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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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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第60章朕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随……

太后棺椁高大,上头饰以彩绘金漆,华丽冰冷。

薛柔手掌覆于其上,凉意自指尖直抵心头,像寒风凛冽毫不留情吹散迷雾,一切都无比清晰起来,心中悲痛顿时决堤。

当年入宫,跟着一众姊妹面见太后,便是在这里。

彼时,身着华服的女人威势逼人,仿佛天下尽在掌中,好像转眼就躺在棺椁里。

她伏在棺木旁,额头抵着一片冰凉,眼泪大滴大滴顺着脸颊落下。

身边没有人敢上前劝,都觉此刻阻止太过残忍与不近人情。

耳边反复萦绕那句“欲为你觅梧桐”,在这之前,太后则不止一次道:“我家凤凰,非梧桐不栖。”

然何为梧桐?薛柔很想问姑母,安排她离开前,是否觉得表兄是梧桐。

好像不是,姑母没那么喜欢表兄,当年说非梧桐不栖时,薛柔尚且年幼,太后想让她做皇后。

可若陛下是梧桐,薛柔茫然,想问她:世上熟有不枯不朽之木?熟有历久不衰之情?

但能为她答疑解惑的人,早已不能开口。

曾短暂为她提供梧桐枝的人,已如朽木轰然塌下,被其庇佑的一切皆散去,风吹流云般什么都不剩。

好比今日台下那逐渐微弱的呼声,低沉的,嘶哑的。

薛柔很想问,若姑母仍在,会不会想让她去趟这浑水。

若她开这个口,谢凌钰会同意高擡贵手么?薛柔不知道。

在棺椁前,她跪坐于蒲团上,怔愣许久,直到泪痕变干,也琢磨不出所以然。

果然自己不适合掺和进朝堂事,薛柔想着,纵使与姑母耳濡目染,听她谆谆教诲,现下也如失去扶持堪堪学步的幼童,半点不稳当。

姑母逝前,甚至不让她插手长乐宫人去留,那如今,似乎更不该插手朝堂事。

薛柔长叹口气,离开长乐宫前回头看了一眼巍峨宫室。

回到宝玥台,绕过一扇屏风,便见一人坐在案边,于灯下手执书卷。

未等她出声,谢凌钰便擡眸,语气平静,问了句极为多余的话。

“回来了?”

他看着薛柔因疑惑略挑起的眉梢,放下书卷,等她主动提什么。

顾又嵘已将白日之事禀告,谢凌钰只怕她被那阵仗吓着。

他心里烦躁,垂眸瞥一眼案上散开书卷,其实赫然“圣君任法而不任智,任公而不任私”。

谢凌钰闭了闭眼,复又看向那张微施粉泽的脸,倘若薛梵音肯求情,他愿意宽宥。

天子富有四海,自有容人之量。

但薛柔一句也未曾提及朱衣使。

谢凌钰看着那张平静的脸,居然没有一点不满,也没有哀痛之意,就像画了张皮覆在脸上。

他喉咙阵阵发紧,总觉哪里都不对。

终于,谢凌钰按捺不住,开口道:“阿音没有话与朕说么?”

“没有。”

薛柔摇头,纵使谢凌钰没有罚她,但他此刻还没彻底消气。

大昭忌讳外戚,还未入主显阳殿,她不欲触皇帝忌讳,真要求情,恐怕惹得他更不高兴。

谢凌钰脸色微变,听见薛柔道:“明日出殡,陛下还要亲送棺椁至宫门,不若回去歇息。”

他面容僵住片刻,一言不发起身便走。

眼见皇帝离去,薛柔忽然叫住他,看着他眼下淡青,显然是多日鲜少合眼所致。

“陛下往后莫要过于劳累。”

嗓音轻柔,语气还算关切。

心上人柔声细语,本来值得狂喜,但谢凌钰脸色却更加难看,一瞬间甚至怀疑面前的薛柔是假的,是螺钿司哪个人换了张一模一样的脸欺君。

但不可能,薛柔就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眼见皇帝铁青着脸离去,薛柔忍不住蹙眉,心里莫名窝火。

姑母离去,可以遮蔽她的树荫消失不见,她需得独自面对那些攻讦之语,好像不能和以前那般随心所欲,得装得贤良淑德一点才好。

但装了没半刻钟,薛柔就开始烦躁,她实在不擅长做什么贤后,莫说有规劝之责的贤后,就是体贴温柔的贤妻也做不成。

偏偏费心装模作样半天,谢凌钰还是阴着个脸,真不知是怎么了?

难道帝王不喜欢贤良淑德的女子?

