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这样的事情你居然敢做两次。……(1/2)
第106章这样的事情你居然敢做两次。……
夏六月癸酉,一个不算平常的清晨。
一声痛呼从静谧的宫室中发出。
彻夜都跪侍在室内的几名宫人闻声,如惊弓之鸟一般地起身四散开,有人奔至卧榻旁,将高吊于殿顶的卧榻帷幔挽起,束于两侧,有人打开宫室的门,去请医工。
有人则前去上报郎君。
在梦中的崔丽华右手捂着下腹,从绞痛中醒来,睁眼便看到宫人、医工都围绕在自己的榻边。
她当即便明白是自己要生产了,只是这个孩子居然在六月才来。
见女子已醒,有行动能力,医工迅速命令宫人:“将太子妃扶持起来,勿要躺卧,可在室内散步走动。”
崔丽华刚欲开口,绞痛再次使得她失语,下唇被牙咬出极深的齿痕,仅是刚开始她就已经不能忍受:“这孩子何时能出来。”
医工躬身退后几步,为其留出榻前的空间:“太子妃才初有迹象,还需再忍痛数十刻,若顺利今夜便能产下。”
初为人母的崔丽华一心只想有个孩子,从未想过是如此痛苦的事情:“若是不顺呢?”
医工垂着双手,言语举止都更为卑下,恐被治罪:“或会痛上两三日才产,如此胎儿便会有窒息之险,母亲也可能丧...”
崔丽华美目怒瞪,转瞬又被疼痛给撕裂得粉碎。
这样的绞痛不间断地一直到黄昏时分,并且愈益强烈,所间隔的时日也逐渐缩短,她感觉自己即将要窒息,毫无喘息的余地。
她站在宫室前,望着那抹余晖,觉得自己犹如一个重病的将死之人,如今只是在茍延残喘。
*
在一个新生命的即将诞生的喜悦、紧张与惊惶之下,洛阳也处于暗流涌动中。
黄昏逐渐落下,任宫殿再如何巍峨辉煌也只能随之沉入黑夜。
东方余离宫要归家时,仅是在阙门的匆匆一瞥,便敏锐察觉到长乐门的卫戍人员出现细微的变动。
他怀着狐疑走至宫门前,迟钝片刻后,仍觉不安心,遂又折而复返,开始讯问今夜值守的人员。
讯问至第三个时,裴居文忽然从暗处走出:“东方将军,这是为何?难道是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身穿盔甲的士卒立即退后。
东方余看了眼士卒,但当下必须先拱手应对裴居文,根本来不及细想其中异常:“并未有大事,只是我见这几人好像不是卫戍长乐门的,所以才停下讯问,毕竟事关天子及储君安危,既为人臣,替天子卫戍寝宫,便不能有所懈怠。”
在神寿三年的那场宫变中,裴居文参与其中也从中获利,得以擢升,即使太子照不愿,但他无力驯服朝臣为自己所用,权力只能被众人分食。
顷刻后,他便得到了回答,但不是出自裴居文之口。
东方余擡头往宫门上面的楼阙仰望。
李闻道缓步走至连接两座宫阙的木桥凭栏边,负手而立,目光微微垂下,施于宫阙之下的人,似乎是出于好心,不想看到同僚焦躁不安,所以温声安抚:“这是正常的人员调动,东方将军不必惊惶。”
卫戍之责的确会有各地的府兵来到国都承担部分,但仅是负责各里坊,帝王寝宫的宫门何其重要,岂会交由他人之手。
即便是,但......
东方余提出质疑:“可如今还未到调动的时候。”
李闻道擡手,抚上圆滑微烫的凭栏,笑意依旧是那样温煦:“这些事情东方将军便不必知道了。”
裴居文朝右前方瞥了眼,几个士卒心领神会地往前进了一步。
*
与长乐门的鱼游沸鼎不同。
褚家仍是一切静好。
女子踞坐在极大、极长的坐席上,身旁还跪坐着一个女童,执毫笔于绢帛之上绘山川河流。
绘完,兴高采烈地高举起比自己头颅还宽的绢帛:“姑,佛弥绘得如何?”
