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他呕了一口血(1/2)
第24章第二十四章他呕了一口血
岑璠察觉到异样,紧抿着唇,手捏紧。
杨知聿低声喃喃两句,转眼瞧见岑璠这副紧张模样,眼中却多出来些玩味。
他压着声音神秘道:“你可知道,前面是谁的车?”
岑璠淡淡道:“不想知道。”
杨知聿自己回答,“你放心,他的人没追过来。”
“前面是郑家的车。”
岑璠听到,却是怔了怔。
下一刻,她毫不犹豫自己掀开了帘子。
那被婢女搀扶下来的倩影,她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昨天杨太尉说的话她还未忘,竟是真的,她真的出了城…
岑璠放下车帘,起身就要出去。
杨知聿拉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你干什么?岑璠,你再心好,也不必去和郑家人解释吧!”
“你放开!”
杨知聿放开她,还是不敢大声说话,“那位姑娘心有所属,此番出来也只是郑家的意思,你不必去同她解释。”
坐在马车外的墨群却已经将两人的话听了进去,他向远处喊了一声,“郑姑娘,我家岑姑娘想见你。”
远处的人听见,向这边看来。
岑璠顾不得这么多,窜出马车。
郑伊湄看见她,惊讶道:“皎皎?”
听到这声“皎皎”,岑璠毫不犹疑跳下车,向她而去。
杨知聿望着走向彼此的两个姑娘,又低眼看墨群,冷笑一声。
墨群回了个挑衅的笑。
远处的岑璠并未注意到这些,只想着怎么和郑伊湄解释。
走近些,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郑伊湄约莫知道她为何会这样,摇头温笑,“皎皎不要觉得有什么,外面那些话多是假的,我不喜欢晋王,你也没有抢我的婚事。”
“倒是皎皎,你真的喜欢晋王吗,还是说晋王一厢情愿?”
自那道圣旨上门后,还没有人问过她是否喜欢……
只有她这么问了。
岑璠鼻头一酸,不知怎么答,回头看向身后的马车。
郑伊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认出杨知聿时,转而明白了什么,
她锁紧眉,一向温和的面容多了些严厉,拉着她的手腕向前去。
杨知聿下车,向她端正行了个礼。
郑伊湄将她挡在身后,问:“不知杨将军带她出城,所谓何事?”
杨知聿知道瞒不住,索性照实答:“岑姑娘不喜欢这门婚事,在下只是带她出城而已。”
“杨将军可知道,违抗圣旨,可是大罪。”
“这门婚事,明日便会退。”
郑伊湄上前一步,问,“可有十足的把握?”
杨知聿目光微低,未直面她的问题,回避道:“我会护她周全。”
郑伊湄听罢,将岑璠又往身后带了些,“既无十足的把握,那不如我带着皎皎走,若是事成自是再好不过,若是不成,我一个女子,带着她也不会落得一个逃婚的罪责,将军看这样如何?”
事情超出了杨知聿的控制,他没有松口,反问道:“郑姑娘和她认识?”
“认识,但这无关认识与否,我说的对她来说,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郑伊湄转而问她,“皎皎觉得呢?”
杨知聿向她施示意,可岑璠没做理会,道:“杨将军先回去吧,我和阿湄走。”
一旁的墨群忽地笑了一声。
杨知聿睨了一眼,而后回过目光,笑道:“既是岑姑娘愿意,那就将这件事交给姑娘了。”
他转身,看了眼还在车上的墨群,冷道:“还望阁下尽好自己的本分,护好她。”
墨群下车,抱拳道:“不劳将军费心。”
说罢,便进了郑家的队伍。
紫芯去河边洗了脸,回来时发现马车已经不见踪影,停在面前的变成了一辆牛车。
本朝牛车并不是家家都能有,也只有品阶高些的士大夫贵族能用。
而面前的香车竟还用四头牛拉着,车架皆用金丝楠木做成,窗户镶金嵌宝,飞檐上雕有衔枝喜鹊,车前挂着一块润泽玉璧,四角挂钩上悬着香囊,莫不是四姓世家,才敢在此郊野如此张扬。
正当紫芯诧异是,只见守在车外的墨群头往里一歪,示意她进去。
车内宽敞,一贴身丫鬟正打着扇,而那贵女正握着自家姑娘的手,道:“这镯子碎了没关系,我再给你一个就是了。”
自家小姐回了个笑,声音可比她见过的任何时候都温柔,“这手伤了也可惜,本想着给你亲自画一幅的…”
紫芯挤了挤眉,悄无声息地坐下,
郑伊湄倒是注意到了她,笑了笑,“这小姑娘,上次倒是没见你带出来。”
岑璠笑了笑,也并未多说什么,介绍道:“这位是我身边的紫芯,上次那个是槿儿。”
郑伊湄颔首:“你和紫芯姑娘这几日就随我在别院住几日,那晋王并非痴缠之人,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多谢阿湄。”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的。”郑伊湄还有事不放心,又提醒道:“皎皎可知,这晋王有位舅父是当朝太尉,也是刚才那位杨将军的义父?”