旁边伺候的宫人见未来皇后变脸如翻书,皇帝一走就满脸不痛快,只好战战兢兢低头,装作什么都看不见。

一连两三日,只要谢凌钰来宝玥台,薛柔便努力温柔些,谁知道他一次比一次沉默。

“式干殿派人来,说陛下今日召见大臣,午时来不了。”

薛柔松口气,打算去歇一会,却听那宫人继续道:“薛明公已至。”

闻言,薛柔眼底浮现疑惑,薛明公是她父亲。

就在前日,薛兆和递辞呈请求致仕,陛下允了。

这是明哲保身的法子,薛柔不意外,她自知前段时日做的事不妥,难得没露出排斥之色,“让他进来罢。”

薛兆和见到次女第一眼,便知陛下没拿她怎么样,闲散一瞥时目光仍有掩不住的傲气。

薛柔自认为神色谦卑,问:“父亲是有何事么?”

她才不认为父亲会专程看望自己,薛柔心里隐隐期待,许是阿娘托父亲捎几句话。

“这两日京中盛传,陛下已将你接至宫中,”薛兆和眼皮因恼怒跳了下,“不居后宫,而居宝玥台,实在是——”

他咽下后面的话,附近便是朱衣台,自然能猜中皇帝在担忧什么。

“梵音,我今日来见你无恙便放心了,唯独一事需与你商议,朝野动荡不安,京中诸多官宦女眷日日进府同你母亲哭诉,自他们知晓你在宫中住,更是变本加厉。”

薛兆和顿了顿,“长此以往并非好事,梵音不若劝诫陛下一二,君父以仁义治天下。”

静静听完长篇大论,薛柔语气微妙,“父亲想要我替那些人求情?”

她颇为讽刺地笑了一声,“可凭什么?”

没料到这回答,薛兆和愣住一瞬,面色涨红,却碍于在宫中发作不得。

他长叹口气,“梵音自幼于先太后身边长大,却没学会何为担当,既居天子身侧,自然要行劝诫之责,学会贤良淑德,后人才能于史书中颂扬你。”

薛柔听见“贤良淑德”四字,便冷笑连连,在谢凌钰那忍了几天的怒火终于克制不住。

这个贤后谁愿意当就去当,她才不愿屈着性子。

“说什么劝诫陛下,不过是想让我吹耳旁风,让陛下放过那群人,还要冠冕堂皇以后妃之德把我架起来,”薛柔半眯着眼睛,满脸嘲讽,“真要说什么后妃之德,难道不是视陛下为君父,岂有忤逆之理?”

“实不相瞒,我如今日日奉陛下吩咐如圭臬,做小伏低得很,早有后妃之德,就不必再拿此事贴金。”

骤然被戳破,薛兆和直白道:“你是薛氏女,自然要为家族着想。”

“薛氏女又如何?难道天底下凡是和薛字沾边的,我都要护着不成?”

薛兆和终于气得站起来,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朝中宗亲不喜你,陈家魏家等态度不明,你朝中无人啊!”

“你闯下大祸,背后若无母族倚靠,知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把你拉下来!倘若再如先前那样随心所欲,不知会有多少人弹劾你,你的后位仰仗薛家出的太后而得,倘若不规行矩步,又能坐多久?”

薛柔被指着鼻尖训斥,也站起身同他对峙。

都多少年没同父亲这样针尖对麦芒了?薛柔记不大清,没有姑母拉架,她肆无忌惮道:“原来父亲也知我如今处境,我以为父亲不知呢。”

“见我之时,无一句关切,没有问我一个多月去了哪里,更没有问怎么回来的,开门见山便是朝堂事。”

薛柔早已不会为薛兆和而心寒,此刻只有压抑不住的愤怒。

他但凡进宫前与阿娘说过一声,阿娘定要嘘寒问暖。

“父亲说我随心所欲会被弹劾,可依现下境况,我为那些人求情更会被弹劾,你口口声声为我好,实际只为自己,”薛柔轻嗤,“那群亲戚我从不在意,我只管阿珩与阿娘过得如何,父亲找救兵找错了人。”

她直截了当道:“至于后位能坐多久,父亲忘了我还未大婚,父亲实在对我不满,大可以上奏陛下,就说婚事作废好了。”

身侧侍奉的宫人恨不能没听见这些,手一抖将茶水溢出来些。

薛兆和气得手指发麻,“那都是你姑母提拔的才俊,你也要置之不理?”

薛柔霎那沉默,缓缓坐下后,沉思许久才道:“我有些累了,你们送他出去。”

宝玥台内的争执被谢凌钰知道时,彭城王世子刚禀告完近来手头诸事。

谢寒眼瞧陛下脸色忽明忽暗,问道:“皇兄,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今日先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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