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章节IIIIIIIII（2/2）
因为离得太近，他一直不敢仔细看她。这时去细看，才发现她脸的一半很苍白，一半却红得异常。他赶紧摸了摸她的额头，一边滚烫，一边却是冰凉的。他又去摸她的手，一只手烫一只手冰，温差非常大。
虎杖马上想起她刚刚说的话。有毒的东西，她中毒了？
是什么毒？要怎么办？她会不会死？怎么办怎么办？
发现她身体异常，虎杖脑中一片混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千重，千重，千重。”
见她闭上了眼睛，虎杖忍不住连声呼唤。她一直闭着眼睛，没有回应他。
虎杖重重给了自己几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挨了几拳，又深呼吸几口气后，他的心神总算勉强平静下来。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到千重身上。发现她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他又拿出一直带着的手帕来给她擦汗。那手帕是专门给她准备的，他准备了几块，每天都要更换干净的，一直都记得带在身边。
结界里什么都没有，虎杖身上也只有手帕纸巾和钱包，他的手机已经不翼而飞了。什么都没有，虎杖就算想做什么，也没有工具。他也不太懂得要怎么处理中毒的情况，只能看着千重，在那着急。
过了一会儿，千重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凉，原本绯红的半边脸颊也变苍白了。
察觉到她体温持续降低，虎杖双手颤抖，轻轻把她抱入怀里。发现她身体异常冰凉，他的身体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妈，妈妈……妈妈，妈妈，母亲……母亲，母亲……母……”
含含糊糊的呓语传到虎杖耳中，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颤抖，轻轻拍着她的背。
“别走、别……走，妈妈，妈妈，母亲……母亲，带、带我去，好不好，带我去，我也想去……”
“加奈，加奈……我练不成了，练不成了，妈妈……母亲，母亲，带我去吧，带我……去……”
断断续续的话语从她嘴里溢出，声音微弱，难以听清。虎杖却听清了，她反反复复地重复着相同的话语，即便有听不清的地方，也慢慢听清了。
听清她在说什么之后，虎杖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想妈妈和母亲了，她的妈妈和母亲早就离她而去了，再也找不到了。
他忍住泪水，低声在她耳边说着。
“千重别怕，别怕，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你想妈妈和母亲了，我带你去找她们好不好？要是知道千重去找她们，她们肯定都很高兴，不会不带着你的。你想去哪里找她们，跟我讲好不好？我带你去，一定能找到她们的。千重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女儿，是妈妈和母亲最喜欢最喜欢的好女儿，她们最最喜欢你了。”
“要是见到了妈妈和母亲，千重想跟她们说什么？我猜，可能是说很想她们。她们肯定也很想你，想得不得了，每天都在记挂着你。你今天吃饭没有，睡觉睡得好不好，开不开心，有没有人欺负你？她们都记挂着。千重肯定会跟她们说，我吃饭了，每天都吃，每天都好好睡觉了，每天都很开心，没有人欺负你。”
“你总是会把好的一面说出来，不开心的事都自己藏起来。没关系的，不需要藏，不能告诉别人，可以告诉我。没关系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不会告诉别人的。你要藏什么，我跟你一起藏。一个人藏，全都憋在心里，很辛苦的。”
“我也什么都告诉你好不好？我也藏得很辛苦，很想告诉你，又不敢说。你听到了也不用管，不用想着该怎么拒绝，我只要说出来就好。我是个胆小鬼，一直都不敢说。怕说了，你就会远离我了。”
“千重，千重，我喜欢你，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知道的。你是担心我、关心我、保护我，不是喜欢我。我都知道，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明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就是控制不住。”
“我本来想悄悄地喜欢你，永远都不说出来的。你要是一直谁都不喜欢，我就一直守着你。你要是喜欢谁了，我也可以离远一点，继续悄悄喜欢你。只要能一直看到你，就很好了。”
“可是，藏在心里真的很辛苦，很辛苦很辛苦。我每天都觉得快藏不住了，很想直接就说出来。可是，一看见你，我又觉得可以再忍耐下去，继续藏久一点。藏起来了，你就不知道，就没有负担，不会为难，不会苦恼该怎么拒绝我。”