心不在焉的褚清思闻声,转头去看,没有看到女童的脸,因为其脸俨然已被绢帛给全部遮蔽,惟有一双沾满墨的手与身体得以露出。
而帛上所绘的是...她。
虽仅是寥寥数笔的墨色线条。
褚清思疑道:“你与何人学的?”
这样的笔法是魏晋时兴的,不覆彩,一切皆遵循清淡素雅,笔墨线条间倒是隐隐有某人的风格。
褚持善将绢帛放回几案:“是叔父教我的,叔父也说我类姑,不类阿爷。”
褚清思即刻就明白是谁。
阿兄。
因崔昭有疾,褚持善前日就被送到她身边,而昨日她有事短暂离家,待归来时就看见男子踞坐案后,支头打量着沉浸于伏地绘画的女童。
她刚走近,男子也有所察觉地掀眸,同时收起支头的手,从下往上而望去,喉中发出一声低笑:“若不说她是亮德的女儿,我还以为是泱泱偷偷生下了我们的孩子,今日是预备与我坦诚。”
少倾,有人在堂上行走的声音打碎她的幽思。
褚清思将目光投向前方。
是阿兄最为信任的侍从,说:“娘子,郎君已经在长乐门了。”
褚清思往四周环顾才发觉光亮已经式微,室内变得昏暗,炽烈的阳光也化为柔和的一片余晖。
她缓慢站起,刚要从案后走出,一只手抓住她曳地的长裙。
褚持善将手上的墨擦拭过后,迅速去拉住欲离开的女子:“姑是要去洛阳宫吗?”
褚清思颔了颔首。
褚持善立即投注以期盼的灼热目光:“那能带佛弥也去上阳宫看看吗?”
褚清思静静垂眸,笑着摇头:“今日不行,”
听崔昭所言,女童近两年去佛寺不看佛,仰头看的是那硕大的斗拱重檐,有一日还偷出长安去看先王帝陵,只为看那地上所建的巨大城池及宫室。
她问过为何。
女童说:“阿爷生前所居住的地方并不好,我想让他死后居住最辉煌的宫室。”
而这天下,惟有帝王寝宫及佛寺才是建筑之最。
褚持善收回手,看着极好商量:“那我等明日。”
褚清思莞尔:“我会让佛弥看到洛阳宫的。”
然刚到堂前,不知何时就侍立在此处的老翁急切喊道:“小娘子。”
褚清思伸手从随侍手中拿过那双手衣,低头注目良久,仍还是如前世那样,笑着将长兄给自己制的手衣递给老翁:“若我未能回来,翁翁便代我将佛弥送到崔相家中,翁翁就去长安吧。”
老翁仓皇收下,在其心中,此举无异于托孤或临终遗言,不禁老泪纵横:“这是大郎君亲自为小娘子所制,仆等小娘子归来,再将这双手衣送还。”
褚清思应了声“好”。
随后她命人来为女童盥洗,继而径直走离这里,及至走出家门,看到自己所乘之马已经整装待发,并且还有几名朝臣。
只是所着皆为中低品公服。
其中一人驱马过来,难以抑制心中的高兴:“太子妃清晨开始生产,连天都在相助。”
崔丽华的生产,必然会吸引部分注意。
褚清思借着马镫之力,跨坐在阿爷褚儒昔年所骑的突厥马上:“孩子已经产下?”
这人摇头:“尚未有消息传出。”
褚清思凝视着快要被黑暗完全吞没的黄昏余晖,笑而不言,执辔朝着天津桥奔去,就是不知当崔丽华腹中那个孩子产下时,究竟是以储君之子的身份,还是乱臣之子。
*
东方余很快被几名士卒所挟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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