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捡了别人 她不要他了(1/2)
第37章她捡了别人她不要他了
暮色初合时,玉楼阁的琉璃灯亮起。
小桥流水间,一袭淡雅青裳的女子静静倚着阑干,眼似秋水,温婉端雅。
她擡手轻拂落在指尖的花瓣,指尖如玉,肤色胜雪。
风过时,女子裙摆微杨,好似画中之人。
马蹄声在这时叩碎长夜。
“林姑娘,三公子来了。”一旁的侍男低声禀告。
她蓦然回身,鬓边垂落的步摇撞在玉簪上,沙沙作响。
楼外马蹄声渐近,青年俊美郎君带着淡淡笑意,踏月而来。
他骑于马上,身姿挺拔,俊美非凡,眸含情意,似揽尽星光,将夜色点亮。
宋玉勒住缰绳,翻身下马,风卷衣襟,掠过鬓发,好似琉璃灯火都黯淡了几分。
女子眼眸微微一动。
“三公子。”她轻唤一声。
宋玉在玉楼阁前,擡眸看到面前的女子后,脚步微顿。
林芸看着他,目光温柔,半晌,再次轻声道:“三公子,别来无恙。”
风声掠过耳畔,林芸见宋玉神色未动,以为他未曾听清,便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宋玉扔沉浸在梧清的回忆中,目光略显恍惚。
待看清来人是林芸时,他唇边的笑意微微一僵:“你怎么来了?”
常傅在林芸身旁,连忙轻咳一声,掩饰自家公子的失态,含笑打圆场:“三公子近日劳累过度,定是见到了林小姐,太过高兴,一时未曾回神。”
林芸见他难得露出这般怔忡神色,倒也未曾怪他,反倒轻掩红唇,低低一笑。
她再次擡眸,眸色微闪,似是鼓起了些许勇气,微微上前一步,轻轻拉住宋玉的衣角,声音极低,带着羞怯:“你说,我愿,便来......”
她仰头看着那日思夜想的男子,眼中满是藏不住的深情。
她千里迢迢而来,为他……
杏花正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袂间,她的声音越发温柔。
“我来了。”
宋玉一愣,方才回过神来。
他唇角微扬,看着林芸,正欲开口时,却发现喉间似被什么堵住,发不出声来。
他眼眸微蹙,指尖在袖中微微蜷起。
说啊,宋玉——
像往常一样,随口说出那些话。
是假的罢了,又何必往心中去?
可他依旧发不出声。
那些往日信手拈来的话语,此刻硬生生卡在喉间,难以吐露。
好像,自从遇到师姐后......
那些亲昵的话语,那些轻松随意的调笑,他只想同她一个人说。
可真正站在她的面前时,他又总是磕磕绊绊,拘谨得毫无风情,甚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口......
宋玉的笑意逐渐凝固,唇边的弧度僵硬了几分。
“公子,公子!”一旁的常傅见状,连忙低声唤了几声。
宋玉仍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之中,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那股突如其来的烦躁压下。
他,好想她......
这才离开多久,为何他会这般思念?
不知不觉间,他好像愈发依赖她了......
想一直缠着她。
这可该如何是好?
“公子!”
常傅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在宋玉涣散的眸前用力晃了几下。
宋玉再次回过神,淡淡应了一声:“嗯。”
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尴尬。
林芸微微一愣,以为二人久别重逢,宋玉仍在介怀林庇一事,便主动开口替他解围:“可能公子一路奔波而来,太过疲惫了罢。”
她的声音轻柔,带着关切,似是怕他因这份沉默而心生愧疚。
宋玉闻言,眸光微敛,淡淡地点了点头:“抱歉......许是太累了。”
他顿了顿,有些无精打采:“早些休息吧。”
语毕,他缓缓收回手。
林芸原本轻轻拽着他衣角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停滞了一瞬,最终只能任由指尖松开,衣角轻落而下。
心上人突如其来的冷淡,让林芸的心微微一滞,纵然她表面上仍维持着笑意,心中却泛起一丝苦涩。
她抿了抿唇,目光微垂,轻声应道:“好,公子也早些歇息。”
暮春三月,梧清勒马回望,崖边老松斜挑着一截褪色红绸——
是当年徐清系上的同心结。
马儿忽地打了个响鼻,惊落松枝残雪,她垂眸抚过腰间半旧的鸳鸯荷包。
三年前,梅雨时节,她于江州查办盐商灭门案,恰见徐家小郎君抱着账册蜷在尸堆里,杏白衣衫沾着血:“大人要捡我回家么?”
于是,她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捡了一个夫郎回家。
梧清收回思绪,擡眸看向远方。
比起特意去寻一位夫郎,倒不如回京前顺手了结一桩冤案。
若是运气好,或许还能顺理成章再捡一个......
