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邯郸一日。(1/2)
经历了那么多破事儿:草原上被楼烦部落围得跟铁桶似的,转头又被强抢去当什么狗屁驸马,跟那野丫头唱跳折腾得够呛,最后还沦为她跟阮星若“姐妹淘”里闪闪发光的——超大号电灯泡;圣山打架打得天昏地暗,亲眼瞅着长生天和他那群嗷嗷叫的信徒;赵国这摊子更别提,血色婚礼上权谋比刀还冷,钢板崩溃那会儿心都揪着,好在缓过来了;峡谷里跟赵穆那老阴货拼命,灰烬那老小子还有闲心用弓弦弹小曲儿!回来以后,又跟着公子章他们一伙人,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操办婚礼、招神请仙……现在,他妈的!总算是能消停点儿了吧?
此刻,我正站在新邯郸的大街上。阳光晒得人有点懒,空气里飘着刚出炉面饼的焦香和远处铁匠铺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混着点牲口和尘土的味道。人潮在身边涌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嗡嗡响成一片。累,骨头缝里都透着股懒洋洋的倦意,但看着眼前这活过来的、热腾腾的街市,心里那根绷了太久的弦,终于松了一扣。
灰烬(那贱兮兮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准时响起):怎么样?爽不爽?这劫后余生、太平盛世的烟火气儿?
我(眼皮都懒得抬,心里直接怼回去):爽个屁!老子现在只感觉到铺天盖地的麻烦刚消停。啥雄心壮志、天下苍生都给我滚犊子!我现在就想……目光下意识地往旁边一瞟,正对上阮星若那双亮晶晶、写满了“快看这个!”“那个也好玩!”的眼睛。……就想牵着我这小祖宗,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逛他娘的一天街!顺便见识见识,范行那小子跟我吹得天花乱坠的——他一手搞出来的这“新邯郸”,到底是个什么神仙模样!
(街道两旁,崭新的砖石建筑混杂着旧日的痕迹,一些奇巧的机关造物点缀其间,人流如织,带着一种劫后重生的勃勃生气。)
阮星若(淡金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兴奋地拽着我袖子):木头木头!快看!有机关鸟!在天上飞呢!
我(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小祖宗,范行那家伙成天在工坊里叮叮咣咣,不就是鼓捣这些铁鸟木头雀儿嘛?有啥稀奇的?
阮星若急得跺脚,手指着那些穿梭的鸟影):不是!哎呀你个榆木脑袋!要是普通机关鸟我喊你看干嘛?它会送货!会!送!货!
我(一个激灵,困意消了大半):你再说一遍?会…会送货?!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只听城区各处高耸的钟楼(或关键节点)上,编钟清越悠扬的报时声次第响起——“咚!当!锵!”。紧接着,奇异的一幕出现了:
一只又一只造型精巧、泛着金属或木质光泽的机关鸟,如同被钟声唤醒的精灵,精准地响应着不同节奏的编钟指令,从特定的巢穴或塔楼中振翅飞出!它们或爪或喙,或背负着小巧的货箱,稳稳当当地抓提着包裹、食盒、甚至小件货物,沿着预设的空中轨迹,灵巧地穿梭于楼宇巷陌之间,朝着不同方向的人家院落俯冲、悬停、投递!
旁边一个卖汤饼的小摊主,刚把一笼热气腾腾的蒸饼递给一只悬停的机关鸟。他擦了把汗,看着鸟儿稳稳抓着食盒飞走,脸上笑开了花,一口浓重的邯郸腔脱口而出:
“中!真得劲儿!恁瞅瞅,现下送东西可算不用俺自个儿跑断腿咧!刚出锅热乎的饭菜,拾掇好喽直接让这铁鸟儿给送家去!等人家吃美了,到点儿鸟儿还能飞回来把家什儿捎上!省下恁老些功夫,真得谢谢俺们惠文王殿下!这改(gǎi)革(gé)改(gǎi)进(jìn)呐,是实打实落到俺们老百姓心坎儿里咧!”
