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夜叶?棠溪夜?(2/2)
乔洛深吸口气,暗恨地移开目光。
凌霄好一番把脉,心中疑惑不已。
乔洛手腕上的红痕只是外伤,不足挂齿,可她体内残余的那股阴气却是让他熟悉得很。
“乔都尉并无大碍,将军放心,这些伤药拿去敷在手上,三日便好了。”
“多谢凌公子。”乔稚闻言看了乔洛一眼,目光有些嘲讽。
乔稚昨天便仔细问过张鸣欣,她再三保证没有自作主张干这件事,她当时就怀疑是乔洛自己策划的苦肉计,目的就是想要让她失去。
现在听完凌霄的诊断,乔稚更加确认了心下猜测。
乔洛被她的那个眼神刺痛了,怒道:“怎么可能无碍,我的内力都没了!”
“是吗,乔都尉不如打出一掌试试看?”
凌霄胸有成竹地说道,弄得乔洛自己都有些不自信了。
她起身朝房前空地处打出一掌,携带着杀意的冷风席卷过境,将周围的一大片野草都压倒了,从中传出不少的哀嚎。
乔洛:“……”
凌霄:“……”
这帮人看热闹是真不挑时候啊!
躲在后窗下的天添偷乐起来,“还好我们换地方了哈哈。”
乔洛难以相信这个结果,她重新走进房中,尽力保持着理智,说道:“我绝对被下药了,我感觉得到,不然我不可能一夜都无力挣脱!”
凌霄神情微顿,紧接着若无其事地说道:“乔都尉无需在意。”
乔洛有些抓狂:“我怎么可能不在意!”
凌霄有些无奈起来,“是泻药,现如今药效已过,乔都尉真的无须在意。”
乔洛面色瞬间凝固,尽管房中一片寂静,但她耳边仿佛响起了乔稚的嘲笑。
乔稚眉梢微挑,“乔都尉啊乔都尉,下次记得长点教训,不要出去鬼混,被人赶出来丢脸不说,还连累姐妹们为你担忧。”
乔洛恨恨地看向乔稚。
就是她,绝对是她!这位乔家二小姐不光心胸狭窄,还如此阴损歹毒,她要杀了她!还有那个姓苏的,她要杀了她们!
乔稚说完后便走了,乔洛的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一拳捶向石墙,在上面砸出一个深坑后愤然离去。
“哎你……”凌霄原是想叫住她赔他这面墙的,但一想到玄阴粉的事,他的话就卡在了嗓子里。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要害她,又是哪来的玄阴粉,这陵嘉城除了他以外,还有岛上的师兄弟吗?
不管了,遇上了再说吧,现在他有另外一件事需要解决。
“嚯,这就结束了吗,我还真的挺想看乔将军和乔都尉两人打一架的。”
夜叶:“……”
打不打起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下的药没被看出来诶。
要么是这个凌霄名不副实,要么凌霄就是特意为他遮掩了。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一种。
“几位,听墙角听够了吗?”
笑吟吟的声音突然从脑袋顶上响起,惊得天添跳了起来。
“我去!”
凌霄手肘撑在窗台之上,窗下另外两人按兵不动,他暂且未能看到正脸,只看到了天添那一个憨憨。
“门前那帮人都被带走了,你们还挺机灵啊。”
天添喉咙一滚,有些不知所措,干涩地开口:“过奖过奖。”
凌霄扬了扬眉梢,啧了一声,“夸你们呢?”
天添从小就深知一个道理,得罪谁都不要得罪一个郎中,所以她选择闭嘴。
凌霄看着窗前地上的两片黑影,没好气道:“你们两个也别躲了,和她一样,站到那去。”
夜叶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后悔没让沈歌和古霜她们一起先去拿饭。
夜叶起身,朝凌霄拱了拱手。
“凌公子,你别误会,我们是训练后感觉受了点伤,想来你这求点伤药,就是赶上你这有事所以才在此处等了一会儿,也不算违背军律吧。”
天添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我们就是来求药的,凌公子你人美心善,定然不会计较的。”
“你闭嘴。”凌霄指着天添说道,继而朝她身边的夜叶勾了勾手,声音中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过来。”
夜叶有些茫然:“我?”
“对,就是你,过来。”
太像了,凌霄感觉自己在那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看到了还未离岛出走的师兄。
夜叶欲要走过去,却被沈歌拉住了手,“凌公子有话不如直接说呢。”
少女嗓音脆生生的,其中却夹杂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凉意,凌霄本能地觉得有些不适。
凌霄蹙眉看向她,“你什么意思?”
沐笙歌眼眸轻弯,笑意不达眼底,“男女授受不亲。”
凌霄:“?”
她要说担心医者伤人于无形他还能理解,授受不亲是什么鬼?
“不是说受伤了?我不把脉怎么开药!”
夜叶连忙摆手,“不是我受伤。”
他怎么敢让人把脉,把出来是个男的他不完了?
