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三人行 三个人的世界有点拥挤(2/2)
要死,什么称呼?叫自己姐,叫她生的孩子妹。
“你去见王后做什么?可是要为你保媒?”
出来之前,王后曾向她打听过魏冉的情况,楚越多嘴问了一句,原是公孙奭拗不过妹妹,到底松口,想请王后做媒。
“你知道?”魏冉很意外。
“两位公孙都已经过及笄,十六岁,正是当婚之年,再拖,就拖成怨女了,公孙奭可不想让她们变得跟我一样。”
大龄单身女青年,是会被嘲笑的。
但拖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总有人会妥协的,当日王后就曾短暂的妥协过,派人去打听白起近况。
魏冉叹口气,“哎呀!秦国那么多人,怎么就偏偏看上我跟白起了?”
楚越轻笑一声,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人,都还昏迷不醒。
她这才道:“说明你们很有潜力啊,你们若是娶了公孙,岂非能一飞冲天,战功重要,但能打仗的人多了,要想崭露头角,契机也不可或缺,成为秦宗室,难道还少的了机会吗?”
“不行,我有心上人了。”魏冉断然拒绝道。
楚越很意外,“嗯?”
魏冉深吸口气,咬咬牙,鼓起勇气,对楚越道:“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帮我跟婼提亲,你让她嫁给我吧!”
“啊?”
楚越擡手,打断了魏冉的话,“等一下。”
谁跟谁?
婼和魏冉?
她不是和孟守?楚越分明见两人眉来眼去,眼神都要拉丝了。
cp磕错了?魏冉一厢情愿?
还是姐妹一次谈了两个男人?那姐妹也太牛了?
楚越一时拿不准,只能道:“这个事,回去再说。”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后续又增兵了吗?秦军现在到哪儿了?”楚越一直想问,但事况紧急,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没机会问两人。
“有苴国做内应,秦国打下蜀国的速度很快,入蜀道路不平,粮草押运艰难,我跟白起就自动请缨来了,恰逢相邦收到前线司马将军密函,他担忧你与公子,于是派我二人率人前来接应,谁料我俩还没进城,就见巴军在追捕你们,我们跟了一路,才找到你们。”
“至于我军到哪儿了,我也不知道,但看样子,应该快攻破巴都了。”
楚越点点头,又想了会儿,认真问道:“所以你俩,是逃婚过来的?”
“不然呢?”
魏冉没好气转过头去,不再看楚越,“别说公孙,嫁个公子、王女给我我也不要。”
说完,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迅速看向楚越,“我没有别的意思。”
楚越本来没想到,魏冉这么一补充,反而让她明白了。
“你敢嘲讽我?”
楚越瞪了魏冉一眼,冷笑声,愤愤将手里啃了一口的果子砸回他怀中,“还给你!我这个薄情的人,不配吃你这忠贞之士的果子。”
说罢,她丢下魏冉,独自出洞。
洞外,猿鸣回荡,大雾绕在山腰,山下,一行人撤退匆忙,马车侧翻,却无人救援,魏冉追了出来,也发现山下那队人马。
二人对视一眼,秦军主力,距他们并不遥远了。
“巴人会不会向楚国求援?”
楚越摇头,“楚人未必会出兵,当年,楚国就被耍了一次,巴国内乱,向楚国请求援助,许之三城,但事成之后,巴人反悔,他们的首领巴蔓子,宁可将自己的头颅献上,也不能让三城【1】。”
“还有这事?”魏冉显然没听说过。
楚越点头,“有,我出发之前,将此事告知了相邦,相邦传书驻楚秦使,一旦巴人求救,我使者肯定会提及此事,楚王势必会心存疑虑。”
他们在山中藏了半个月,秦军势不可挡,借灭蜀余威,大军长驱直入,攻破巴都,巴王率太子退往陪都,楚越从魏冉抓来的逃兵处得知秦军已经控制巴都,才决定从山下下来。
司马错闻讯,亲自来接,嬴华已经清醒过来,但还是十分虚弱,楚越扶着他,两人扶起行礼的司马错,“将军不必多礼,一路辛苦。”
“公子这是?”
