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二合一)结发为夫妻(1/2)
第210章(二合一)结发为夫妻
无心之竹,无魂之剑,有情之人。
这是朝璟心里藏了许多年的秘密。
在三十多年前,他带回借王家和灵气修成的竹魂剑灵,待他化成人身后,收他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弟子。
彼时尚没料到,多年后,那个陵江村出来的王家和,将成为修界将无人不惧、无人不恨的陵江王。
朝璟知道王筠之秉性良善、为人正直。但为免纷争,他从未暴露过王筠之的真实身份,就连和师弟师妹,也没有透露半分。
当年,慕清与方吟相继离世,朝珩得到消息,说璇玑真人以五十年灵力修为问天卜卦,测得陵江王仍有一法身落在瑶山方向。
太多年了,看着筠之如正常人一般生活、修行,朝璟完全没反应过来“陵江王法身”是谁。
可多年过去,哪怕是最萧索的十年,瑶山并未起风波,他再去秘密拜访璇玑真人,得其占卜推测,才明白,原来那所谓的最后一道法身,就是他的徒弟筠之。
十年前动荡,修界死过太多人,时间漫漫,他以为没有人会再记起这件事,也不会再纠缠这件事。
该随着时间淡去的。
直到今时今日,面前之人,再次问起这道法身的下落。
“师兄,我拜访璇玑岛得知,那道法身仍在瑶山。真人说,这件事与你有关,他不便透露,所以我想请问,师兄,都知道些什么?”
朝璟擡眸,望向眼前之人。
十年未见,这位师弟琥珀般的双眼变得十分冷冽淡漠,如他的满头霜发一般。
师弟变得很陌生。
自天劫归来,没来及说他这天劫是如何过的,没来及说他是怎么回来的,没来及回清梧峰看一眼,什么都没做,他径直去璇玑岛,问陵江王那道法身的下落。
朝璟知道,陵江王是朝珩永远放不下的一个仇人,是心里拔不下的一根刺,是他一直以来的恨。
朝璟道:“法身或是他自己所造,也或许是沾染他的灵气自己修成,未必都与陵江王本性相同,也许甚至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和陵江王有什么关系……”
朝珩言辞冷淡,打断道:“法身与原身术法灵力皆同源,他终有一日可能会回想起陵江王的一切,甚至可能被陵江王死灰复燃从而寄生,我们敢赌么。”
朝璟问:“也许他能克服呢?也许他自有他的本心呢?”
朝珩反问:“若他不能,这样的后果,师兄想过么?此道法身,务必除尽。”
面对质问他的师弟,朝璟只能疲惫合上双眸,“从前你并非如此不近人情,这世上的正邪对错并不如此渭泾分明。若他从未害过人,只因与陵江王同源而生,你也要杀他么?”
朝珩沉默再三,面对师兄,还是松了语气,“不杀他,也要知道是谁。”
正如朝珩说不敢赌,朝璟也不敢赌。
朝珩曾经一向被修界诟病杀伐甚重,就是因为当初灭地宫时及那之后的一系列所作所为。
时隔十年,再次相遇,面前的他,比从前的恣意无束、我行我素,看起来更加不近人情、宛如坚冰。
师兄弟重逢,一丝笑意竟也未曾得见。
他们都不是十年前的自己。
朝璟终叹道:“阿珩,你有你的私心,我也有我的私心。”
“师兄,你一直知道是谁,却为他瞒天过海多年。”
“我知道你恨陵江王,可那个他,和陵江王毫无干系,我相信他不会害人,我相信就是有朝一日陵江王死灰复燃,他也无法影响他的心志。”
那是我一手带大的徒弟,原谅我,不能告诉你。
你对陵江王的恨,一半因本心,另一半因对她的师者之心和男女之情。
而我想保存这个秘密,一半因本心,另一半也因对我徒儿的师者之心、养育之情。
莲华峰殿上沉默片刻,朝珩道:“我总有一日会知道。”
朝璟叹息,岔开话题道:“她也回来了,不去找她么?”
一时风吹林响,唯余叶声。
眼前白发人终于沉默片刻,起身,淡淡说句告辞。
·
时光倒退回十数日前。
那时的阮含星十分郁闷,她好几天没见遇春生,这厮不会因为她打他那一顿在生闷气吧?