凌霄有些不耐起来,“那是谁?”
天添看向沐笙歌,谁料沐笙歌和夜叶齐齐看向了她。
“我?”天添指向自己,见两人都点了点头,她也只能说道:“好吧,受伤的是我。”
凌霄:“……”
这三人当他蠢吗?
“没病装病很好玩吗!都给我滚蛋!”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紧接着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凌霄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
“不对啊,我是要仔细看看那个长得像师兄的孩子的啊。”凌霄一拍大腿,“完了,忘了问她们是哪个营的了,这大海捞针的可怎么找啊!”
*
回到营房之后,天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庆幸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个凌霄要将我们交出去,还好他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沐笙歌笑了一声,“是阿叶聪明,不然就凭你那脑子,保准栽他手里。”
天添:“嘿,小五你怎么还跟薛小四学坏了呢!”
“呦,又让我抓到你背地里说我坏话。”
薛司晨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幽幽的声音让天添脖颈一凉。
天添十分识时务地对端着饭菜的薛司晨赔笑道:“哪有,四妹最好了,让我看看今天吃什么,哎呦喂,红烧肉呢,快放下快放下,快饿死我了。”
薛司晨灵活地躲开天添的手,哼笑着说道:“没你的,这是夜叶和沈歌的。”
天添可怜兮兮地看向后面的古霜,控诉道:“霜儿,薛小四不给我饭吃。”
古霜:“……在这。”
天添瞬间开心了,“我就知道霜儿肯定不会让我没饭吃的。”
四人一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傻憨憨。
“你们两个中午没去,我给你们讲讲,乔都尉和乔将军之间那叫一个剑拨弩张……”
天添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包括后面她们三个被凌霄发现的部分,古霜向来话少,也就薛司晨偶尔附和她一两句,虽然毒舌,但也没让场面冷下来。
“沈歌,我记得你不是会看相,你看那个凌霄怎么样啊?”
夜叶吃到一半突然小声问道,正在感恩今天没有胡萝卜的沐笙歌闻言微微挑眉。
“阿叶怎么还想着他啊?”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而已,值得他这么念着?
夜叶一双眼睛黑得发亮,充满了求知欲,“就是好奇,你说说看呗。”
沐笙歌略微回想一番,“我也没太仔细看,只记得他天庭开阔,鼻梁高挺,想来应该是个直爽的人,但脾气有点暴躁,这点你也看到了。”
夜叶点了点头,嘴里嘟囔着,“确实有点凶。”
沐笙歌眼眸一转,又说道:“给别人看相没意思,让我来看看阿叶吧。”
她正大光明地掰过他那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凑近些许仔细看了看,浓沉的眼神缓缓描过他五官的每一处细节。
少年下颔微微紧绷,因为紧张而抿起了唇,浓密的长睫忽闪忽闪的,眼神无措地躲闪着,像个受惊的兔子。
夜叶:“你……”
突然发现俩人姬情的天添:“我去你俩干什么呢?”
沐笙歌恋恋不舍地放开夜叶,回味着指尖细腻的触感,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给阿叶看相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天添:“呦,可把你厉害坏了,来给我也看看。”
沐笙歌故作高深地一番沉吟,叹息道:“我看你印堂发黑,像是要有血光之灾啊。”
天添:“!!!”
她就知道沈小五不靠谱。
“我还看三妹印堂发黑呢,你怎么不说他有血光之灾!”
夜叶:“?”
被撩得七荤八素的他才刚恢复镇定,又陷入浓浓的迷茫之中,怎么就印堂发黑了?
天添趁机使坏往他额头抹了把灰,哈哈大笑起来,“看,黑了不是!”
夜叶:“……”
*
午饭时的闹剧谁也没当回事。
可谁知,下午的马球训练场上,夜叶所骑的那匹马肚带突然断了,导致马儿受惊,夜叶被摔了个结实。
坠马的伤害尤其危险,在地上翻滚一圈的夜叶感到了一阵钻心的疼,眼里很快沁出泪来。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训练暂停,一大堆人下马围了过来,薛校尉拧眉问道:“夜叶你怎么样?”
夜叶努力将生理性的泪水憋回去,摇头说道:“没事,我躺会儿……就好。”
这点伤比起坠崖那次轻多了,夜叶并不觉得有什么。
天添却急得要命,“什么没事,看看你的脸色,我死三天都没你这么白!”
薛司晨也破天荒地没有怼她,沉声说道:“校尉,还是赶紧送他去治伤吧!”
