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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半花灯一半佳人 枪。(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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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一半花灯一半佳人枪。

这场梦好漫长啊。

可是,身边挨过来的温度,又那么真实。

暮兮晚半梦半醒着,她感觉到,师兄的指腹抚在她脸颊上,一路向上,指间薄茧仿佛蜻蜓点水的吻一样掠过去,掠过她的唇畔,掠过她的鼻尖,掠过她的眼睛。

仿佛描摹一般,最后,他的指尖抚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心,将那里的一线轻皱,抚平了。

暮兮晚深呼了一口气,沙哑着嗓音又唤了一声:“哥。”

这一次,坐在她身边的人真的怔住了,安静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回了一声“嗯”。

暮兮晚忽然有很多话想和他说,可是,她怕自己说的话太多太吵了,会不小心把这个梦惊破。

“我找你,找了好久。”

她有点儿委屈,思来想去,似乎能让她理直气壮抱怨的,也就这么一件事儿。

在白洲时,她确实悄悄寻找过,帝微垣里有没有师从过素商老师的仙神,她从云间仙宫寻到阡陌田间,小心翼翼的,独自一人寻了很多年。

这件事,没别的人知道。

坐在她身边的人又怔了怔,半晌,又问了一句。

“找到他了么?”

暮兮晚迷迷糊糊地回答:“找到了。”

她静了一会儿,蓦地用了所有的力气擡起了手,轻轻牵住了他的一线衣袖。

“你别走。”

夕光太好,一室温暖碎金的颜色,映得一切都朦胧。

他坐在暮色里,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良人与否。

这个人任由她牵着,也没斥她没规没矩,不知分寸。

“我不走。”

他轻声回答,又擡手捉住了她的指尖,拢在掌心里,承诺道。

“神农岐刚刚为你施过药,再睡一会儿,我守着你醒来。”

暮兮晚眼帘越来越重,身边人对她说的话一会儿远一会儿近,在昏昏沉沉的模糊意识里,她又陷入了沉睡。

……

楚扶昀垂眸望着睡在身边,呼吸清浅的姑娘,眉心紧锁了一会儿。

半梦半醒的姑娘说她在找人,而且找了很久。

谁?一位兄长?

楚扶昀自忖着,他不记得她有任何血亲,私下里问过,唯一称得上亲人的,就只有素商老师。

从哪里又跑出一位兄长来?

袁涣轩?

不是。

楚扶昀眉心蹙的更深了,从方才她语焉不详的描述里推测,是失散了多年的人,还没相认。

谁呢?

