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云好(1/2)
第20章云好
才辰时,而非平日里睁眼的巳时,因此我起身,没有把云何欢闹醒。他仍卷在被窝里,被三个汤婆子烘着好睡。
穿好衣,小心翼翼推开门看,果然满地苍白,院亭屋檐均披素裹,晃得眼花。出门一试,雪地五寸之厚而已,不会太难做。
我先叫了几个家丁,让他们去把屋檐亭顶树上的雪打下来;自己找来一把硬扫帚,捋袖绑襻膊,开始将积雪一点点清成一堆,方便下人们推板车打包铲走。
没扫一会,管家让人端着洗漱和早膳来了,瞧见本太傅亲自扫雪,直拍膝盖,言大人千金贵体怎么亲自扫上了,这是重活,明明可以让下人来做。
我还没解释,雾谭从天而降,替我接话:“咱们太傅大人扫雪博美人一笑,由得他去,累垮了他的书生腰怪不着旁人。”
我干笑:“雾谭,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不是太直白了,你这样让我在全府上
雾谭道:“难道不是吗?”
我继续挥扫帚:“扫个雪而已,哪至于。我还嫌他只要我扫雪,太轻易了。擡脚。”
雾谭抢过我扫帚,使了内力往地上重挥,劲风过,一大片雪地直接挥出青石地面,雪在旁边堆作小山,一把就扫干净了。
“……”我默默把扫帚拿回来,“你不懂,这种事情要自己做才有诚意。”
雾谭拧眉,重重扶额,五指在自己脑门上掐得发白。我觉得他是想把这手掐在我脑袋上。
之后他一个倒跃跳回屋顶,不打算再理我。
我继续慢慢扫雪。一个时辰后,清出了大半院子,也累出一身薄汗。大冷天的活动活动,有益身体,延年益寿,累点正好。
我靠院亭边休息片刻,正要继续,忽听身后一连串急促的小脚步,转身,胸前蓦地一闷。
本太傅扫一顿雪腰本就酸,云何欢这往我怀里的一个猛冲,万幸没给我撞折。他脸死死埋在我胸前,肩膀耸动发抖,我只得靠着亭柱将他搂着,好生安抚:“殿下这是发生了什么?你做噩梦了?”
云何欢揪着我衣裳抖了好久,才开口:“今天又过十天,若太傅还在朝上,本该是旬休日。我一早起来没见着你,还以为你去……去了城南行宫找柳邵。”
我一怔。自归家养病后,我根本不去记这日子,他竟因这个记得清楚。
我道:“臣跟殿下说过,柳邵那边臣已了结,今后旬休日,臣自当仅陪伴殿下左右。”
云何欢问:“当真吗?所有人都知道你追了他两年多,你以后真的一点都不追他了?”
我坚定:“臣心如此,比真金还真。”
云何欢耸动的肩膀这才稍稍松下:“这还差不多……太傅的心只能放我一人身上,以后都不准再去找他。”他奋力踮起脚,对着我嘴唇道,“绝对不准。”
我想起给柳邵的那许诺,微别开目光:“但,毕竟两三年交情,也还算是朋友。若有需要,互相帮衬……”话没说完,人被云何欢捏着肩膀一阵晃,我赶紧道,“好好好,若非生死攸关,臣再不理他了。”
果然很吃醋。难怪昨晚睡觉抓着我不放,又什么都不肯说。
我瞧着怀中人的样子。弧度勾人的眼仍是那般明奕奕的,衣衫歪斜单薄,鞋子只趿着一只,另一脚丫踩着青石地,趾头正努力蜷缩。这怎的和当年他翻窗进茅草屋的时候如此像,一副没人要的流浪小猫样。
或者说,约莫他在碰着我之前,一直是只脏兮兮的流浪小猫。
虽经历波折,至少现在小猫有家了。
他这样,我扫雪快把老腰扫断,却也不得不再劳累自己撑住,将人抱起:“臣送殿下回去穿好衣物。”
云何欢腾了空,好像这才后知后觉地环视周围:“昨晚下了很大雪,地上……”
“臣为殿下扫清前路。”我温声道,托着他走,“不过还没扫完,院里边上剩些。殿下先回屋待着,等臣为殿下清干净,殿下再出来。”
云何欢下巴搁在我肩膀,声音闷闷:“……可我没说要你自己扫呀。”
“这可不兴假手他人,”我挠着他腰窝道,“是臣对殿下图谋不轨,所以臣才来扫。旁人又不打算爬殿下的温床。”
一路将他托在怀里回床上,直至放下,本太傅腰杆始终坚韧不拔,绝不露怯,假装丝毫没被扫雪累着。
家丁端来的洗漱用品放在了门外,我一并拿进,放到床头。云何欢并脚乖乖坐着,我拧了帕子他就伸脸,随我揉搓;我把柳枝尖尖沾好盐粒他就张嘴,由我帮他漱口。诸如梳头发,束发带,穿衣服,我都经手。
慢慢地,他就从一只可怜小猫变成了矜贵小公子,照旧并脚坐在床沿,手把白绢团扇摸了过来,拿在爪子里胡乱拨弄,却乖乖地瞬着眼睛,只凝着我。
这模样,很完美了。我道:“臣去传早膳,殿下稍待。”
正要走,衣袖却被他死死揪住。我回头,他依旧拿那双澄澈干净、透如清泉的眼睛凝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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