岑璠移开目光,道:“知道…”
郑伊湄道:“皎皎要记住,无论这婚能不能退成,都要小心此人。”
那杨樾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他父亲虽是晋王势力,可也并不认同此人作风。
此番晋王执意求娶,皎皎必会成此人眼中钉。
一旁的蒲菊轻声接话道:“姑娘您也知道,那杨将军是不好惹的……”
岑璠便是有些犹豫,“我住在你的别院,会不会给郑家添麻烦?”
只见郑伊湄敲了下蒲菊的脑门,道:“皎皎放心,我郑家的麻烦,他还不敢找。”
岑璠便是安心了许多。
紫芯却愣住。
据她所知,洛阳能坐得起这种牛车,只有一位郑六姑娘……
先是杨将军,现在换做郑姑娘,难不成是三人合谋?这郑姑娘不是先前打算嫁给晋王吗?
她没听错吧……
紫芯满腹疑问,却也不敢问出口。
牛车行了有一会儿,斑驳的树影漏下日光,已然进了山林,隐约能听见鹃鸟悠扬,清风吹进来青草木香。
郑伊湄看了看窗外,道:“我的院子离这儿不远,若是不嫌热,咱们待会儿可以去放纸鸢,想去河边钓鱼也行,煨了汤尝个鲜头。”
“我院子里还有几坛酒,咱们晚上也可以尝几杯……”
她滔滔不绝,岑璠只在旁安静地听。
纸鸢,钓鱼,喝酒……
这些事她来洛阳时,想都不敢想。
一缕光自帘外漏了进来,岑璠不由自主也挑开车帘。
暖阳和风,一切都很惬意。
她盈盈一笑,眼中倒映着和煦的春光,“那咱们一会儿去钓鱼吧。”
“好啊。”
不过一会儿,牛车便停在了一处院落,即使是山间别院,也是一座三进院。
紫芯自幼在黄家,倒也没见过这样的院子,那院门枋上雕刻着云纹野鹤,门上挂着一只绣球纱灯,游廊上的横梁镶着金纹。
过了垂花门,庭院内小池边上的亭子都是用琉璃瓦铺成的,即使不常住人,也有不少仆人在此洒扫,倒是不知京城郑氏的府邸又会富丽堂皇成什么样。
郑伊湄带着她转了一圈院子,让吩咐院子里的厨娘准备酒菜,带着几个人,拿了鱼竿鱼篓出了门。
没过几步便到了河边,停在岸边的一棵槐树下,不用吩咐,便有侍卫摆了扇屏风,遮住烈阳,侍女将软凳和果子放在一旁,本来想留一两个婢女打扇,也被郑伊湄遣了下去。
紫芯站在原地,一时转不过弯,蒲菊便是拉着她的胳膊,到远处去摘果子了。
郑伊湄抛了竿,岑璠见状也挂饵甩出钩。
郑伊湄看着她一套动作娴熟,不禁扑哧一笑,“皎皎从前可是经常钓鱼?”
岑璠点头,“之前总是画别人钓鱼,后来便自己试着去钓了......”
郑伊湄笑了笑,“还未问过皎皎,外面都说,松白先生已年过四十,为何…会是皎皎?”
