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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王余党案:31 无命逍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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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王余党案:31无命逍遥

鸣犊泉之野。天高云淡,风声渐息。猎场的围栏并非四方形——网开两面,只围了一半。李承干纵马奔腾,尽力甩开后方的侍从。他在这片半开放的原野上快意挥洒,排遣他久居深宫的压抑和苦闷。忘乎所以,自然不可能留心周遭的风吹草动。严格说来,那支由十几名女子组成的箭队都不算趁虚而入,说是长驱直入也不过分。其中的一位鬓边簪梅,正是孟罗浮最亲近的姊妹。她依然身着苍黄色衣裳,背负箭筒,冲在箭队的最前方。东宫狩猎队伍的末尾似已乏力,人马困顿,走得稀稀落落。负箭女子又一次夹紧马腹,加速疾驰,风驰电掣间取箭弯弓,瞄准前方白马上东摇西晃、昏昏欲睡的内侍。利箭射出,群马惊散。击中的却不是东宫狩猎队伍的任何一员。“啊!”负箭女子吃痛喊叫,捂住左臂的伤口。在她放箭之前,另一支箭远远地从灌木丛后奔袭而来,命中她举起长弓的胳膊。耳边仍有“嗖嗖”风声。又有几支箭窜进箭队之中,或插中膝盖,或没入肩头。几名女子跌落下马,就地疗伤;剩下的女子不减士气,对东宫的队伍穷追不舍。未曾想那纷纷羽箭如不竭的流泉,接踵而至,持续不断,直到女子箭队所有人马悉数受伤,它才停止进攻。所幸伤口离心脏、头颅等要害之处尚有几寸。罗浮坐地屈膝,拔掉腋下的箭,敷上事先涂好药粉的白布包,任凭血洞吸进药粉时有多么疼痛,她也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痛得越厉害,她越把布包捂紧,以求药力尽快发挥,好让伤口早些愈合。“是谁伤我们?”负箭女子龇牙咧嘴,怒容满面。她张望四野,只见狩猎队伍末尾的人马早已振奋精神,安然远去。罗浮无力笑道:“别看了,他们跟上去了。太子出不了事。你少说话、少动弹,不然失血更多。”她们失败了。郑观音失败了。罗浮低下头,脸上浮现苦笑。本来就是殊死一搏,就这样送了命,也算死得其所,绝对不亏。偏偏皇后的人要留她活口,势必得问个清楚。她听说皇后酷爱侦查,总要试着洞明真相、求索真理,非要叫人死得明白。其实真相和真理,哪…

鸣犊泉之野。天高云淡,风声渐息。

猎场的围栏并非四方形——网开两面,只围了一半。

李承干纵马奔腾,尽力甩开后方的侍从。他在这片半开放的原野上快意挥洒,排遣他久居深宫的压抑和苦闷。

忘乎所以,自然不可能留心周遭的风吹草动。严格说来,那支由十几名女子组成的箭队都不算趁虚而入,说是长驱直入也不过分。

其中的一位鬓边簪梅,正是孟罗浮最亲近的姊妹。她依然身着苍黄色衣裳,背负箭筒,冲在箭队的最前方。

东宫狩猎队伍的末尾似已乏力,人马困顿,走得稀稀落落。负箭女子又一次夹紧马腹,加速疾驰,风驰电掣间取箭弯弓,瞄准前方白马上东摇西晃、昏昏欲睡的内侍。

利箭射出,群马惊散。击中的却不是东宫狩猎队伍的任何一员。

“啊!”

负箭女子吃痛喊叫,捂住左臂的伤口。

在她放箭之前,另一支箭远远地从灌木丛后奔袭而来,命中她举起长弓的胳膊。

耳边仍有“嗖嗖”风声。又有几支箭窜进箭队之中,或插中膝盖,或没入肩头。几名女子跌落下马,就地疗伤;剩下的女子不减士气,对东宫的队伍穷追不舍。

未曾想那纷纷羽箭如不竭的流泉,接踵而至,持续不断,直到女子箭队所有人马悉数受伤,它才停止进攻。

所幸伤口离心脏、头颅等要害之处尚有几寸。罗浮坐地屈膝,拔掉腋下的箭,敷上事先涂好药粉的白布包,任凭血洞吸进药粉时有多么疼痛,她也紧咬牙关,一声不吭;痛得越厉害,她越把布包捂紧,以求药力尽快发挥,好让伤口早些愈合。

“是谁伤我们?”负箭女子龇牙咧嘴,怒容满面。她张望四野,只见狩猎队伍末尾的人马早已振奋精神,安然远去。

罗浮无力笑道:“别看了,他们跟上去了。太子出不了事。你少说话、少动弹,不然失血更多。”

她们失败了。

郑观音失败了。

罗浮低下头,脸上浮现苦笑。本来就是殊死一搏,就这样送了命,也算死得其所,绝对不亏。

偏偏皇后的人要留她活口,势必得问个清楚。她听说皇后酷爱侦查,总要试着洞明真相、求索真理,非要叫人死得明白。其实真相和真理,哪能轻易由世人获知?证明一个人有罪或无辜,以及证明罪人有多少罪愆、是否应该以死偿命,也绝对不是容易的事。

“哪位是孟罗浮?”

