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婵娟自照最高枝,垂緌流响寂夜时 婵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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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一动,问他:“那两个下人里,不会有一个是梳头的婆子吧?”

张茂不答反问:“如此,可解气了?”

裴妍看向上首言笑晏晏的张寔,不禁感慨:“你大哥笼络人心很有一套。”

她手上一紧,就见身边的张茂突然肃了脸色——裴妍从未见他如此正色过。

就听他沉声道:“父子笃,兄弟睦,夫妇和,家之肥也。阿妍,大哥眼里容不得沙子,我也是。”

这话,既是对裴妍的安抚,亦是变相的告诫。

裴妍却觉得,这兄弟俩有意思得很——都说当面训子,背后教妻。张大郎将将在酒宴上规制了自己的妻子。张茂就来规制她!

仇不隔夜,端的是兄友弟恭!

呵!

不过,裴妍沉默下来,平心而论,自古妯娌难为。她自小目睹母亲与二婶多年龃龉,轮到自己,她自然希望可以和张家大嫂好好相处——前提是,她不犯人。

可张茂还拽着她的手,殷殷地望着她,等着她的回应。

裴妍看了眼上首谈笑自若的张寔,和强颜欢笑的贾氏,想着经此一事,短期内这位大夫人应该不会再为难自己,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尤其张家大夫人,这么多年将府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又为张大郎生儿育女,地位不是自己轻易可以撼动的。既然以后免不了要打交道,张家兄弟间也互相打了招呼,自己哪有拽着小错不放的道理?

她自认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于是她也一改方才的娇嗔,面色跟着一肃,朝张茂略略颔首,应道:“唯唯。”

张茂心口一缓,安抚地拍了拍裴妍的手背。

“大嫂不坏,只是近年有些左性。”

裴妍点头,对此不置可否——识人才能论事,她与贾氏相识不过半日,还摸不准她的品性路数。

“我又没怪她。”裴妍浅笑道。

一直关注这头的张寔这才长舒口气。

坐对面的张瑗夫妇才是最难,天知道兄弟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见那贾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还有那裴元娘,一会肃了脸色一会连连点头。

唐熙可不敢掺和大小舅子的家务事,干脆豪饮几杯,一头趴到案上——醉了过去。

张瑗直翻白眼,唐熙可以醉,她却还得撑着应酬。哎!什么时候娘家的饭这么难吃了?

一顿荒腔走板的家宴结束后,张茂送裴妍去景政坊。每隔一段路口,就能遇上一队三部司马的官兵巡视。

裴妍所在的轺车上挂着凉州刺史府的铜牌,张轨威名远播,来往军吏见了,自无人敢来为难。

裴妍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不禁感慨——连夜里都不消停,赵王这是心虚到什么地步!

“他真是多虑了。”张茂本靠着车窗闭目养神,突然道。

这个“他”,显然是赵王。

“在他登高一呼前,不会有人动他。”张茂睁开眼,望着虚空的夜色,缓缓道。

裴妍想起司马毗说的“他当初如何设计贾后的,别人照猫画虎,也同样设计他!”

原来,大家都在等——等司马伦迷了心智,等他跨过君臣大防,等他龙袍加身,甚而,等他杀了傻皇帝,那才是,真正动手的时机!

“旁的我不管,只我三哥和公主嫂嫂不能出事。你答应过我的!”

张茂侧头,黑漆漆的车厢里本看不见什么,可是裴妍的眼睛太亮了,尤其一本正经地与他说话的时候,那双扑闪的眸子好像启明星般,带着结束暗夜的渴望,让人难以忽视。

裴妍感觉到张茂的脸缓缓贴了过来,正要屏住呼吸,车厢却突然一顿。

“砰”!二人的额头撞在了一起。

张茂怒目撩帘。

就听外头的容秋连忙告罪道:“方才差点碰上左卫赵将军的车架,还好两边都收住了。”

“赵泉?”

裴妍好奇地问他:“这是谁?”

“赵王的人。”张茂简明扼要地答道。赵泉本不是人物,但他的表兄王舆却是赵王心腹。

他整整衣衫,预备外出与之打个招呼。

却听容秋在外边接着道:“那位将军好生客气,二话没说,就避道路边,让咱们先行哪!”

“哦?”

裴妍小声问:“你认识他?”

张茂摇头:“素昧平生。”

他心里疑窦丛生。已近子时,一个新晋将军,居然与自己在人迹罕至的坊间相逢,总觉得太过刻意。

他撩起帘子,见自家车队正从赵家牛车边经过。那牛车蒙得严严实实的,除了驭车的童子,也未见赵泉有下车与自己寒暄的意思。

张茂眉头紧锁。莫非,是自己想多了?赵泉明显避着自己,这样的偶遇,若真是苦心为之,又有何用处?

裴妍见他拧眉沉思,不禁有些心疼。修长的食指点在他的眉间,一点一点的,将那叠加的皱痕抹匀:“再思虑下去,就要成糟老头了!”

她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不以为意地道:“你不是常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那赵泉若真有旁的心思,自然会有下文的。何需忧虑呢?”

一席话虽未能解难,却也算是排忧了。张茂浅笑,点点她的鼻头:“还是元娘通透!是我着相了!”

轺车外,容秋握紧手里的腊丸,听着车里的玩笑声,眉头拧成“川”字——只怕用不了多久,着相的便轮到元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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