她都已经不生他的气,他还装腔作势什么?狗东西。
王筠之被锁在厢房里也出不去,她良心复苏了一点,不想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调戏他,还有个不知道去哪里飘荡但又笼罩在问仙盟附近的裴思星,这日子又憋闷又无聊。
“师妹,你今天已经第三十二次站起来走到门外又回来了。”王筠之看她那坐立难安的模样,也觉得有些焦虑。
阮含星叹了一口气。
其实不为别的,她烦躁主要因为这几日她试了几次《入魂》,却发现她使出来的效果除了探查记忆什么都做不了,那怎么起到压制魂魄的作用,遇春生肯定知道。
偏偏找遍妙法殿还有问仙盟都找不到他,这鬼地方大得很走来走去累得要死。
正当阮含星正卷着树叶准备复习一下一叶诀时,敞开的门前出现一道带着帷帽的灰衣身影,似乎很有礼貌地轻叩两下门。
阮含星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强作矜持走向他,小声说:“狗东西,还知道来找我。”
遇春生和王筠之对上视线。
遇春生先开口,“阮姑娘爱玩,这几日对不秋君多有叨扰,实在抱歉,我来接她回去。”
王筠之闻言,脸上不由僵了几分,移开视线道:“师妹喜欢去哪里是她的自由,你也并非是她的什么人。只是遇盟主还不放我离开,王某实在不知你究竟想做什么。”
遇春生不解释,直接施法关门,砰的一声,阻隔了对方望来的视线。
阮含星埋怨他,“你对王师兄温柔点啊,凶什么?”
遇春生不满:“太阳从西边出来,你竟还为别人叫屈?”
两人朝妙法殿走去。
阮含星道:“分明是你自己的问题,我以为你羞愧得去自杀了。要不是死了,怎么几天不来把我请回去?害我走得腿酸腰酸。”
遇春生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阮含星说:“我想你死,你什么时候死?”
遇春生得意,“那也是想我了,不然你怎么不想别人死?”
“……”阮含星发现在说话气死人这块,遇春生过于逆天暂无敌手,她又想扇他,却被他扣着腕拉入怀中,扬起的风带起帷帽的纱,她仰头看他,却见那双眼睛蒙着一条素白色的绸布。
“怎么?觉得我当年蒙起眼睛好看,你也蒙个眼睛?”她伸手想碰那绸布,又被他抓住手。
他说:“乖,别乱动,我眼睛受了点伤。”
阮含星幸灾乐祸,“玉腰奴把你眼睛吃啦?”
“不能盼我点好?”
“这么不谨慎,可不是你的行事风格。说真的,这节骨眼你说眼睛不好,那可有点吓人。万一……”
裴思星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忽然地动天摇、雷声乍响。
“好姑娘,说话要避谶。”
“我不是还没说???”
轰隆隆的声音炸响在天际,听起来,真让人感觉天都要塌了,看着远方由远至近蔓延起的滚滚烟尘,遇春生道:“没猜错的话,有这样的修为,也就是他了。他已经毁了一百零八凡仙的仙像,朝妙法殿前来。”
往妙法殿而来,会依次再经过七十二地仙、洪荒诸神兽、三十六正仙、十尊仙君、再到三光神像。
那滚滚烟尘,还在不断升腾;那如雷的声响,还在不断炸开。
正如当年阮含星在莲华峰摧毁了长思洞三座仙像,如今裴思星在问仙盟也是干这种看起来很遭天谴的事。
问仙盟远居自在天,遇春生压着王筠之的消息,修界其他门派、世家并没那么快知道裴思星在问仙盟。再无对策,等到他们赶来,恐怕整个问仙盟都凉透了。
阮含星道:“我们不会死在这吧?”
遇春生安慰她,“死在这也很浪漫,你我天地同棺椁,谁人不羡慕?除了那厢房里还有个碍眼的外室王氏。”
王筠之打了个喷嚏。
“你才是外室,你别老编排人。快去通知各门各派,我还不想死。”
“就不,一群碍眼的玩意。”
阮含星忍着想扇遇春生巴掌的念头,说行、行、好。
她飞速地把对《入魂》一招的疑惑告诉遇春生,道:“你不喊别人也可以,现在告诉我破解之法,等会裴思星来,你和王筠之牵制他,我趁他不注意,去攻他的识海,这样我们还能活。”
“就不,我们一起死。”
“好好好,你有没有想过,你会死,我还有活路,我大可以和裴思星说是你强制把我弄来的,然后继续和他在一起,要那样,你就等着我们一起鞭你的尸吧!”
遇春生不说话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真威胁到她的命,她真会这样。
坦诚直率得令人生气。
他告诉她一道法诀,他说,你之所以入魂后只能通过他的眼睛看见回忆,是因为缺了这道法诀,若有此法诀,就可以在他的回忆中自由行动。
也就是说,只要灵力够强,就能操纵人的记忆,令人神智混乱,从而压制其魂魄。
阮含星叹息,“若我的灵力没被封印,哪还需要担忧他,哪还需要如此麻烦?”
