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第 115 章 他要沐浴梳洗,蓁蓁不……(1/2)
第115章第115章他要沐浴梳洗,蓁蓁不……
蓁蓁不在。
难道他想错了?
贺玄度不甘心,高举着火把一寸寸地搜寻。
烟尘在微弱的光线中弥散开,床榻、案几皆覆着厚厚的灰烬,屋内原本的模样早已模糊难辨。
突然,一抹残红闯入视线。
案几下,一朵山茶花被踩烂成泥。
这里最近有人住过,他有种直觉,就是蓁蓁。
可门上了锁,窗子也被封死,蓁蓁若在里面,根本不可能出去。
难道蓁蓁曾短暂被关在此处,如今已经被转移了。
贺玄晖在外笑道:“怎么样,二弟,可有重要物件损毁?”
贺玄度不动声色,跨了出去,“未曾,只是我很好奇,这里被废弃了十多年,为何会突然起火?”
贺玄晖淡声道:“如今父亲卧病在床,家中小厮都太倦怠了些,有些失误也不稀奇。不过二弟放心,我会让人详查,并将此处修缮。只是这里起了火,随时有倾塌的风险,二弟还是莫要再靠近的好。”
不等贺玄度回应,他便高声道:“来人,将此处圈起来,严加看管,以免有人误入。”
贺玄度还想说什么,瞧见周松已经返回,正站在院内。
他朝周松望去,周松摇摇头。
蓁蓁不在此处,再待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贺玄度没再纠缠,转身离开。
积雪映着残月,照得屋内亮如白昼。
周松望着自家公子,心头蓦地一酸。
不过两日光景,他已消瘦不少,面庞愈加棱角分明如刀削,昔日眉宇间那股子少年气荡然无存,多了份孤绝,好似一株青竹骤经风霜,转瞬化作崖边孤松。
静默片刻,贺玄度问:“你看得真切,没有瞧见贺玄晖的人?”
周松点头,犹疑道:“我一直守着,期间并未瞧见有任何人出入。公子,你是不是,想多了?”
贺玄度摇头,从怀中取出那朵残败的山茶,“这是在正房发现的。”
周松接过细看,分明是新鲜采摘的。
他眼里重新燃起希望,“这么说,少夫人此前真的曾被关在西竹院。”
贺玄度望向院外,雪不知何时已停。
月光穿透云层,洒下一片清辉,在他眼底投下一片冷冽的光,“此次虽未见到蓁蓁,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蓁蓁如今,还在府内。”
贺玄晖劫走蓁蓁,本有机会即刻将她送出府,可他却没有,而是将她囚在西竹院。
如他此前所料,贺玄晖根本就没打算送蓁蓁出去。
蓁蓁居然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
周松说过,贺玄晖这两日除去就寝,向父亲请安,出现最多的地方便是书房。
贺玄晖卧房有不少婢女、嬷嬷,整日进进出出,程氏管得又严,蓁蓁若被关在此处,难免有风声。
蓁蓁会不会,被他关在书房?
贺玄度攥紧双手,“你让人盯着贺玄晖,看他今晚是不是在书房?”
……
西竹院火势一起,柳舜华便被人扛着,躲进了密道。
若不是这场火,她竟不知,西竹院正房内,居然有一条密道。
烧灼的热浪被骤然隔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阴冷。
负责照看她的侍卫很快搬来炭火,拿了一床新锦被。
她被安置在密道内。
等那侍卫走远,柳舜华扶着墙,勉强坐起。
未如想象中蛛网密布、幽暗潮湿,青石砌就的密道出乎意料的整洁。
石壁上镶嵌几颗夜明珠,泛着柔和的莹光,紫檀小几上依旧放着一支红艳艳的山茶,鎏金香炉里燃着清甜的沉水香。
说是密道,倒更像雅室。
柳舜华向另一端望去,黑漆漆一片,看不到头。
她不知密道是否还有别的出口,通向何处?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听到了响动,缓缓擡头,有亮光从远处照进来。
贺玄晖执灯而来,衣袂带风,大氅上落满了雪。
柳舜华看着他,勉强开口,声音沙哑低沉,“表面温润的大公子,竟在废宅挖了个密道,真是好兴致。”
贺玄晖没理她冷嘲热讽,开口道:“你放的火?”
柳舜华迎上他的目光,“是我,你要杀了我吗?”
灯火映照下,贺玄晖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你明知我舍不得。”
柳舜华冷声道:“那你还问。”
贺玄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探究:“你为何要放火,你想引起贺玄度注意?你怎么知道,他会过去?”
柳舜华别过脸去,淡声道:“那是他母亲住过的地方,他一向孝顺,自然会过去。”
这倒是与贺玄度说辞一致。
贺玄晖看着她鬓边散落的头发,眼神柔和下来,低头俯身,指尖抚过她的青丝,“舜华,你好好在这,不要再闹了好吗?”
柳舜华伸手拍开他,冷声道:“这又是什么地方,你要关我到什么时候?”