灌木丛被人拨开,露出一角。

颜朗缓缓走到她们眼前,声音清亮。

“是我。”罗浮瞥他一眼,嘴边残存轻蔑的笑意。

“受谁的指使?”

“钱。”

“钱?”

“拿钱办事,交易罢了,无所谓谁的指使。”

颜朗不信其言,笑道:“是吗?孟姑娘仗义疏财,兼有衷肠与热血,居然会为了钱接一单杀头的生意。若非心有怨恨,怎么会做到如此地步?”

“怨恨也好,一时糊涂也好,总之是尽人事、知天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杀你干什么?”颜朗嗤笑,“人死了才偿命。你杀人未遂,受点儿活罪就行了,不会让你死的。”

笑中的寒意令人毛骨悚然。罗浮暗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与其在重刑之下受尽折磨和凌辱,不如自我了断,干干净净。

她一把抓起地上的断箭,刺向心口。

颜朗立刻俯身,抢下箭来,阻止道:“别小瞧了皇后。你的死,保不住背后的人。”

罗浮盯着颜朗,眼神中既无愤恨,也无悲伤。慷慨赴死的平静神色,反倒让颜朗肃然起敬。他蹲在罗浮身边,拾起一根长草,一边低头把玩,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白玉双莲翡翠鱼。她当了这个宝物,换来的钱全进了你的口袋。还真是大手笔啊!”

“我无父无母,无儿无女,一丝牵挂都没有,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罗浮懒懒地反问他,又擡眼扫视箭队一众女子,说道:“鳏寡孤独,应有所养。钱嘛,好东西,合该流向缺钱的人。”

“她们是你什么人?”颜朗顺随她的视线,也将众女看遍。

“如你所见,我的手下。”

“你把钱都给了手下?”

“还有杨舍娘和杨承徽。”

颜朗深吸一口气,假装不知此二人是谁。他听罗浮继续说:“永昌坊的这些女子,有要赡养七十老母的;有被丈夫赶出家门,要独自抚育幼儿的;还有人姐妹身患重病,急需重金诊治。她们花钱的地方多。我白白地把钱留给自己,纯属浪费。”

“她们都跟你非亲非故,竟能得到这样的恩遇。难怪个个都是死士。”

“我从不强求。当然,你大可以说我挟恩图报、卖恩求名。”

旁边的负箭女子听得他们交谈,不顾伤口还在流血,强撑着为罗浮解释:“不是这样的!罗浮心善,又比我们都有本事,我们甘愿效命。”另一女子也赞同道:“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颜副统领若与我们易地而处,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其余众女亦纷纷点头。

“是啊!本领高强,对下属宽厚又大方,能保下属的家人一生无忧,哪怕她要我送死,我也不会犹豫片刻。”颜朗感叹,“然而,人与人之间讲求缘分。孟姑娘无缘做我的上司,我无福蒙受重恩。我的上司,同样宅心仁厚、广布德泽。孟姑娘与她立场相对,我效忠于她,便只能伤害孟姑娘。”

“好一个‘立场相对’!”罗浮冷笑两声,嘲讽道,“你的上司是天潢贵胄,你为她效劳,便也成了人上人。我只是江湖闲客,没有你们高贵。阉人本为弱势,一向被天潢贵胄看轻。只可惜颜副统领习惯了人上人的生活,宁可做宫闱的鹰犬,也不愿认清自己的身份。原本都是人下人,何来‘立场相对’?区别只在于你混迹于权贵身边,我在江湖坚守一方,照料那些失败者的女眷。我沾不了权贵的光,地位远不如你;可若论及人格,我一定不比你逊色。”

颜朗有一瞬间被戳中心事。他并不认同这番话,却也不愿反驳,只是点头:“当然,孟姑娘侠肝义胆,令我感佩。只不过,是非对错,仅在一念之间。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孟姑娘是豪侠义士,应该比我更明白,人一旦存心伤害无辜,便再也不能问心无愧了。”

天际飘过一丝云。大雁掠过天际,仿佛乘着云丝滑翔。风又吹起,从颜朗的指缝间夺过长草,吹得黄叶翩翩起舞,亲吻罗浮的脸颊。

罗浮释然一笑:“说得好。伤害无辜,便不能问心无愧。世人冤冤相报,只恨别人害自己,不怪自己害别人。午夜梦回之时,又有几个会心痛愧疚、无法成眠?当年,皇帝还在做秦王的时候,杀了太子,杀了齐王,不算滥杀无辜;可他杀侄儿的时候,是否想过伤害了无辜稚子?他们的母亲,半痴不癫,恍惚失眠——他是否想过女人无辜?”

颜朗不能回答她。飞鸟啼鸣,风声呼啸,仿佛在回答,却答非所问。

无论如何,差事总得办完。女子箭队由颜朗交给了侯慰,全部收押至宫正司。至于太子的安全,颜朗和东宫侍从继续守卫。

宫正司里,尚不见无垢的身影。她守在祥麟殿撰写《女则》,已写至“沈满愿南朝梁女诗人,大诗人沈约的孙女,继承祖父的风格,善于作诗,代表作《王昭君叹二首》《咏步摇花诗》《咏五彩竹火笼诗》《戏萧娘诗》《晨风行》。”。绞尽脑汁,却迟迟给不出评语。她索性甩开字纸,搬过案上另一摞文卷,抽出其中的诗稿整理一番,权当换换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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