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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不补也能满足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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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旁人或许不知,但明蕴之和裴彧两人都很清楚,户部对工部的弹劾有多少是康王的算计,又有多少是因着帝王的怒意。

永昌运河规模甚大,耗资甚广,经手之人数不胜数。他这一去,归期不定,或许几月,或许三五年,或许……又突发什么意外,死在外头也说不准。

和“流放”无异。

齐王见状,红着眼眶看向明蕴之:“二嫂……”

明蕴之心头自然纠结,只是看着齐王那圆瞪的眼睛,还有他可怜兮兮的讨好,总叫她没能硬下心肠。

她放下手中的衣裳,温声道:“当真想去?”

“当真!”齐王拍着胸脯:“我去了,定然不会拖二哥后腿的。”

明蕴之看向裴彧,柔润的眼眸闪动着轻盈的光。

她想了想,劝道:“五弟也大了,殿下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早已击退了北凉大军,如何能以五弟年幼为由拒绝他呢?”

裴彧抿唇:“他还是孩子心性。”

“不经磨练,就永远都是孩子心性。”

明蕴之轻声道:“五弟这些时日在工部,殿下可没听到有人告状说他摆王爷架子吧?分明能做个闲散王爷在家吃喝玩乐,偏要去工部那冷衙门坐硬板凳,难不成是五弟好日子过够了,自讨苦吃?妾身瞧他也是心有志向,知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殿下能支持含之独自远游,如今五弟不过是想和殿下同行,怎么还不放心起来了呢?”

齐王一个劲儿点头:“就是就是。”

“这不一样,”裴彧撚动手持,发出几声轻响,他望向妻子:“你知晓的。”

明蕴之:“妾身只知晓殿下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五弟,然后顺利回京,不是吗?”

那声音温和柔美,分明很轻,却又重若千斤。

裴彧敛眸,像是在思索。

齐王见这话有用,赶忙哀道:“二哥……”

“你还真是找了个好说客。”

裴彧负手:“事先说好,若是吃不得苦,便自个儿老实回去。”

“……那玉珠呢?”齐王分明高兴得很,却又强行忍住喜意,小心翼翼地问。

他可从没和玉珠分隔两地过!齐王急匆匆道:“我也会保护好玉珠的,二哥放心,玉珠和我都很省事——”

裴彧:“随你。”

齐王念了多日的事终于有了着落,恨不得跪下给二嫂磕头,大声道:“多谢二嫂!二嫂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明蕴之被他逗笑,又听他问道:“二嫂不若也一起?我和二哥还有玉珠都走了,三娘子也走了,二嫂一个人在京城,会不会太孤单?”

轻快的气氛沉了一瞬,明蕴之迟疑:“我……?”

她看到裴彧的目光也转了过来,落在她身上。

那如月下孤峰般的身影冷冷清清,目光也如人一般,不带分毫多余的情绪。

她垂下眼,轻扬出几分笑意。

“我就不去了,”她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浅:“我在京中,等你们回来。”

余光里,那道清冷的目光缓缓收了回去。

齐王遗憾地“哦”了一声,不死心道:“二嫂真不去啊?”

“嗯。”明蕴之应声。

裴彧:“你当谁都与你一般玩心重,还不早些回去准备东西,过几日便要启程。”

齐王到底还是高兴的,怪模怪样揖了一记,跑回去告诉玉珠这个好消息了。

人走后,东宫又安静了许多,裴彧看向她:“你……”

“殿下。”

明蕴之眼也没擡:“殿下此行并非游山玩水,妾身知晓轻重。”

裴彧看她一眼,淡淡应声。

午后,裴彧一如既往地去了工部。此行还有不少工部官员需要随行,一应事务需得解决。

明蕴之用过晚膳,坐着抱了会儿裴吃。这兔子本就圆滚滚,在东宫好吃好喝地伺候着,抱着都沉手了。

青芜很善解人意,道:“娘娘,可是想跟殿下同去?”

明蕴之摸了摸兔子,半晌,才摇头道:“不是。”

这么否认,好像很口是心非似的,明蕴之又道:“就是听闻给琦儿做的兔子坏掉了,她哭的厉害,想着该如何再做一个。”

当时那几只小兔子,是和含之一起做的。含之心灵手巧,帮了她不少忙。

现在含之也走了。

独自一人在宫中,明蕴之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她自个儿做了会儿针线,入了夜,问了问小太监裴彧的去向。

裴彧这几月都少有宴饮,不仅下朝回来得早,晚膳几乎都在她殿中用的。方才用膳时,她差点下意识和空无一人的席位说话。

好在她及时想起来,没让青芜她们觉得她脑袋有问题。

秋朔特意来回她:“娘娘,殿下与工部几位大人吃酒,有些脱不开身。宫门要下钥了,这会儿应当赶不回来,今夜八成会歇在外头,殿下叫属下跟娘娘来说一声。”

“……知晓了。”

明蕴之放下针线,闭了闭眼,忽然觉得临华殿的灯光昏暗,看得眼晕。

她站起身,亲手将烛火一一点亮,殿中登时亮堂了好多。她坐在软椅上,一言不发地瞧着收拾出来的那些东西。

裴彧在临华殿住了好一阵子,放了许多东西在她这儿。当时是怎么从广明殿搬过来的,这会儿就又都收拾了出来,要送上离京的马车。

她后知后觉感到奇怪——

明明以前临华殿没这么空,也没这么暗的。

明明含之没来之前,她也是一个人待在东宫,自己做着针线,不需要人陪着说话的。

明明裴彧搬回临华殿之前,她也是一个人度过了无数长夜。

春夏秋冬轮转三回,外头如何风吹雨打,她都在临华殿安稳睡着。

今夜却偏偏感觉到很冷,很安静,很……

仿佛一闭上眼,就能嗅到那独属于男人身上的沉香气息。

是因为冬夜太冷了吗?