她展开密信,工部侍郎的私印压着“青州戌氏”四字。
一月后,青州城的暮色裹着细雨,梧清撑着油纸伞,立于檐下,微微偏头,收起伞面。
檐角的雨滴顺着木梁滴落,黑色纱帽垂下的轻纱拂过鼻尖时,她闻到了三年前徐清在江洲别院煮茶时用的乌沉香。
雨声潺潺,她脚步一顿,不由回想当年的画面。
茶香袅袅,窗外梅枝低垂,炉上壶盖轻颤,少年郎执壶缓缓注水,侧颜清隽:“妻主可曾试过乌沉香?”
......已是旧事了。
她垂眸,将密信纳入袖中。此次,她为追查坞银一案而来,今日便要与人交接。
等待片刻,梧清执盏轻啜,眸光淡淡掠过窗外夜色。
二楼雅间的视野极佳,能将对面醉月楼的大门尽收眼底。
檐角悬灯火明灭,那龟公正踮脚伸臂,将一张洒金红笺贴在廊柱之上。
金红色的纸面在灯火下微微晃动,龙飞凤舞的墨字赫然入目——
“今夜酉时,清倌谢衔初夜竞拍。”
窗外夜风微起,将这行字掠入人耳,喧闹的人群中,有几道窃窃私语声。
“听说了吗?醉月楼今晚要卖谢小公子的初夜。”
廊柱后,两名书生打扮的女子彼此挤靠,低声交谈。她们眼里藏着怜悯,亦有难掩的窥探欲,语声被簇拥的t人流吞没了一部分。
“当年谢家何等风光?如今竟连块清白身都守不住......”
“诸位小姐请看——”
一声尖利的笑声混着鼓乐,语调妩媚,又不失几分市侩的浮夸。
红绸被人一把扯落,花台中央,灯火簇拥之下,白衣少年静静地坐在花椅上,像雪色玉雕,被千金堆砌,任人赏玩。
他的脊背挺直,双手落于膝上,眉眼低敛,乌发轻挽,鬓角垂下的发丝衬得肌肤苍白,似月下寒玉。
“谢小公子,当年可是青州首富的独子。”
老鸨迈着碎步上前,手中金簪轻巧一转,挑起少年的下颌。
烛火摇曳间,少年郎唇珠上那一点朱砂痣在灯火下宛若一滴血落在瓷白肌肤上,别具一番风情。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这份绝色,可算得上咱们醉月楼压了三月的好货。”
老鸨轻笑,满面风光,环视台下宾客,语声故意拖长,勾人遐想——
“今夜,哪位贵客愿出千金,便能将这朵雪岭幽兰......”
她的话音未落,二楼雅间却突地掷出一个沉甸甸的锦囊,钝重的声音落在木栏之上,压住了席间所有人的窃窃私语。
龟公忙不叠上前,谄笑着躬身去接。
梧清目光微移,掠过楼前那抹雪色身影。
白衣如故,静坐台上,不喜不悲,像是将自己彻底与这世间隔绝。
这一幕,莫名让梧清想到,三年前于江洲码头,被水匪掳走的小公子。
甲板上,那小公子被水匪扯着衣领,半跪在地。他死死咬着牙关,唇边渗出血丝,纵然力竭,依旧不肯认输。
那抹倔色若是被无情世道碾碎,也会如同此人一样,成了此刻这副沉静无波的模样罢。
梧清指尖微顿,眸色暗了暗。
最终她摇了摇头,甩开无端的联想。
青州戌氏,早已绝户了。
“大人,戌家旧仆招供了。”一女子呈上血书:“当年工部在戌氏藏书阁暗格里,搜出的不是通敌信,而是......”
话未说完,突然间,醉月楼内传来一声惊呼。
梧清擡眼望去,只见那露台的白衣少年正将发簪刺向咽喉。
烛火摇曳,那白衣少年衣衫有些凌乱,露出他脖颈下的锁骨,而就在锁骨下,“奴”字烙印被彻底暴露在众人眼前。
如同刑罚烙在皮肉上的耻辱。
刹那间,周围窃窃私语,可那少年的神色却突然一亮,好似这一刻才是他真正的解脱。
然而,凶器终究未能刺入咽喉。
龟公反应极快,劈手夺下发簪,堪堪在刃尖触及肌肤前,将它生生折断!
就在同一刻,琵琶音起,二楼纱窗微晃,人影闪动,下一瞬,谢衔猛地翻身跃过栏杆,直直坠落而下!
风声自他耳侧掠过,他的身影从灯火辉煌的楼台跌入无边夜色之中。
“砰——”
少年瘫倒在地面,雪白的衣袍染上污泥,右手无力摊开,露出满是鞭痕的手腕。
梧清看着那伤痕,眸色一凛,低声道:“青玉匣......”
她记起密报中所提的一件东西。
果然是他……
她不再迟疑,长身而起,纵身一跃,从楼台之上翻身而下。
身后的属下惊呼一声:“大人,大人,您去哪儿?”
几乎在她落地的一刹那,她微微侧身,冷箭擦耳而过——
梧清凌空擡手,徒手将那一箭扣在指尖。
她低头一看,箭身上绑着一封密信,未曾署名。
拆开,信笺上的字迹隽秀,寥寥几行。
“一月后,玉楼阁宋三公子与碧芸阁林芸小姐大婚......顺手帮司法大人处理了三公子派来监视的人,勿怪。”
雨丝打在纸上,墨色字迹微微晕开。
而此刻,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青衣男子轻撚黑子落入棋盘,指节修长。
对面落子的老者目光一转,带着几分揶揄之意:“公子今日心情好似格外好?”