嬴华道:“小伤,无碍。”
“还请大司巫与公子入城修整。”
巴宫中已经换了天地,楚越将嬴华安置妥当,这才去沐浴更衣,在山上待了半个月,她快要成野人了,温泉水洗去身上污垢,宫人捧上崭新的楚锦衣袍。
这里的贵族,真比秦国的贵族会享受。
换完衣服,楚越又去看嬴华,巫医应该已经为他诊过脉,自己去,刚好可以获知结果。
“夫人,公子的伤并无大碍。”
楚越点头,下山之前,嬴华身上的伤口就已经结痂,脸色也渐渐恢复。司马错不放心,又请了一堆名医。
“你们将公子的状况告知司马将军,请他不要担心。”
巫医们走后,楚越坐到嬴华床边,两人看了对方一眼,各自低下头去,白起的出现,让他们之间的气氛再度陷入尴尬的境地。
尤其是在得知白起是为了救自己才中毒后,嬴华看楚越的目光愈发凝重、复杂。
白起望向楚越的目光,也总是带着莫名的惆怅与哀伤,仿佛,他已经失去她了。
三个人的故事,太过拥挤。
“我想出去走走。”嬴华先开口,打破了屋中的沉寂。
巴宫的荷花,比起馆驿,有过之而无不及,临水三面邻水,悬挂轻纱帷幔,阻隔蚊虫,微风吹过,荷池中莲叶荷花起伏,香风阵阵,穿过轻纱,钻到人的鼻中。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且见狂且【2】。”
嬴华忽然自嘲一笑,又将这句话念了一遍,原本是爱人之见打趣的话,说没看见美男子,却看见眼前这轻狂之人。被他这么一念,反变了味道。
楚越深吸口气,压下心头怒火。
不能跟病人较量,尤其这病人还是为自己受的伤。
“他知道吗?”嬴华忽然问道,没等楚越回答,他又道:“他应该不知道珠珠的身世,你不会告诉他,因为你想让珠珠成为秦国公孙。”
“不可以吗?”楚越反问道,“我为大秦流血,九死一生,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能成为公孙?因为公孙是按血脉,不是功绩吗?”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嬴华语气中,已经带着愠怒。
“那你要说什么?”楚越也怒了,她的怒火比嬴华更盛,这段时间,她装没看见两人的目光,已经忍到了极致。
“少在我面前阴阳怪气,仿佛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这是你的错,是你造就了你自己的痛苦。”
“在我最爱你的时候,在我满心欢喜,不惜编造谎言也要达到目的的时候,你感动于季孟一番慷慨陈词。你既然都信了,就干脆这辈子都信了不好吗?”
楚越闭眼,分明在过去无数个黑夜中,已经流泪到干涸的眼眶,又重新湿润起来。
进入巴国,找到了一个或许是自己穿越的真相。
往事,也不可避免重新浮上心头。
楚越的心中很混乱,一边是过去,强烈的爱恨,扰乱她的心绪,一边是对白起的承诺,她在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从。
“我说过,你的感情,像一面铜镜。”
“那面镜子,时时刻刻提醒我,我的嫉妒、疯狂甚至是恶毒,我一看到你,我就想起过去,想起在我最喜欢你的时候,你离开我的样子。”
他们之间隔着满目疮痍的自己。
隔着愤怒、眼泪、怨憎。
而那些汹涌的情绪,全来自于多年前,那份执着的爱和理想的世界。
那脆弱的、理想的自己不死,狼狈的藏在黑暗中,时时刻刻等着从黑暗中走出来,指责这些年,楚越的作为。
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现在满手血腥,杀人如麻,钻营权位,出卖灵魂。
“收回你的感情,拿它去对别的女人吧,现在,你要找的姬荷已经死了,而我,也无法和你在一起,该死心了。”楚越拒绝了嬴华。
“我会帮你,让你活下去,成为秦国封君,当然,这也是在帮我自己。做不了夫妻,可以做同盟。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就分开吧。”
嬴华忽然抓住楚越的手腕,面对她提出的建议,嬴华不愿意接受,他一定要逾越雷池,走到爱与恨剧烈碰撞的禁地。
“当时你只是个孩子啊,我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哪怕你恨我,恨到想要杀了我。你恨我,也是因为你还爱我,不是吗?你恨的,是那个不爱你的我。”
楚越望着眼前,以前觉得,自己喜欢他,而他不喜欢自己,自己爱而不得,是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可现在,楚越发现,原来世上最令人痛苦的,不是不爱,而是爱。
她面无表情的用力,想要挣脱嬴华的桎梏,但他不松手,楚越恼了,“松手,不松手我动手了。”
风忽然重了起来,晴日里,忽然响起一阵沉闷雷声,宫人匆匆上前,提醒两人道:“公子,夫人,回去吧,要下雨了。”
巴蜀之地,天地变化很快,窗外风雨交加,屋中响动也不轻,两人争吵声愈发明显,但嬴华显然说不过楚越。
一声惊雷,震得嬴华心口一颤,他不可置信望着眼前愤怒的女子,闪电中,她的面目居然显得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