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虚幻46（2/2）

在这里，希尔斯作为监狱长，他监控意识监狱的活动，确保无人脱离，以及监狱的运行足够顺利。

意识监狱里都是活人，但又都不是活人。

没有人对他说话，没有人对他表里不一，说的话语和心里所想毫不一致。

所有人的内心都处在他的监控之中，阅读这些人在意识监狱之中的活动，是希尔斯唯一的工作和所做的事情。

希尔斯清净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一个人被送进来。

最初希尔斯也没在意过她，毕竟这个地方，从来没有死亡之外的脱离方式，而死亡，在这都算是一种解脱。

但她毫不认命，痛苦没有在她的心灵之中造成过一丝一毫的划痕。

她坚定、尖锐、毫不动摇，并且绝不温顺。

希尔斯记得自己和时叙见到的第一面，那个时候，她剩下的只有一颗头了，那是一颗在人类的审美上可以称得上艳鬼的头颅，在仿生人看来，那只是一团有机物。

那时候，他发现时叙醒了过来，他毫不意外的阅读着她的思想，并且明白，这个人，想要利用他了。

但她想的是——

[做得不错。]

[希尔斯·瓦尔瓦修斯，我在夸奖你啊。]

[读心者Ⅰ型。]

[你终于能分辨到底是在夸你还是在贬低你了，现在居然还能通过模拟反应流泪了，做的不错。]

希尔斯审视着自己，发现自己居然有所动摇。

这份在夸赞之下诞生的动摇如此陌生，他忽然明白了，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想要一个真心实意的夸赞。

甚至不需要被人接纳，他只想要一个没有后半句贬低的赞扬。

仅此而已。

在他打算按下处理按键，把时叙用切割机打成糊糊之前，摩根入侵了他的操作系统，并且把时叙的大脑接入了进去。

时叙的灵魂过于尖锐，但是恰好，希尔斯是一个千疮百孔的空壳。

她所有的棱角与尖刺都能找到刚好的空洞。

她是……痛苦之外的另一个可能。

时叙的感情代替了他的，时叙的愤怒代替了他的。

那时候，希尔斯几乎有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一直以来无法明了的东西，有了宣泄的渠道。

所以……他的底层逻辑，他的最终代码，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更改了。

他因为时叙粉身碎骨，然后重获新生。

——理解她。

在理解人类之前。

她高于一切，也高于正确。

她是希尔斯所有痛苦唯一的解法和答案。

……

飞船，琥珀石号，行刑室。

希尔斯从思绪里抽离出来，看着面前面目狰狞的行刑者，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像那个实习生室友，也是希尔斯唯一的朋友。

“十……”

“见鬼！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能不是监狱长！”

希尔斯坐在电椅上，听着最后的倒计时，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

“九、八……”

“没关系，不管你现在信不信，我死之后，你们就会信了。”

希尔斯微笑着道，“我确实已经杀了她，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查一下，看看时叙这几个月有没有什么活动痕迹，毕竟，她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不是吗？”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说自己需要他。

“七……”

你需要我为你而死，那我就千百次为你而死。

“六……”

这已经写入我的底层逻辑，自此无从更改。

“……三、二、一！”

希尔斯闭上眼。

连接断线。

……

时叙在另一端，隐秘地看向飞船的一侧。

希尔斯死了。

但他的芯片还没有被格式化……是飞船没有这个功能吗？不，不是，他们知道希尔斯和自己有所接触……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想把希尔斯的芯片带回去，调查和他有接触的所有人，排查出时叙到底是谁！

仿生人的芯片就是他们的数据库，只要有芯片，就能阅览他们的一生。

飞船正在下落……

在飞船降落之后，她要去把芯片拿回来，只要能再找到一个型号合适的仿生人，重新插进去，希尔斯自然会醒来。

下一次，就算是死，希尔斯也只能死在她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