遇春生说:“说来,你的灵力是怎么回事,你清楚么?”
阮含星指了指天,层云重重,她如刚回到修界时那般,再次如和风中云后之物对视。
虽然她不记得在天劫经历了什么,但她回想起天劫结束后她与那天上之物有一段对话。
她说:“老天玩我呢。”
遇春生还没回应,一声十分近的巨响,伴随着迅速降低的温度一同袭来。
春风忽然换成凛冽的寒气,冬天在一瞬间笼罩了妙法殿,乌云迅速聚拢,所有暴露在外的地面、亭台、树木都复上一层霜色,越来越重、越来越浓。
阮含星道:“好冷,我在裴府那雪洞里都没觉得冷。”
遇春生说:“因为他在裴府给你施了避寒诀。”
阮含星说:“裴师兄真是太贴心了。”
遇春生说:“呵呵。”
阮含星感到自己也快要被冻住时,妙法殿院落的门被一股寒风撞开。
白衣身影倒映在她眼中,他墨发披散,长至腰际,随风轻动,眉心红痣清绝。他右边的脸,依旧如画中神仙俊雅无双;他的左脸,至脖颈已彻底成为白骨。
而他一步步迫来。
他说:“小阮,到我身边来。别让他的血,脏了你的裙。”
遇春生:……
遇春生说:“他真是疯了,这一点不恨你?就想着杀我?”
阮含星感叹:“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但我现在有些了悟了,感情也许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遇春生说:“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深度,我替你感到开心。”
阮含星说:“你真有闲心。再不放王筠之出来,你我就变成冻蛇吧,冻得硬硬的,很安心呢。”
话音刚落,一道剑气破空而来,每过之处,都凝成有形的冰锥,从阮含星和遇春生中间穿过,将他二人生生隔开。
寒风凛冽,阮含星不由闭上眼抵挡,赶紧扶着旁边的树才不至于被吹飞。
待风静她睁眼,却看见一旁的遇春生已经倒在树上,他的左手被一道冰锥生生钉在树上,鲜血淋漓,完好的右手强撑着结起金色符咒,阻止悬在半空、气势汹汹而来的另外数道冰锥。
而裴思星的身后,数道锋利的青叶形刃亦破空而至,但他并未回头,满池月已悬于身后抵挡,满池月的剑气原本如淡金月华一般美丽,此刻却与它的主人一样,只让人感觉到入骨寒意。
遇春生和王筠之面上皆青筋浮动,显然都已拼命使出灵力,而裴思星前攻后阻,处之泰然。
“一个是废物,一个是贱种。”裴思星冷笑,“和你们斗,有什么趣。”
一声铿鸣,满池月长剑入手,身后的王筠之被急促的剑气带得脚步不稳,强撑着步伐也无法,只好用王竹剑死死撑在地上,才只有单膝重重跪地,而不至于全身被砸在地面,但那力度仍让他膝盖呲出一大片伤,血滴滴透过白裙。
前面的遇春生更是面色瞬间苍白,他没能抵挡住那几道剑气,左手自下而上插满了冰棱,他咬着牙,把那些冰锥拔开,血流如注,忍不住骂了句我艹你大爷裴玄阳。
裴思星的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流转,又露出那幅在雪洞里欣赏作品的满意神色。
趁此间隙,阮含星盯着他仅剩的那只眼睛,心中默默念起那道法诀。
入魂,入魂,就在此刻。
和当初进入王筠之识海有着同样的感觉,眩晕过后,一片朦胧景象又在眼前晕开。
但她又十分疑惑,王筠之是因为提前知道她要做什么,故而顺从不抵抗,所以她进入识海非常顺利。裴思星呢?裴思星灵力高超,为何她进入他的识海也如此顺利?
是因为没有发现么?
顾不得疑惑。
她要快一些,否则等从识海出来,真怕遇春生和王筠之都死得不能再死了。
遇春生刚才告诉她,要压制魂魄,就要找到那个人一生中最脆弱的时刻。
因为那时,他在记忆里一定是最为虚弱的,也是最好对付的,然后再将己身幻化成记忆里的人,痛击他。
所以,面对裴思星识海中纷纭的记忆,她要快速找到他最脆弱的那一段。
只是令她最意想不到的事是,她眼前的悬浮的识海记忆,无论在哪一段时间,几乎,全是如出一辙的黑白朦胧、没有色彩。
王筠之的识海里好歹还有十多年的明亮绚烂,只有两段明显的阴沉。
可裴思星的识海,放眼望去,皆是黯淡。
从小到大,从裴公子到瑶山弟子,修士到堕仙,即便此刻,也是一样。
只有一小段,断断续续的,带着极淡的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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