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琴川旧事(4)(1/2)
第90章第90章琴川旧事(4)
关于她自己的婚礼,襄铃从来记不清楚。作为新娘,她却觉得自己是最状况外的一个。
一切都有人替她安排好,她只需要穿好华丽鲜艳的喜服,像个木偶一样笑就好。
她知道爹有多疼爱她,所以才千方百计安排她嫁到慕容家。她被保护得太好,没有能力决定自己的命运,所以也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安排。
大姐叶红玉安抚她:“其实你心里还是喜欢小五爷的,你要真不乐意,谁也没办法强迫你。”
这句话她想了很多年。
她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或许她真的挺喜欢慕容云溪,所以同意嫁给他。可是,喜欢和爱的距离有多远?
要走多少年,才可以走完这条路?
或许正因此她变得日益沉默。想不通的事情她放不下,就这么一直想,却越想越困惑,越困惑越看不清楚。
提及那场婚礼,她唯一记得的,只是敬酒到慕容家少爷们那桌时,兰生在酒桌上笑着叫了她一声嫂子,她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伤心。
她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也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她的眼里看不到其他人,自然也看不到身旁的新郎望着自己的目光。
婚后三个月,云溪就回了部队。此后好一段日子里,她走到哪里,都觉得慕容老爷和三位夫人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瞧。
两年前还只是个单薄的小丫头片子的她,在十六岁的花季如同昙花般绽放出层层皎洁,又仿佛玉兰一般要在一夜之间开出所有的美丽。她的身体变得柔软芬芳,眼睛变得湿润明亮,红菱嘴角宛如含苞待放的玫瑰般香甜。她的变化几乎叫所有人惊叹不已,说她越来越像她已故的娘亲。
她的娘亲,姜离,曾是琴川数一数二的美女,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氤氲水汽。
一大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她老是走神,这份沉默和忧郁衬得她的眼中泛出蒙蒙水雾,却叫人愈发移不开目光。
女人们半是取笑半是开解地说,她是想她的男人了。
先她嫁进慕容家的叶红玉说,不如下次让她陪着云溪一起走,省得两人都害相思病。
襄铃却从不曾答应。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相思病无可救药。日复一日的相思成了她的养料,她出落得愈发动人,却永远无法让她等待的那个人看到。
她有时会怀疑周遭一切是否只是一场梦境,也许嫁给慕容云溪的不是她,而是楚蝉。
也许等这场梦醒了,她还能像从前自由自在的每天一样:他在琴川的时候,就等着钟点一到,他的按铃声便会准时响起。然后他们一起去相熟的周大厨家,用他的炊具烧锅倒灶,他总能整出各式各样的精致小点,满足她刁钻的口味。除了周大厨家的肉包子,她最爱的就是他做的玫瑰糖糕,每次总吃得一嘴黏糊糊的都是糖,然后他便会一边摇头叹气一边细细为她擦净。
而他不在的时候,她日思夜想盼着他的音信,每回邮差的车铃声一响,她就飞奔下楼,第一个抢过自己的信,然后蹬蹬蹬跑上楼,心想呆瓜这次又写这么厚厚一沓他废话怎么就这么多,却把每封信都读得滚瓜烂熟到几乎能通篇背诵的程度,这些字句陪她将日子编成长长的甜蜜与连绵的思念。
直到她嫁过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还是会对门铃声和车铃声无比敏感。虽然明知她等的人不会来。她等的永远不会来。
襄铃。襄铃。这个名字的意思,不知道是响铃,还是想铃呢?
她托着腮,无声地笑了笑。
而在他永远离开这个家之后,漫漫时光都是在她的回忆中流逝的。也许唯有这样,她才能够体味到绝望渺茫的幸福。即使每一次回忆过后,留下的只有更多的空虚。
关于一年前的那场舞会,楚蝉的记忆总能适时弥补襄铃叙述往事的空白。
舞会上最引人注目的两对璧人,一是慕容少恭与靳巽芳,二是慕容云溪与叶晴雪。
少恭穿了件白色西装,书卷气十足,领口袖口透出淡紫色衬衣边角,甚是典雅,郁郁而文。看着众人的眼神始终带着笑意,举手投足彬彬有礼,给慕容将军挣足了面子;
将门之女巽芳果真名不虚传,清艳绝伦之貌和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几乎将在场所有女人都比下去。席间众人很快发现她温柔可亲,语笑嫣然,顿生好感。这样的女子,很难不叫人心生喜爱。
这二人共舞堪称琴瑟和谐,虽然是初次见面却有种难得的默契。果不其然过后没多久,少恭就去山东和新夫人举案齐眉去了。
“大哥哥真的喜欢靳小姐吗?”襄铃问。
大她三岁的叶红玉掩口轻笑:“少恭此人温文尔雅,君子如玉,却始终叫人看不透。或许一开始是没什么感情的,但是相处久了,就算原本是假的,大概也会慢慢变成真的。”
——那我和云溪,也会慢慢变成真的吗?
襄铃垂下头,楚蝉却摇手笑道:“哪有大姐说得那么玄乎。无非是少恭擅琴巽芳善舞,搞艺术的还是跟搞艺术的有共同语言。”
接着又听楚蝉说:“云溪和他大哥真是一点都不一样,真看不出来是一个妈生的。他一直躲在屋子里,害我也不能下去跳舞。后来硬是被他爹喊出去,逼他去邀二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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