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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小外室的两难 “三小姐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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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小外室的两难“三小姐呢?”

这个孩子来的时机竟是这样不巧。

她娘亲正被叛军困在湖心亭中,生死安危都难料,京中各处都乱作一团,哭喊声厮杀声,混着火光血光,一齐地冲上云霄,遮天蔽月的。

从城西蔓延起的烈火,一路烧到了皇城脚下。

烈烈红光几乎要把漆黑的夜幕都点燃了。

在这么个兵荒马乱的时候,偏偏这孩子这样迫不及待,就算把她爹爹疼得满地打滚,也非要蹦到这世上来看一看,瞧一瞧。

也不知这孩子是孝顺还是顽劣,是等不及要来这乱糟糟的世上帮一帮她危难中的母亲,还是存心想给本就自顾不暇的母父亲人们再添点麻烦。

穆念白原本的安排是很稳妥的,府中人手虽然不多,但都被她细心考察过,人尽其用地安排在何处要紧的岗位上。陈若萱和她新收的几位学生也被她专门从太医院里叫出来,强留在府中,专门照顾孕晚期的崔棠。

这原本是很周全的准备,甚至周全得有些过分,被有心人知道了,就要上折子参穆念白一本,骂她跋扈铺张——因为按照陈若萱和诸位学生的推测,离崔棠的产期还有小半个月呢,且从脉象来看,崔棠虽然身子弱,那孩子却是个很强壮健硕的,生产时也应当十分顺利才是。且崔棠也是生养过的人,有头胎的经验在,总比第一次生产的男人更镇定。

穆念白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才进宫赴宴的,她走前还拉着崔棠的手,亲亲热热地和他温存,崔棠被她缠得受不了,只好在她的威逼利诱下,瘪着嘴嘴巴,垂着眼睫,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亲来亲去,把他亲得满脸通红,口干舌燥才肯罢休。

也许是流年不利,穆念白刚走不久,崔棠便觉得那个活泼得像猴子一样的小孩子就在肚子里狠狠踹了他一脚。

崔棠原本红彤彤的脸颊就忽然一白。

他只好小心抚摸着肚子,好言好语地求那孩子安稳一些。

说来也真是奇怪,这孩子和念儿一点都不一样。念儿虽然生出来后常常啼哭不止,可在他肚子里的时候却是静悄悄的,安稳沉静极了。有时候崔棠长久地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还要惶恐不安地摸着肚皮,仔细感受里面是否还有那个小生命的律动。

这孩子就不同。

她仿佛是知道自己既有父亲疼爱,又有母亲期盼一般,很是有恃无恐。时不时就要t在崔棠肚子里翻天倒海一回,把崔棠闹腾得小脸煞白,吃不下,吐不出,只能轻手轻脚地拍着肚皮,哄这孩子消停一会。

崔棠心中就十分忧愁,这孩子在胎里就这样调皮,可一定得是个女孩啊。

不是他有重女轻男这样不好的想法,他实在是不敢想,若是男孩这样调皮,以后还能挑到什么好妻主啊?!

虽说皇家的男孩不愁嫁,可这么一个鸡飞狗跳的脾气,到了别人家里,那不是给穆念白丢人吗!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和他心意相投一样,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来,那个小孩就很不满,又用力蹬了他一脚。

崔棠心中就隐隐生出一点不妙的预感来,他想,也许应当把穆念白叫回来的。有她在,自己好歹会安心些。

但今夜的宴会是陛下亲口点明要穆念白去的,崔棠再难受,也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穆念白正经的差事。

秦可心原本在屋里百无聊赖地翻话本子消磨时间,小脑袋一点一点的,马上就要去和周公见面了,却忽然被崔棠隐隐的痛呼声惊醒了,急忙把手里的话本子一撂,迈着又紧又密的小碎步,一路噔噔噔地跑到崔棠身边,紧紧皱着眉,小心翼翼地扶住踉踉跄跄的崔棠。

秦可心看着他煞白流汗的眼睛,便不由得问:“你的脸怎么这样白?不去把穆念白叫回来吧?”

他说着就要差人去请穆念白,崔棠却叠声叫住了他。

“不用!”

“这不过是...孕中的常事...不需惊动三小姐的。”

“扶我去床上歇息一会,吃上药,渐渐的也就好了。”

以前一向是这样的,吃上药,再温声哄那个小祖宗几句,慢慢的也就好了。

毕竟他脉象不坏,孩子也很健壮,只是十分调皮罢了。

这回仿佛也是这样的,陈若萱来把了脉,嘱咐手脚麻利的小厮去煎一副浓浓的汤药,趁热喝下,借着药劲虚虚靠在软枕上小憩,还有秦可心在一旁小声念着妙趣横生的话本子,那疼痛也就慢慢消散了。

崔棠靠着床头,忍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打起了瞌睡。

他做了个梦,梦见了什么已经记不真切,只是心中慌乱极了。恍惚间仿佛是看见了浑身淌着血的穆念白死死拽住了他的腰腹,她身上滚烫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衫,连他的身躯都被浸泡在那艳丽的血海中了。

崔棠双眉紧蹙,猛地吸一口气,一下子坐直,从那个可怕的梦境中惊醒过来。

下腹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痛,那痛不知被什么放大了,一时半刻,就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下的被褥,入手是一阵濡湿,崔棠颤抖着擡起手,看见自己血红的掌心。

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一簇冒着火的箭矢从空中呼啸而至,刺穿窗纸,落在床下,噬人的火焰吞噬着它能碰触的一切,吃下顺滑柔软的绸缎,吐出灰烬与尘埃。

崔棠被吓了一跳,只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他犹疑着,缓缓扭过头,隔着一层破败不堪的窗纸,他看见府中一片狼藉。

高墙之外不断有燃烧着的火箭射进来,落在屋顶上,落在假山中,落在穆念白为了逗他开心,耗费千金,从扬州移植过来的阔叶的林木上。不管落在哪里,总会燃起一片灼人的火焰,府中的仆妇们出了一身的汗,却连擦去脸上灰尘的时间都没有,她们提着或大或小的水桶,往来于院中各处,左支右绌地灭着火。

她们的呼喊声几乎要刺破崔棠的耳膜。

崔棠眼前一黑,几乎在刹那间就失去了知觉,软软地倒了下去。

飞奔去请陈若萱的秦可心喘着粗气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一颗心险些被吓得跳出来,他拼尽全力扑上来,撑着崔棠的后背,将他搀扶了起来。

府中不少仆役被流矢所伤,陈若萱刚为年迈的张管家处理完伤口就听闻崔棠出了事,一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把手上的血污和药膏胡乱往衣袍上一擦,不用秦可心多言,挎上药箱就一路狂奔,紧跟着秦可心进了屋。

陈若萱一见床榻上深红的血海便道了声不妙,急忙招呼自己两个学生过来,先把崔棠擡上担架。

陈若萱掰开崔棠紧闭的嘴唇,往里硬塞了几粒止血益气的山参丸子。

崔棠仿佛坠入了深深的海洋,来自四面八方的海水挤压着他的躯壳,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变得轻飘飘的,随着那海浪飘来飘去。

他的嘴里忽然被塞进几粒苦涩的药丸子,崔棠虽然抗拒,但仍然用力咽了下去。他终于找回几分神智,意识到自己这是提前发动了。

崔棠挣扎着吊起一口气,忍着腹中的剧痛,努力睁开眼,虚弱地问一直拉着自己手不放的秦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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