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故怜(2/2)
……等我接头也不必如此,以前还教得进去话,如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压下心头酸涩,霸气地摇折扇:“我当然有这自信,叫酌芍公子立刻跟我入帐,只舞给我一人看。若是不信,你们问他就是。”
于是上面,云何欢开口了:“我要,也不要。”
我扇子顿时摇停下。
我瞧见他眉眼弯起,眸光流转着百般缱绻,可并不止对着我,还对着在座的所有人:“这位公子,我要跟你入帐去快活,但我不要只跳给你一人。既然大家想看,今日的舞,我一定要先在这跳完。”
最后他的眼完全才对着我,缓慢一眨:“公子,好相公,就当先奖励我,大度一点吧。”
我全然不知该答什么,我只能默默擡起手臂,准备随时打响指,叫雾谭莫再隐藏立刻出来帮忙。
云何欢在台上道,他要跳的,叫翻云覆雨舞。
然后我就一直等着,将这翻云覆雨舞看完了。
翻云覆雨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全然是字面意思。这舞只在手上,素手婉转翻花,时而合掌横挡双眼再缓缓重现,时而指尖相连臂作窗,将他脸隐在窗后,一瞥一笑,叫人断魂。
四周赞叹惊呼,我全没入耳。我只盯着他断着魂想,这肩膀和小臂漏着,还是太冷。
所以之后,他下了台来勾我腰间衣带、带我走入一处厢房,关上门,我第一个反应便是将他衣襟扯正,再解下自己外袍,给他披上。
“秋夜霜重,三殿下身子单薄,出来须多套几件,不要染了风寒。鞋袜也要注意穿厚实,免得生冻疮。”
我下意识还把他当成落魄的小少年,此话出后,我才恍惚过来。正要敛裳跪了行礼,胸前却蓦地一重,被小猫紧紧扑上了。
他双手紧抓我襟前,脸在我颈下使劲挨蹭:“秦不枢,秦太傅,你记得我脚上生过冻疮,你果然还记得我。我就知道你会来,我在这跳舞等你,好叫你一眼就能瞧见。六年前是我的不对,你教我诗没有恶意,我却误会了你,你别不要我……”
不知怎的,他这样,我瞬间就想起了那只十二岁没发育、在被子里摸开我衣服的爪子,浑身寒毛倒立。我赶紧将人推远些:“三殿下,请注意身份,容臣行完礼再……”
他不依,又扒上来:“秦太傅,太傅相公,我现在弄明白了,当年你对我好,我却因一点小事就弃你离开,我不对,我认错。”
我想起我那段时日的莫名,不由道:“三殿下多虑了,臣没因此事怪过三殿下。”
我只担心他后来没了我,过得不好。
我一直想找机会将此事说开,可以这种方式说开,又怪得很。
云何欢不觉得怪,吧嗒道:“其实我后来很快就后悔了,可同样,很快秦太傅你也得了我爹重视。你地位变得那么高,我自卑,怕你看不上我,才不敢再来找你。我现在真的想弥补,我们重新开始行不行?”
这次他手脚全扒我身上了,我一下身负千钧,老腰微折,却完全推不开,只能顺着他的逻辑劝:“殿下,臣与您萍水之缘已断整整六年,而今臣心有所属。这事您也该知道。”
他竟道:“没事,当年是我有错在先,太傅只管心属,我愿意为太傅做小,只求求太傅疼我。”
我听得寒毛又立:“殿下戏耍臣了。殿下怎能给臣做小?这不符殿下身份。
云何欢却软语道:“没事,我只偷偷给太傅做小。太傅,你看,我现在长得比六年前好看很多了,你要我不会吃亏的,你疼疼我,求求你。”
我绝望了,真的。
我当年是真想把他浇灌成一棵相对直挺的小树,而今他却完全长歪,满口谎言。
我实在行不了礼,只能开门见山问:“三殿下究竟想要如何?还请直说。您再这样,我回府了。”
这次他腿终于落地,没把重量全挂我身上。
然他双臂依旧将我脖颈圈着,漾着千尺潭水的桃花眸,跟我眨眼,一派真情。
“秦太傅,我想当皇帝。我侍奉你,偷偷给你做小,你就别管我大哥二哥了,只扶我当皇帝,好不好?”
他说得轻巧又娇俏,仿佛,真是舞女在跟我要一盒胭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