他不放心,又将在白洲与她交好的神农岐传进来问了一遍,得到的答案依旧是“不知道”。

“或许是药的缘故,少宫主大概睡糊涂了。”——神农岐这样说道。

好像也没别的解释了。

楚扶昀轻轻叹了一气,遣走了神农岐后,他微微欠身挨近了她,一只手拢过去,搭在她的后颈上。

一道温和的法力从他指尖缓缓流进她的体内,游走过她的六经十二脉。

他借着这道法力再次探入了一遍她的身体,伤的重,仲容对她没有留手,能坚持到这个程度,已经远比常人坚强了。

有无数个瞬间,楚扶昀心生过动摇,他想直接撤了敕令,祭出兵器,带着她没有半分顾忌的杀回去——不必在乎任何无辜者的性命,也不必对任何人手下留情。

他镇压兵戈,也可以挑起兵戈。

世间的太平与动荡,只要他乐意,都随便他。

所以,他才是“杀星”。

楚扶昀不动声色又守了一会儿,直至夕光再度沉下去一分。

躺在榻上的姑娘眼睫颤了颤,随后,慢慢的,彻底的睁开了眼睛。

暮兮晚擡眸,视线与意识全部回笼。她清晰的看见,一帘夕色淡了下去,坐在身边的人轮廓渐渐分明——楚扶昀正坐在榻边,默不作声地敛眸看着她。

“我……”她哑着嗓音开口。

“你睡了三日。”楚扶昀俯身过来,扶着她,缓缓地从榻上坐起来,靠坐在床沿。

暮兮晚眨了眨眼,眼里蒙上朦胧的水光。

原来,方才见到了哥,竟真的是一个梦。

梦境太过真切,以至于,差点儿让她误以为是真的了。

暮兮晚试着动了动身体,调息内力运转大小周天,能动,一身的伤仍在,但疼被止住了,勉强可以自如活动。

她又看了一眼天色,暮色要落尽了。

暮兮晚有点儿着急,她撑着力气坐起来想要下床,却被楚扶昀一把摁住,牢牢摁在了他怀里。

“我还要去跟人打架。”她试图挣脱这个拥抱。

楚扶昀没松手,声音微凉:“老师怎么教你的?”

暮兮晚想了想,道:“谋定而后动。”

楚扶昀道:“想好怎么打了么。”

暮兮晚迟疑了一下,问:“你真的不能擅离职守吗?”

楚扶昀阖了一下眼,笑了:“不能。”

暮兮晚追问:“通融一下下?”

楚扶昀眉毛一扬,反问道:“你想要多久。”

暮兮晚抿了一下唇,斟酌道:“你最多,能擅离职守多久?”

楚扶昀似乎笑了笑,他听明白了她想要干什么,也明白了她需要他做些什么。

不必解释,是过往一百年相处岁月里,形成的默契。

“从子时四刻到五刻,只有这一刻钟的时间。”

他闭目一笑。

“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

暮兮晚低头又想了一瞬,然后扬起眸子,很认真地看向他。

“可以。”

“但是,你得借我一样你的东西。”

……

最后一缕暮色落尽时,身着霞衣的暮兮晚孤身一人来到了仙彩楼。

整座仙彩楼都被方外宫清了场,万籁俱寂,看上去空无一人,琉璃珠瓦,白玉栏杆一切如旧,暮兮晚身上有伤,不敢妄用轻功,只能顺着楼阶一层一层的慢慢往上走。

每层楼都有落地的镂空窗棂,透过窗棂,能看见漂浮在半空中的,巨大的花灯。

这是她每胜一场,就为她亮起的灯,此时此刻安安静静的停伫于此,似乎在恭候她的到来。

其实每一盏花灯都很漂亮,前些日子光顾着打架了,没留心,如今仔细看去,才发觉每一盏灯的样式都很独特,流光溢彩的,让人一眼就无法忽视。

三十一层与三十二层都是空的,暮兮晚顺顺利利来到了第三十三层。

再往上是观星台,那里从不对外开放,她没再往上走,而是来到一座圆形大殿的殿门前,厚重的朱门仿若虎口,预示着不可测的深渊。

暮兮晚呼出一口气,擡手一碰,“吱呀”一声,殿门被轻而易举的推开了。

在里面高台殿上恭候她的,果然是袁涣轩。

这位她曾经的“师兄”。

袁涣轩负手而立,听到她的脚步声,微微擡起头来,眉眼带笑地看着她。

“师妹。”

他身着檀色锦衣,仍是玉貌清扬的云间贵公子模样。

声音温柔,一如既往。

暮兮晚呼出一口气,她慢慢走进去,擡眸望着她,目光里再没往日的半点儿孺慕敬仰。

“我不是你的师妹。”

她摇了摇头,声音很坚定。

“你我之间从来都是误会一场,你一厢情愿,而我认错了人。”

袁涣轩高高在上的,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嗤笑一声。

“认错?”

他嗓音带着嘲弄般的冷笑,眉眼阴戾。

“那‘对’的那个人又是谁?”

暮兮晚滞了一下,没有回答。

她答不上来,她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师兄是谁,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眼前的这个人。

袁涣轩神色苍白,因而显得他眼眉里的阴沉愈发黏稠。

“既然‘对’的人从未出现,那‘认错’一事就无从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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