岑璠盯着鱼竿,并未隐瞒,坦然道:“松白这个名号其实是我阿娘的,我只是在阿娘走后,用这个名字继续画下去而已。”
她阿娘其实在闺中时画就极好,只是过去拘于后院,那些画不常给外人看到,父亲走后,才开始以松白先生的名号画山水花鸟。
也是自那时起,阿娘开始亲自教导她画画。
那时阿娘喜怒无常,她画的手都疼了也不让停,有的时候哭闹,被关在屋子里饿一天也是常有的事。
阿娘带走阿弟的那天,她正是因为画一幅垂钓图与阿娘起了争执,那时她不愿画那幅画,阿娘骂了两句,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山下。
待她自己摸黑找回慈云寺时,就得知阿娘带着弟弟走了的事。
后来阿娘没了,便再也没人逼她画画了。
岑璠握了握鱼竿,刚围上来的鱼儿便又散开了。
忽地,一颗果子递到了嘴边,“皎皎吃颗果子吧。”
岑璠低了头,看着那葱段似的手指停在嘴边,愣了一瞬。
郑伊湄笑盈盈地将那颗果子塞到了她嘴里,“吃吧,甜的。”
岑璠含着果子看她,许久之后,才将果子嚼碎咽下去。
确实是甜的,就像给她的梨膏糖一样......
周围静了下来,鱼又朝鱼竿聚起来,郑伊湄的鱼竿动了两下,只是不知为何,她没有及时收竿。
那鱼却等不急,扯了鱼饵跑了.......
郑伊湄无言换了饵,又将竿抛到水里。
许久之后,她道:“皎皎,我开始喜欢松白先生的画,是在四年前。”
“嗯?”
郑伊湄展开笑靥,“我喜欢的是你的画,从前的松白先生画虽好,可真正让这个名字广为人知的,是皎皎。”
岑璠顿时脸红了些,不知道怎么接话,最后只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一句,“阿湄若是喜欢,等我养好手,给阿湄再画一幅…”
郑伊湄看着她手上的疤,问道:“皎皎的手到底是怎么伤的?”
岑璠愣了一瞬,脑中闪过那趴在她身上的柳家人的尸体,心底泛起一阵恶寒。
她连忙摸了颗果子,压了压胸口的恶心,含糊道:“就是场意外罢了…”
郑伊湄没再多问。
一来二去,两人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钓鱼上。
不过一会儿,岑璠的鱼竿动了动。
“皎皎,快收竿!”
岑璠站起了身,一提鱼竿,一只大鲤鱼甩着尾跃出水面,水声哗然,水花溅到了岸上。
两人俱是往后一缩,惊起一阵欢笑声。
眼瞧着那只鲤鱼到了篓边还在扑腾,郑伊湄挽起袖子,用手抓了鱼,岑璠将钩从鱼嘴上摘下来,鱼摇着尾巴进篓,水甩了一身。
她毫不在意,拿袖子擦脸上的水,嘴角始终扬着笑,眼中闪着粼粼波光。
郑伊湄拿出帕子递给她,“别拿袖子擦,我这儿有帕子。”
岑璠愣了一瞬,接过帕子擦了擦。
她忽然反应过来,她真的太久都没有这样高兴过了.......
郑伊湄盖上鱼篓,给岑璠重新绑了饵。
连着又钓了几条小鱼,夕阳渐沉,蒲菊带着人回来,收起东西回院子。
晚风微凉,月朗星稀,月光清如流水,院中树影铺了满地。
亭中已经摆了几道糕点,雕花蜜煎饺、酥姜皮蛋、荔枝甘露饼,都做的格外精巧。
活鱼鲜美,郑伊湄差人将刚才钓到的大鲤鱼送去,做成羹汤,又拿了酒来。
桌上的白玉酒壶中,隐隐约约能散发着清香,岑璠将酒壶拿近了些,仔细闻了闻。
“好香的酒。”
“这是新下的落桑酒。”郑伊湄笑了笑,拿起酒壶,斟了一杯,“皎皎可愿喝两杯?”
岑璠并不是很能喝酒,可也并非滴酒不沾,她举起空杯,“那就劳烦阿湄帮我斟一杯了。”
郑伊湄便帮她也倒了一杯,两人举杯轻碰。
岑璠仰起头,看着那轮明月,不禁感叹——
要是能一直这般就好了。
*
远处的京城并不算安静。
皇帝不喜先后所出的二皇子,可这些年韬光养晦,在晋阳势力已成,如今南有大梁,北有柔然,正是用兵之际,是以晋王领兵回来时,还是给了封号,还在洛阳赐了一座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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