**灰烬**(在我脑子里啧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老气横秋的惊讶):哎哟呵,td!老子当年头一回闯荡,混到两千多年后那会儿,也见过差不离儿的“物流体系”。(他顿了顿,似乎仔细“看”着那些精准穿梭的机关鸟)……不过嘛,眼前范行小子搞这套,比老子当年见的还他娘的丝滑!有点东西啊这小子!难怪大司命撂下话,等这小子手艺再精进点,就请天工神匠下来给他开小灶!
我(捕捉到新词儿,一脸茫然):*啥是“物流体系”?我就问问。(心里嘀咕:又整些听不懂的词儿!)
灰烬(不耐烦地):*啧,就是教人怎么麻溜儿地把东西送到别人手上!省时省力!不懂正常,这词儿本身也是你不知道的“轮回话”!
我(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夹杂着点不服):操!老子真想听听,你这个666次的老棺材瓢。第一回冒险到底都经历了些啥神仙日子?!
灰烬(语气忽然有点悠远,又带着点“懒得跟你细说”的敷衍):行了行了!知道了能当饭吃?万事顺遂的话,你自个儿的路还长着呢!保不齐撞见的玩意儿,比老子当年见的还邪乎、还带劲!眼前这不就挺好?才多久啊,就能鼓捣出这水平的“物流”了,甚至更溜!(话锋一转,带上点过来人的老成)不过啊……小年轻,按墨家机关那娇贵劲儿和损耗速度……改革是好,可这步子要是迈得太大、太急喽……嘿嘿,容易扯——着——蛋!
我(完全没get到点,只觉得他在泼冷水):这不挺好吗?!大家伙儿都方便!为啥能扯到……蛋?!(脸有点懵)
灰烬(高深莫测地哼了一声,彻底摆出“说了你也不懂”的架子):毛头小子,跟你掰扯不清!等着瞧吧,再过个三五年,你自然就咂摸出味儿来了!
我(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故弄玄虚!切!(懒得理他,转头就被阮星若拉着去看下一个新奇玩意儿了。)
**突然——**
“着火了!不好咧!着火啦——!”街尾传来惊恐的呼号,一股黑烟腾起!
“木头!快去救火!”阮星若小脸一绷,拉着我就跑。
“收到!小祖宗!”我俩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三步并作两步朝着冒烟的地方猛冲!
结果……
我俩刚气喘吁吁冲到近前,只见一队身着利落胡服短打的士兵,动作快如疾风!他们压根没提水桶,反而四人合力扛着一口造型奇特的青铜大钟,“哐当”一声就杵在了火场不远处!
领头的军士眼神锐利,一声断喝:“稳住了!对准火头——鸣钟!”
扛钟的士兵腰马一沉,另一名士兵抡起裹着厚布的巨大钟槌,用尽全力朝着那大钟狠狠撞去——
“嗡——!!!!!”
一声低沉浑厚、仿佛能穿透脏腑的巨大钟鸣骤然炸响!肉眼可见的声浪波纹瞬间扩散开来!
奇景发生了!
刚才还张牙舞爪、舔舐着房檐的火苗,被这沛然莫御的声浪一扫——“嘣!”的一声轻响,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攥住、掐灭!原地只留下一缕不甘心的青烟,袅袅飘散……
风还在吹,烟还在飘。
只剩下我和阮星若,像两根被雷劈过的木头桩子,杵在原地,头发丝儿都透着凌乱,在风中彻底石化。
那位领头的军士收了架势,抹了把汗,这才看到我俩,带着点邯郸口音的官话,语气里透着自豪和一丝“你们来晚了”的轻松:
“哟!是无名少侠跟星若姑娘啊!恁二位晚了一步!这点儿小火头子,用咱这‘声波钟’(他拍了拍那口还余音未消的大钟)‘嗡’一家伙就给它送走咧!利索得很!真得亏了范大匠人给咱造的这宝贝疙瘩,更得念着俺们惠文王殿下这民生改革的好点子!中!真中!”