夜叶觉得她们有点小题大做,哪就那么严重了,将担架擡过来的时间都够他自愈了的。
“我真没事,天姐你别这样,我一会儿就好了。”
天添自责得很,恨不得摔下马的是她自己。
“我中午就不该说什么血光之灾,是我不好,沈歌知道后定要打我了。”
夜叶无奈道:“不是,这点小事告诉她干嘛啊,我真的没大事。”
马球训练是她们骑兵该有的训练,沈歌是斥候,下午都是去斥候队伍训练的,所以此刻并不在。
苗蓉和古霜很快将担架擡了过来,夜叶真心觉得没必要,正想要自己站起来走两步给她们看看,却不想腹间涌动起一阵怪异的感觉,让他一时手脚无力,刚坐起一半又重新跌了回去。
天添咬了咬牙,“还说没事,你看看你都虚成什么样了,我擡你去找凌公子!”
要不是怕再伤了他,以天添的力气早扛起他就走了,哪还会等担架,现在的她看夜叶脸色如此惨白,与古霜擡起担架便走。
“我……”
夜叶还想说自己没事,可腰骶部的酸胀和胸口的沉闷却让他说不出话来。
刚刚坠马时的钻心疼痛早已没了,他现在觉得好像另外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了,他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马球训练场离伤兵营不远,凌霄正愁该怎么在数万乔家军中找人,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时辰,人就送上门来了。
“凌公子,凌公子救命啊凌公子!”
天添的大嗓门成功吵到了凌霄,他走出百草堂的时候面色极为沉郁。
凌霄:“又怎么了啊!”
天添哭丧张脸,哽咽道:“夜叶他从马上摔下来了,您快给看看吧!”
凌霄一眼便看到了躺在担架上的虚弱少年,眼眸骤然一缩,让出进门的路,疾声说道:“快擡进来!”
夜叶急得不行,身体的不适让他额头冒了虚汗,嗓音都跟着哑了不少,“不用……我……”
“不用什么不用,你给老实躺着!”
天添强硬地将人按在床上,凌霄坐在一旁扣住他的手腕,神色端凝。
完了,夜叶心下呐喊着。
他的征途难道就要在今天夭折吗,被发现后,他肯定会被赶出乔家军,甚至会被抓起来逼问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的吧!
“凌公子怎么样啊,我三妹有没有事啊,您医术那么高,肯定能治好他的对吧。”
凌霄对上夜叶那双乌黑的瞳眸,默不作声地松了口气,嗓音间带了股玩味,反问道:“三妹?”
夜叶心底漫过一片凉意。
他肯定发现了啊!
“对啊,夜叶是我们结拜过的好姐妹,我今天中午就不该开玩笑说他有血光之灾,我错了,您一定要治好他,只要能治好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凌霄:“这可是你说的。”
天添点头如捣蒜:“嗯嗯嗯。”
凌霄擡了擡下颔,毫不客气地吩咐道:“行,那先出去给我把门前那一片杂草都拔了。”
“好,我这就去。”天添一口应承下来,但仍有些不放心,“凌公子您先说说夜叶情况怎么样了啊,能不能治好啊?”
“我还没干过砸招牌的事,赶紧出去拔草去,你们这些人也一样。”凌霄看向一起来的薛司晨几人,“记得把门给我关上。”
天添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夜叶一眼,“三妹你一定要好起来啊,不然我会自责死的。”
凌霄额头青筋猛跳,“他又不是要死了!”
夜叶抓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的脑袋蒙住。
他感觉他离死也不远了。
房门很快被关上,凌霄坐在床边看着将自己裹住的少年,放在膝上的手几番握紧又松开。
“夜叶,你是叫这个名字吗?”
凌霄轻声问道,声音比之前听到的要轻柔许多。
夜叶没说话,凌霄也没逼他。
“你爹是叫商陆吧?”
夜叶将被子掀开,警惕地看向了他,“你说什么?”
凌霄一声凉笑,眉眼间的咄咄逼人被苦涩所取代,安慰道:“孩子,你不用害怕,商陆是我师兄,你既是他的孩子,我不会害你的。”
夜叶岂会轻易相信陌生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商陆的孩子。”
棠溪夜才是。
凌霄一顿,没想到他如此倔强,不过想到他现在的状况,凌霄怜爱地摇了摇头。
“你啊,是不是感觉小腹发胀,胸口有点疼,腰还有些酸?”
夜叶抿了抿唇,垂下眼帘,相当于默认了他的话。
天杀的,谁知道他突然犯什么毛病,把自己马甲还给弄掉了。
“孩子,我刚摸出你的骨龄才十四岁,这个年纪来初潮是正常的,你不用怕,待会儿在我这儿把衣服换了,借着坠马的伤修养几天,我给你好好调养调养,这样以后才不会落下病根。”
夜叶缓缓擡起了头,脑袋上冒出大大的问号,眼神有一丝丝的崩溃。
“你说什么?”
此时此刻,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不是,你再仔细把把脉,你把不出来吗,我是……”男的啊!
凌霄被他的反应逗笑,柔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扮成女子从军,但男孩子这个时期一定要注意,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等以后的这个时候你都来我这里……”
凌霄的话夜叶没有听完,因为他十分明显地感知到自己的小腹一坠,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激得他浑身一哆嗦,整个人如同石化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