男子闻言,微微一笑:“许是今夜青州小雨,见到另一番景象。”
然而,当他余光扫向梧清,见她拆开密信后面无表情地将信件收好时,他的笑意,顿时僵在了唇角。
手里的黑子微微一滞,落棋的动作顿住了半分。
夜雨绵绵,棋局未终,而他的心境,似也乱了半分。
“谢衔公子这是第几次寻死了?”
龟公拎着浸了盐水的麻绳,靴底无情地碾上少年的指骨,嘴角带着一丝恶意的讥讽:“王大人可是许了五百两黄金,你说说,这条命还能值几个钱?”
梧清将信封收好,垂眸间,瞥见地上的少年缓缓擡头。
雨珠顺着鼻梁滑进谢衔微张的唇缝,梧清这才看清他唇珠缀着朱砂痣。
本该是灼灼桃花面,偏生蒙了层将熄的灰烬。
“我要赎他。”梧清说道。
“哦?”
醉月楼门前,一道笑呵呵的声音响起。
老鸨缓步而来,眉眼间带着狡黠:“姑娘要赎他?好说,好说。”
她故意顿了顿,轻笑道:“方才王大人出了五百两黄金,不知姑娘您要出多少?”
梧清愣了一瞬,缓缓开口道:“五百零一两。”
话音刚落,众人哄然大笑,恍若听见了什么荒诞的笑谈。
老鸨倒是见惯大场面,掩唇遮笑,随即似是想起什么,配合地向二楼望去:“王大人呢?”
二楼雅间中,女子笑得娇媚,随后轻轻打了个响指。
“啪——”
沉甸甸的锦囊从高处掷下。
王大人笑吟吟地开口:“一千两。”
众人的视线再次落在梧清身上。
老鸨眉梢微挑,等着她的回应。
雨雾漫漫,梧清擡眸,神色不变:“一千零一两。”
场间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哄笑。
有人拍着桌狂笑不已,有人摇头叹息,更多人则是看热闹,等着瞧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如何收场。
老鸨轻轻掩面,笑得花枝乱颤。
她低头细细端详着梧清,也知晓她的心思。
“既然如此,姑娘的银两呢?”老鸨的指尖不紧不慢地拂过镯环:“王大人诚意满满,姑娘若是真心要赎人,也得让大家看看您的诚意才是。”
梧清微微侧首,看向身旁的随从。
那人被众目睽睽盯着,不由得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靠近,压低声音道:“咳咳,大人,您看我也没用啊,小的......小的一时之间也调不出这么多银两......”
梧清沉默片刻,朝老鸨拱手一揖:“立字据,会尽快送至。”
“这位姑娘是要砸场子?”老鸨使个眼色,十几个打手从四面围来。
梧清未曾多言,擡手间,令牌便稳稳地落入老鸨手中:“到京中寻我便是。”
老鸨强笑着捧起令牌:“我倒要瞧瞧是哪位贵人......”
话语未落,二楼雅间珠帘微动。
方才还在同他人调笑的王大人,忽然脸色剧变,冷汗从额角流下。
墨玉令上一个“律”字,右下小篆署名梧清。
大江南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司法大人的威名?
当年长街飘满罪状黄纸,那位须发皆白的老尚书跪在邢台之上,喉间说不出半个字——
正是因为多嘴议论烨案一事,被这玉面罗刹用二十年前的田契旧账,生生断了三族生机。
谁也不知晓她是如何查到的,只知自那以后,若心中真的有鬼,便不要轻易招惹这位司法大人。
就如眼下,若她再执意纠缠,指不定还未等她去京城寻梧清拿银两,醉月楼便先被她端了。
楼阁暗处,已有眼尖的龟奴察觉不对,立刻上前将谢衔腕间的镣铐解开,唯恐动作慢了半分,引来不必要的祸端。
二楼雅间,王大人强压下心中的惊惧,堆起笑容,拱手谦卑道:“既是大人青眼,下官自当成全。”
老鸨面色一僵,掌心里攥着那枚令牌,方才那点心思早已烟消云散,语气也不由得软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讨好:“大人可知,他是罪臣之子?三年前谢家男丁本该流放岭南......”
梧清未作理会,只是提笔准备立字据。
老鸨见状,心下一慌:“奴家自然是信得过大......”
话音未落,手中便接过梧清递来的字据。
她强作镇定,笑呵呵地收下,连声道:“不急,不急......”
梧清解下身上的大氅,将它轻轻覆在少年身上,随即俯身,将他拦腰抱起,策马而去。
途中,谢衔轻微挣动,氅衣里传来他低哑的声音:“纵使大人千金赎身......咳咳......谢家儿郎宁碎不折......”
“令堂戌夫人,可是泰宁九年的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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