旁边那差点被烧了铺子的掌柜,这会儿才从惊吓中回过神,“噗通”一声就给军士们跪下了,哭嚎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满口浓得化不开的邯郸土腔:
“亲娘哎!军爷!恁们就是俺的再生父母啊!**俺滴个老天爷呀!搁以前,这火一起,泼水?泼他娘八桶水都压不住个火星子!今儿个可好!恁听听!就听恁这钟‘嗡——!’恁大一声!那火苗子就跟见了阎王似的,‘嘣儿’一下就灭得透透滴!连根毛都没剩下!**俺这铺子保住了哇!真得给俺们惠文王殿下磕头哇!这改(gǎi)革(gé)改(gǎi)进(jìn),是救命的菩萨心肠啊!”
(看着刚刚那口“声波钟”的神效,我揉了揉还在嗡嗡响的耳朵)
得,接下来就算范行那小子捣鼓出能飞天的木头牛,老子估计都不会眨下眼了!
*按他那颗脑袋瓜子,只要材料管够、地方够大,他娘的真能把机关造到月亮上去!
念头刚转完,巧了!
范行和林婉儿就领着一群身着简朴葛衣、眼神却透着精光的墨家弟子,溜溜达达正好走了过来。
范行叉着腰,指着那缕还没散尽的青烟和光洁的地面,标志性的桃花眼笑得眯成了缝,冲着刚才扛钟的两个士兵嚷嚷:
“行啊!铁蛋!拴柱!你们哥俩把这‘震率核心’改得可以啊!td真有那味儿了!”他用力拍了拍其中一个士兵的肩膀,“这才叫身怀绝技,站着把钱挣喽!比窝在作坊里强!”
林婉儿在一旁,手指在腰间一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状器物上快速点了几下,声音清冷精准:“根据‘天工仪’实时反馈,本次灭火能量效率达到百分之八十九点九。符合‘声波环卫系统’子项目预期效能阈值。”她抬眼,嘴角难得地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学着范行的腔调补了一句:“你看,这不就站着把钱挣了?”
身后的墨家弟子们齐齐抱拳,声音洪亮坚定:“谨遵天志!定不辱命!以后都站着挣钱!”
范行一扭头,这才瞧见杵在旁边的我和阮星若。
“哟呵!”他桃花眼一亮,那分“快看爷多牛逼”的神气简直要从脸上溢出来,“闷葫芦!带咱家小星星逛街呢?瞅见没?咱这手艺,还行吧?”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直接怼回去:“得了吧!范大傻子,少搁这儿显白(显摆)!手艺是不赖,有没有更带劲的?让咱开开眼?”
“嘿!闷葫芦少侠想看更大的惊喜?”范行眉毛一挑,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上来了**,“有!必须有!兄弟们,有活儿没?!”
“有!”墨家弟子们齐声应和,带着点年轻人特有的热血沸腾。
范行大手一指远处城中最高耸那座、遍布奇异管道和青铜共鸣腔的塔楼:“就那儿!‘净尘塔’!每天午时三刻,准时开震!”
林婉儿低头看了眼罗盘:“距下次启动,还有一百二十息。”(约两分钟)
整条街仿佛都安静了下来。行人商贩都默契地停下脚步,带着期待和一丝新奇,望向那座高塔。连风都好像屏住了呼吸。
两分钟,转瞬即逝!
“嗡——————!!!”
一声远比刚才灭火钟鸣更低沉、更浑厚、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轰鸣,从净尘塔轰然爆发!肉眼可见的、更庞大更凝实的声浪波纹,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邯郸大街!
奇景再现!
只见街道上沉积的尘土、散落的马粪、黏着的污渍、零星的垃圾……所有碍眼的脏东西,都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猛地从地面“揭”了起来!它们在沛然的声波中剧烈震颤、翻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震碎、分解、化为齑粉!最后,随着声浪的余波,如同被一阵神风吹过,彻底消散于无形!
阳光重新洒落,照在光洁如洗、仿佛被水冲刷过千百遍的青石板路上。空气里那股子混合着尘土、牲口气息和市井烟火的味道,竟也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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