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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不吻一吻我吗?”(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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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闻道默不作声,即默认。

褚儒笑着仰头悲叹:“昔年众人皆高兴于太子的仁爱,兄友弟恭,孝悌有序,无一不是仁君所该拥有的,如今宗器被窃,这些反而致命了。”

局势已经如此,他必须要为将来大计而有所谋策:“若是武氏势必要将东宫拉下水,我只希望拂之能够看在昔日我曾教导过你治国之道的情谊上,在女皇面前,把太子从中摘出去。如果我的行为果真触怒君威,那所有罪责皆由我一力承担。”

李闻道伸手烤着火,看了眼对面,对此不置一词:“女皇只是想要以此来警告太子不要与自己对立,还未到褚公口中的地步。”

褚儒摇头,执意道:“防患于未然总是无错的。”

起身离开时,老翁又笑言:“数日前,我遣家信将尺素带回洛阳家中时,也曾给拂之带了一张帛书。”

*

而待归返洛阳,女皇直接命高游谨负责审问。

李闻道只能在旁监察其事。

那几日,他起居皆在官署之中,惟恐高游谨会施加酷刑。

然终究还是未能制止。

高游谨施刑是在一个深夜,哀鸣从诏狱传出。

闻声的侍从察觉到异样,立即前去上报家中的郎君。

在得知消息以后,李闻道以最快的迅速从太微城的宫室赶来,但地上已淌满鲜血,蜿蜒往地势低矮之处流。

项上缠布的高游谨仍记恨着那一剑,转着手中匕首:“李侍郎也来观摩?”

李闻道未与其争辩,目光落在其脚下的老翁。

已全然感知不到痛的褚儒对着男子和蔼而笑,口型说了“梵奴”“太子”几字就昏死过去。

高游谨还欲继续施刑。

李闻道眸中翻墨,再次拔剑直逼:“高大将军违逆圣人之意,施此酷刑是真不畏惧天威?”

他的语气始终平淡,此举也只是为了维护女皇的帝王权威。

高游谨看着满身血污、膝盖几近被鲜血淹没的褚儒,颇为得意:“李侍郎得女皇信重,为何女皇不命你鞠问,而是我?”

因为遣男子所去鞠问的那些人皆是触怒天威,谋逆有证据,直接诛杀,而他及那些酷吏多是虐杀,其中或许还有无罪之人。

可女皇需要那人死。

李闻道笑了笑:“那高大将军理应再想想,女皇为何授我监察之权。”

*

异日清晨。

武不文就去了上阳宫。

想起老翁昨夜的口语,李闻道思虑片刻,也随之以上报高游谨对褚儒施加酷

刑为由谒见女皇。

然刚进入仙居殿,武不文已经在拱手“谏言”:“圣人,陇西郡公拒不伏罪,或许是在掩蔽何人。”

简单一言,就将君臣二人都定罪。

心有疑虑的女皇看向男子:“拂之,你觉得此事理应如何处置。”

李闻道缓垂眼帘,至一半而至,嗓音如坚冰:“褚公欲谋逆于陛下,应诛。”

沉默少焉,他继续谏道:“然褚公为一代名相,有功于先王,又从先王手中获封陇西郡公,在长安及许多朝臣皆威望颇高,若贸然诛杀,恐不会起到警戒之用,况且高大将军昨夜还将其膝骨剔除,必然引起朝野激荡,不若效仿曾经的高平县公,将其遣返故乡,远离政治,奉养其暮年。”

最终女皇也未开口决断,仅言道:“先遣人去医治其膝,由拂之你继续讯问几日再遣他回陇西。”

褚儒与太子君臣密切,即使被贬斥房州也仍有帛书往来。

太子这一臂,她必须断掉。

而后,李闻道出殿,看到的就是右手在战栗的女子。

恨意在她的眼中翻滚。

自己脑中所浮现的却是那个梦。

在崤函道旁的山丘上,她苦笑着倒下。

之后,宫人送来褚儒自杀的消息。

*

褚清思安静聆听着。

那年自己在听到男子谏言女皇要诛杀阿爷褚儒以后,前世的记忆逐渐恢复,所有感官都恍若被烈风、倾泻的洛水所撞击。

以致不能闻,不能言,不能视。

故而也未能听到后面所言。

去年归洛,她先去了长安,大嫂曾告知一件事,但当时自己并不以为意,当下犹豫着问道:“长兄离世前,你曾去看过他,我长兄的丧礼也是你处置的,对不对?”

李闻道低声嗯了嗯。

昔时知道好友已病笃,他通晓驱马赶去。

毕竟那个仅比自己长两月的人,曾经也确实如兄如父一同眷顾着他与面前的人。

褚白瑜承继其父,以厚德载物,却又比其父更为温良。

褚白瑜在听完他所言以后,也问:“拂之为何不与梵奴说?虽然她从来不在尺牍中与我言及,但我知道这几年她过的很痛苦,不仅是因为阿爷的死,还因为你。”

他胸口堵闷,喉中也酸涩,自我讥笑一声:“她都不愿意等我醒来,我又为何还要去说..亮德,我也并不冀望你会相信,但相识数年,我不愿你遗恨离世。”

褚白瑜欣慰颔首:“我信。你与阿爷在政治上并无过大冲突,即使昔年割席也未曾用私权谋害,而且你也不需要像高游谨那些人以此去获得女皇的宠信与权势。”

“还有,你爱梵奴。”

“若你果真如此,梵奴会怨恨你至死。”

回想之际,怀中忽然多了一个柔软之物。

李闻道轻垂黑睫。

跪坐在面前的人,将额头抵在自己左肩,两只手自然垂下,未一同攀附在他身上,就像只是短暂需要一个能倚赖之物。

褚清思又问了那个问题:“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而这次,她终于可以得到回答了。

车驾还在急行,如此姿势极易倾倒,李闻道伸手扶住她腰:“泱泱能不能讲点事理,究竟是我不告诉你,还是你自始至终都从未想过要相信我。”

他的声音低沉、缓重,轧过耳畔,忍不住责问:“否则,为什么不等我醒来,为什么不听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而那日在车上,即使早已接受她不会相信,但仍还是忍不住试图开口。

褚清思低声喃喃:“在安西的那夜,阿兄分明可以说的。”

李闻道抚过近在眼前的柔软耳珠:“安西副都护杨胄在室外,而且我仍还在为你未等我醒来而愠恚。”

褚清思擡起头颅,轻松使耳珠脱离其手,再度覆了上去。

李闻道的右手尽心扶着她,任由其用唇舌抚弄,睫下的棕瞳却未有波澜。

吻了几下,褚清思顺势将脑袋倒在男子的宽肩上,小声叹息:“我累了。”

李闻道自觉将其责任承担过来。

然唇齿却未落在该落的地上,而是很耐心地在含弄软耳。

褚清思眯起眼睛:“阿兄不吻一吻我吗?”

李闻道别有深意的善意提醒:“那便没有如此温柔了。”

然而不等其回答,他敛起笑意,长指逼其颔骨张合,唇也同时分开。

原野的大风之猛烈,再加上骈马带着他们所乘的车一直往前奔驰,使得风的呼啸从一开始就盖过了所有的声音,连谈话声也未能传出车外。

这一吻很长、很久。

待结束,褚清思直接伏几熟寐。

李闻道喊停车驾,随即便有府兵将跃景带来。

他下车,驾马继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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