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心之所在 晋江文学城（2/2）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之前明明时间流速正常，这一次，却变得细碎。
上一秒宁鸿羽还在喝茶，下一秒画面一转，人就进屋躺着了。
就连他练剑的画面，都变得断断续续，好似被手抖的剪辑师删删减减得一塌糊涂。
而宁鸿羽，在这样的画面剪切中，人变得越来越奇怪。
脸上没了笑意，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沉重。
蓝音内心卧槽了一声，开口道：“那些消失的画面，是被他的执念隐藏起来了。即便现在他孤身一人待在山上，也不愿重现那些画面。”
辛渊目瞪口呆，缓了片刻大吼道：“那岂不是我们就算跟着他重新经历一遍，谢宴礼依然看不见真相？！后面涉及他作恶的时间点，都会被抹掉？！”
蓝音抚着额头，脑子飞快运转。
“谢宴礼这次下山，少说要半个月，我们只能等他回来。”
辛渊利爪扒拉了两下地面，哼哧一声，道：“再唤醒残魂，进入下一个时间节点吗？”
蓝音很快想通了其中关键，道：“这些时间点，被执念隐藏。那么他的心，很有可能，就藏在这些被时间的经历中。”
辛渊脑子有些根本上，但又感觉明白了蓝音的话，啊啊啊了半天，终于捋顺了话头，“那些被抹掉的时间，我们无从得知。但是谢宴礼身为他的徒弟，便能结合时间前后，猜出地点！”
蓝音点头：“没错，我们记住这些不连贯的时间点，等谢宴礼回来，商讨一下，或许就能找到心之所在。”
辛渊认真点头：“好！我们一起记！”
就这般，幻境之内，切切剪剪又是五年，宁鸿羽的神魂终于恢复如初。
而幻境之外，刚过正午，烈阳高照，树荫转移，九冥一袭黑衣沐浴在阳光下。
蓝音忍着这纷乱的视角，给九冥换了阴凉的位置挂机。
幻境之中，宁鸿羽的状态已经变得有些不对，愁容满面却还在硬撑着笑容。
谢宴礼询问无果后，便暂时下山的任务。
曾经的他也是这般做的，故而不算打乱原本轨迹。
一日清晨，宁鸿羽唤来徒弟，告知他养魂十年，修为进度拉下太多，打算闭关，时间不定。或许十年，或许百年。
谢宴礼了然应是，这时才想起，师父确实在这个时候闭过关，但时间不长，不过三年。
他没做多想，目送师父离开扶光山。
蓝音和辛渊一边给谢宴礼比着放心的手势，一边跟随宁鸿羽下山。
却不料，没走出几步，宁鸿羽的背影就变成了正面。
两人一猫齐齐愣住，随即便听到宁鸿羽柔声笑道：“安礼，好久不见。”
说好的三年闭关，被一剪梅了。
谢宴礼心跳狂乱，囫囵行礼道：“徒儿拜见师父，恭喜师父出关归来。”
宁鸿羽轻轻点头，又略显疲累道：“刚刚出关，为师需要稳固一下灵池，先回房休息了。”
谢宴礼眉头紧蹙，垂头应是。
待那道纯白身影进入高阁之中，谢宴礼当下转身，看向蓝音。
后者率先开口问道：“你可知他在何处闭关？”
谢宴礼点头：“记忆中，师父闭关数次，我又一次看见了他所去的方向，正是凌云宗后山禁地，冰牢之中。如今归师叔掌管，师父应该是从她那里拿到的符文密令。”
辛渊啊了一声：“我和姐姐无法下山的，只能靠仙尊去探查一下了。如果那里便是心之所在，找到后我们便能离开幻境了。”
蓝音观察着谢宴礼的神情，问道：“你可要现在过去？”
辛渊：“这往生断断续续，仙尊你想知道的，都被抹掉了。你就算留在这里，也找不到所谓的真相的。”
谢宴礼沉默片刻，最终语气平和道：“既然注定看不见，我也不应该执着这往昔种种。师父已死，我终将面对现实。”
蓝音：“嗯，我们在这里等你，等你带我们走出幻境。”
谢宴礼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蓝音眼前。
他提着剑进入后山，不顾守山弟子阻拦，持剑强行破开后山结界。
轰隆——
地动山摇，山石滚落中，谢宴礼冲进了冰牢。
他身后追了数十名守山弟子，却在他踏入冰牢的那一刻，定格在原地。
轰隆之声越响越烈，排山倒海般充斥着谢宴礼的耳廓。
满眼雪白的地洞冰海之中，一颗鲜血淋漓的心脏浮空悬立。
他一步步靠近心脏，身后的众人也随着滚落的山石一同碎裂，化作粉尘，消散于天地。
谢宴礼颤抖着手，捧住那颗心。
千疮百孔的心脏瞬间跳动了一下，激起层层灵光波浪，向四周散去。
“师父……”谢宴礼轻唤了一声，却没能发出一丝声音。
咚……
咚咚……
心脏一次次跳动，鲜血一滴滴垂落，在谢宴礼身下绽放出一朵巨大的血花。
随即，鲜血如同有了意识一般，飞速向外流淌。
将冰海覆盖，顺着满是冰锥的墙壁向上蔓延。
当整座冰牢化为血色时，那颗跳动心脏霎时化作无数桃花，自谢宴礼掌心炸开。
谢宴礼目眦欲裂，仰头看着这漫天飞花。
“安礼！”
蓝音的声音自洞中回荡响起，谢宴礼呆愣愣地回头。
一瞬间，血色倒退，雪白重现。
琉璃和黑猫的身影与宁鸿羽同时出现在冰牢洞口。
他们看着双目无神的青年行尸走肉一般，进入冰牢中心，走到谢宴礼的身边。
他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露出了最真实的情绪。
伤心、无力、迷茫。
他坐在寒冰之上，低头缓缓拉开了衣袖。
当那条深不见尾的黑线出现在众人眼前之时，一切真相也跟着浮出了水面。
谢宴礼身形颤抖，不断摇头：“不，这不可能，师父你为什么会长出黑线荼蘼？你明明从未被……”
突然，他止住了声音，后面半句话硬生生堵在了喉咙。
蓝音沉默地闭上了眼眸，在心中道出了答案。
这支黑线荼蘼，原本应该开在谢宴礼的身上。
在宁鸿羽拼尽全力治疗谢宴礼时，移到了他的身上……
花开疯魔，而宁鸿羽隐藏了千年，最终成了执念。
即便是死了，也在坚持，不让任何人发现。
“我不能死，我不能让阿妹因我断送此生……”
宁鸿羽低声自语，而后恍恍惚惚地看向自己的指尖。
一道道白色灵光自四周汇集，凝结出无数把冰剑，悬浮空中。
随即，他神色悲凉地躺在了寒冰之上，展开四肢，红着眼框望着不见尽头的洞顶。
谢宴礼：“你要……做什么……”
此时，他已接近崩溃，双目赤红，就连声音，也颤抖得不成样子。
不等蓝音走近，那悬在空中的六把冰剑便已齐齐向着宁鸿羽射去。
随着谢宴礼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冰剑已飞速刺入宁鸿羽体内，定住了他的四肢、胸口和眉心。
冰剑寒气萦绕，血水瞬间凝结。
而宁鸿羽，也闭上了双眼，留了性命，却封住了神魂。
他口中的闭关，便是想将自己彻底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