“这里是我书房的密道。”贺玄晖直起身,语气平淡,
柳舜华有些错愕,西竹院正房
前世,她常去贺玄晖书房。
贺玄晖读书,她无聊时便帮忙打扫。书房内每个角落几乎都被她摸了个遍,她竟从未发现这处隐秘。
贺玄晖坐在紫檀小几旁,伸手拨弄着瓶中的山茶,喃喃道:“这个密道,已快有十年了。”
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出几分癫狂,“自从梦见前世那个模糊的身影开始,我就再也无法安睡。直到有天,我无意中经过西竹院,像是着了魔一般,推门进去。一到屋内,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让我止不住心跳,在那里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手指突然收紧,花瓣在他掌心碾碎,指尖血红,唇角仍噙着温雅笑意,“于是,我便着手,让人秘密在书房挖了条暗道。此后,每当我孤枕难眠,便从密道到西竹院,在你住过的地方。唯有躺在你残留的气息里,我才能合眼。”
柳舜华终于擡眼,看了一眼贺玄晖。
她突然想到前世,她生了大病,高烧昏沉之际,恍惚看见贺玄晖守在榻前。他小心翼翼地将药汁吹凉,指尖拭去她额间冷汗,默默陪着她。次日一早,她醒了过来,床边空空荡荡。她知道她又做了梦,嘴角苦笑。
那时她总以为,三年婚姻里,他从未爱过她。
如今听着他诉说这些近乎疯魔的执念,她只觉得荒唐。
太荒唐了。
“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也都已经过去了。你的妻子,曾经的柳舜华,已经死了,死在那场火海中。”她缓缓道:“贺大公子,这世上最没用的,就是迟来的情深。”
贺玄晖双眸微红,眼底泛起病态的温柔,“不,舜华,我们只是错过了。还来得及,你等我,等我好不好。这一次,我绝不会让你失望。”
柳舜华浑身瘫软,歪头倒在榻上,“我累了,你走吧。”
贺玄晖婚礼将近,相府内外张灯结彩,朱漆廊柱上贴满喜字,日光下金粉熠熠,十丈红绸从正门一路铺到喜堂,侍女们捧着大红喜盆来回穿梭。
贺玄度借着贺府下人往来穿梭的嘈杂,隐入暗处。几个暗探故意打翻酒坛,引得西窗侍卫匆匆离去。
他身形一闪,猿臂轻舒,倒悬在飞檐之下,透过雕花窗棂,朝屋内望去。
昏黄的灯光下,墙上的画像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画中人眉眼在风中忽明忽暗,案上茶盏犹自冒着热气,唯独不见贺玄晖。
他眉头微皱,半炷香前,他明明亲眼看到贺玄晖进了书房。
远处匆匆的步履声响起,侍卫即将折返。
贺玄度不好再逗留,腰腹发力,轻飘飘落在屋脊,几个起落间,隐入竹林深处。
周松在院中来回踱步,一见贺玄度身影便箭步上前。
“公子,怎么样,可见到了少夫人?”
贺玄度摇头,“未曾。”
周松愁得直挠头,这几日,贺玄度连日不眠不休的搜寻,整个人行尸走肉一般。再寻不到少夫人,他真怕他会一把火烧了丞相府。
“贺玄晖的书房,有暗道。”贺玄度凝眉道:“我怀疑,暗道通向西竹院。”
方才立于高处俯瞰,才惊觉那书房与西竹院看似隔了两重院落,实则比邻而居。
难怪那日西竹院大火,贺玄晖如此气定神闲。周松愣了一下,很明显没想太多,“西竹院不是先夫人的居所吗,他在那挖暗道做什么?”
贺玄度道:“后日便是贺玄晖大婚之日,待他去平阳王府接亲之后,立即动手。”
大婚前夜,贺玄度特地沐浴洗漱,盆中的温水换了几遍,仍嫌不够清透。未了,又坐在镜子前,将新生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
银纤姑姑送来了新裁的月白锦袍,他将衣袍挂起,仔细抚平。
明日,他要见蓁蓁,不能让她看到自己邋遢的样子。
更漏声声,贺玄度取下悬于床头的佩剑,拿出一方素帕细细擦拭。寒芒映照下,沉静如潭的双眸,重新泛起久违的星辉。
天光未破晓,相府门前便鞭炮声声不断。朱漆大门洞开,噼啪炸裂的碎红纸屑漫天纷飞,瞬间将府门前铺成猩红锦毯。
贺家众人,程家亲友,朝中显贵,悉数登门庆贺,好不热闹。
丞相病重,贺玄晖迎亲冲喜,为保父亲顺遂安康,又跪求请皇上亲临。
相府外,一整条街道百姓全被疏散。
贺玄晖一袭大红吉服,携族中老少候在府门前。
“皇上到!”
随着一声唱喝,金吾卫的仪仗迅速分列两侧。内侍擡着明黄銮驾缓缓而来,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刘九生踏着猩红毡毯走下銮驾,贺玄晖领着全族跪拜叩首。
“皇上亲临,荣宠之至,臣叩谢天恩。”贺玄晖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身子俯得很低,姿态恭谨至极。
刘九生擡手虚扶,“爱卿孝心可嘉,贺丞相为朝廷殚精竭虑,吾当亲临。”
入了府,刘九生于正厅升座,贺玄晖又行三跪九叩大礼,方去平阳王府迎亲。
迎亲队伍一出府,贺玄度忙寻了借口离开。
贺玄晖书房外,守卫竟比往日稀疏。
贺玄度心下生疑,但此刻箭在弦上,容不得迟疑,来不及多想,带着周松从竹林处慢慢逼近。
竹影微动,守在门口的侍卫警觉回头,上前查看,还未踏进竹林,寒光已至。
贺玄度长剑一挥,一剑封喉,干净利落。
其余侍卫反应过来,举刀朝着贺玄度等人砍去。
“有刺……”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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