“这种烦恼，我一个人遭受就好了。你那么喜欢笑，不应该被烦恼困住的。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的很辛苦。被不喜欢的人喜欢，也会有负担的。要是你以后喜欢了谁，那个人不喜欢你，该怎么办？不，不，他一定会喜欢你的，一定会的。你那么好，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千重，千重，等你有了喜欢的人，我就躲远一点，躲到不会妨碍你的地方，悄悄看着。你去喜欢你喜欢的人，我继续喜欢你，好不好？要是他敢欺负你，我就打得他鼻青脸肿。不，不，他不会欺负你的，谁舍得欺负你，不会的，不会的。他会很珍惜很珍惜你的，每天都会想尽办法让你开心，没有半点烦恼。”
“外面这两个人，他们欺负你，我都记得的。这两个人的长相，我都记住了，绝对不会忘记的。其中一个，是五条老师的好友，不，是假的，他占据了五条老师好友的身体。另外一个白色头发的，他是那家伙的同伙，他叫那家伙大人。我都听到了，他想让你把那家伙放出来再杀你，我都听到了。”
“他做梦，我宁愿去死，也不会让那家伙出来的。他想杀你，我就先去杀他。他们两个欺负你，我全都记住了。我知道，我现在还打不赢那两个家伙。没关系，大不了就是一死，跟他们拼了。”
“反正现在那家伙的手指只剩一根没找到了，我要是死了，那家伙就只有一根手指了。只有一根手指，五条老师随便就能解决。到时候，你也不用每天都想着要怎么把那家伙转移出去了，再也不用为这个烦恼了。”
“对不起，那天你哭得那么伤心，我却很高兴。直到现在，我还在高兴。我是个糟糕的家伙，糟透了，不值得你那么伤心。对不起，可是我还是很高兴，一想起来就很高兴，还经常会想起来。”
“要是忘了就好了，可是我舍不得，一点都不想忘，记得清清楚楚的。连那家伙记忆里的，我都记住了。我平时非常讨厌，那家伙的记忆会跑到我脑子里来。可是那天我好高兴，能多记得一点，哪怕只是一点也很高兴。”
“对不起，我不是想看你哭，我一点不想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明明已经警告自己了，可脑子它自己就高兴起来了。我是个混蛋，糟糕透了。要是你知道了，你还会关心在意我这种混蛋吗？啊，我知道，你关心我，是因为那家伙。要是那家伙不在了，我也没什么值得你在意的了。”
“乙骨前辈、伏黑，他们都比我好，都在我之前认识你。你看见乙骨前辈，就会笑得很开心。看见伏黑，也很开心。看见我，总是会发愁。我知道，看见我，你就会想着要怎么解决那家伙，那家伙让你很伤脑筋。你总是会安慰我，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安慰你。没关系，想不出办法也没事，还有我，我会解决那家伙的。”
他不断喃喃自语，似乎是要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全部说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身体温度渐渐升高，越来越烫。虎杖把她放下，让她平躺着，拿掉盖在她身上的外套。她的脸红成一片，虎杖找不到能降温的东西，只好拿起外套来给她不停地扇风。
没一会儿，她的身体又开始冰凉。虎杖又把外套盖在她身上，又把她抱在怀里，不住轻拍着她的背。这个时候，她早就没有呓语了，似乎连呓语的力气也没有了。
虎杖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反复翻烤，简直要炸开了。尽管如此，他还是记得时刻注意结界外的情况。外面的声音和景象，结界里都能察觉到。
那两个人在房子里待了没多久就离开了。他牢牢记着千重的话，要等至少半天才能出去。哪怕心急如焚，他也拼命忍耐着要出去的冲动。一直以来，他都会好好记住她说的话。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一直如此。
可是，房间里并没有任何能告诉他时间流逝的东西。他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他感觉已经过了几辈子一样。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辈子那么漫长。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忽然一片黑暗。虎杖立刻察觉到了，是停电了吗？
外面黑了，不管是不是停电，监控应该是拍不到了，好机会。可是，半天的时间到了吗？要是不到，提前出去了，就要被抓住了。
那两个人要是再把她关到那间房里……
可要是不出去，该怎么办才能救她？那到底是什么毒？中了会怎样？过了那么久，会不会救不……
想到这里，虎杖忍不住浑身发抖。
怎么办？出去？再等等？
虎杖拿着那块布料，几次想把它撕碎，打开结界，又几次硬生生停住了。有生以来，他从未有哪一天像今天一样，面临如此艰难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