讽是嘲:
“那你可.......真大方啊。”
“……我不大方能怎么办啊,这宫里的男男女女这么多,”
常扶桑闻言一怔,半晌,脸上难得浮现出纠结和无奈的复杂表情,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
“试问天下哪个妻子想和旁人共享丈夫啊。”
他低着头,晃着脚丫,可速度已经不如刚才那般轻快愉悦,透着沉重:
“……可他是天子,他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夫君。他是这天下千千万万人的国君,人人都仰视他,爱慕他,却无人能真正得到他。”
而他常扶桑之所以想当皇后,也只因为皇后是距离兰君也最近的位置,故而……有此痴念罢了。
为此,常扶桑可以忍受兰君也的三千佳丽,他的后宫妃嫔,他的多疑阴沉,和他的冷落无视。
因为……比起和旁人共享兰君也的痛楚,常扶桑更怕自己从未拥有过兰君也,从未得到过兰君也的一丝垂怜和注视。
即使他想要的帝王之爱……或许只有那么一点点,即使是许多份里爱里的一点残存和碎片,是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但也足够让常扶桑在漫长的岁月里反复咀嚼,品尝,然后尝出一丝丝的甜味来。
“好想见到陛下。”常扶桑吸了吸鼻子,又想哭:
“陛下不来看我,我怎么办啊……”
“……”虽然常扶桑刚刚说了那么多大逆不道的话,甚至还胆大包天觊觎后位,兰君也本来应该怒斥他一顿,劝他不要僭越,要安分守己,但当常扶桑真的哭的时候,兰君也不知为何,心脏忽然又一紧。
他不想看到常扶桑哭。
不知为何,兰君也忽然脑子一抽,伸出手擦去常扶桑眼底的泪花,指腹微撚。
常扶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感受到那滴泪的温热,兰君也嘴巴快于思想,盯着常扶桑打量了不到一秒,随即道:
“既然你这么想见他,我便帮你。”
“……真的?!”常扶桑脸上一喜:
“你真的肯帮我?!”
“……嗯。”兰君也掌心温热,擦去常扶桑脸上的泪水,夜色下,他的眉眼竟然无端显出朦胧的温柔来,:
“……就这一次。”
常扶桑似乎听到了他带着笑叹气的声音:
“……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