裴彧热烘烘的身子抱着她,比汤婆子更顶用,也更暖和。

明蕴之想,习惯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

她好像习惯了热热闹闹的东宫。含之、玉珠、齐王……甚至是裴彧。

如今,不过是回到了最原本的模样而已。

她闭上眼,一夜无眠。

-

月末,明蕴之清点着行装,让人将东西都提前送上马车,免得过几日出行忙乱。

今日是裴彧临行前最后一次上朝,他收拾齐整,看着明蕴之慢吞吞地清点完,行至他身前,给他的腰带正了正。

二人坐在一处,用着早膳。

明蕴之给自己盛了汤,心里想着今年兴许没几回能和裴彧一道用膳了,便也给裴彧盛了一份,道:“殿下下了朝早些回来,这几日好好休息,之后开始赶路,在路上就不好歇息了。”

裴彧接过她递来的汤,喝下半碗。

两人相顾无言。明蕴之自顾自用着,从前也是这样,裴彧和她之间没什么话说,只要她不主动开口,裴彧就不会主动与她说些什么。

或许是人将走了,明蕴之也没因着他的沉默而生气,只是在心里怨着自个儿——想这么多做什么?

她扬唇,故作豁达地笑了笑:“殿下去了外头,记得给妾身带些有趣的玩意儿回来……”

“你想去吗?”

裴彧静了许久,忽然发问。

明蕴之愣了愣,好像没能明白他的意思:“殿下……?”

裴彧淡声问:“孤只问你,你想去吗?”

明蕴之看着他的双眼,有一瞬间,脑海中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了。

忘了从何时开始,裴彧已经改了口,不在她面前称“孤”,也不再冷冰冰地唤她“太子妃”,而是蕴娘、二娘一类的称呼。

时隔许久听到这熟悉的口气,明蕴之知晓,裴彧并非说笑。

这也是这么久以来,裴彧第一次郑重其事地问她,是否想要同行。

她沉默了片刻,道:

“妾身是太子妃,有应尽之责。殿下在外辛苦,妾身便该在后方打理好一切。皇后娘娘前几日头痛又犯,有让妾身再接手宫务的意思,太后娘娘病重未愈,前些时日是因着殿下还有重伤,妾身才没去侍疾。如今殿下将走,妾身也该尽着孙媳的本分。”

东宫本就被人人盯着,平宣帝对东宫也有怒有怨,她自然要在礼数上努力周全,不让旁人以此为由,将矛头对准东宫。

至于她自己一人在京城……

明蕴之垂下眼帘,轻轻喝了口汤。

心头微微发涩,眼睛也不愿擡起,直视裴彧。只要她不去细想,不再让那些思绪困扰着她,她就不会觉得孤单。

“更何况,殿下只身在外,妾身应该在京城为殿下注意着。”

明蕴之笑了笑,她是裴彧的妻子,民间也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的性命和荣辱,早在嫁给裴彧的那一日就死死绑在一起了。裴彧离京,她……应当在京城多警醒些。

明蕴之又一次说服了自己。

“京中的事,你不必担心。”

裴彧放下碗筷:“孤知晓在外危险,是以不曾问过你。但你若愿意随孤同行,孤会保你平安。”

他话语言简意赅,却透露着他的底气。明蕴之明白他定然早有部署,不需要她过多担心。

明蕴之:“妾身是太子妃,这样兴许……”

“太子妃不愿去,那蕴娘呢?”

裴彧:“明家蕴之,可想去外头看看?”

明蕴之:……

她看着碗中的一片翠绿的葱叶,好长一阵儿,脑袋里什么也没想,只盯着那上头的纹路,一个劲儿地瞧。

太子妃就是明蕴之,明蕴之就是太子妃,怎么可以拆开来问呢?

可是……

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沉冷地剥去了太子妃的外壳,直截了当地问她,问那个蕴娘——

你想去吗?

不知过了多久,裴彧站起身:“孤去上朝了。”

赵嬷嬷看着人离开,急促道:“娘娘为何不答应?殿下分明是想要娘娘去的呀!”

“我……”

明蕴之动了动手指,语气僵硬:“我——”

胸膛中的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双眼干涩,像是要流出泪来。

她咬着牙关,不知从何而来,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勇气。

她不想一个人,她不想孤零零地再过着日复一日的生活,临华殿很空很暗,宫里也万般压抑,整个京城放眼望去,没有她的亲人和友人。四四方方的天空,她早已看了无数次了。

她不想再满脑子思考着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

她想,她只想……

明蕴之跌跌撞撞起身,衣袖甚至带倒了碗筷,顾不得桌上的狼藉,她飞快地上前几步,扶上门框。

“殿——”

将要出口的声音生生止在喉咙中,她脚步停顿,翩跹的袖摆飘飘然落在身旁,葱白的指尖按住门框,泛上了用力的青。

那道如雪中青竹般的身影立于梧桐树下,似乎一直在此等着什么人。

听得声音,男人眸间覆着的霜雪微融,他微微转首,向她伸出手来。

他唤她:“蕴娘,”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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