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剧烈的痛感让他五官都扭……(1/2)
第84章第84章剧烈的痛感让他五官都扭……
是夜,乾清宫东暖阁,雕花槛窗半开,蝉鸣声隐约透入殿内,
萧慎敬身着月牙白道袍坐在御案后,衬得面容更是惨白,他擡手捏着眉心,依然挡不住一阵阵头痛。
御案上堆着数封贴“六百里加急”红签的奏折,他一眼看去,全都出现了重影。
而此时,工部尚书、户部尚书还有太医院院使黄运垂手立于丹墀下。
萧慎敬似乎早已习惯这份模糊,伸手将浙江巡抚的奏折,拿了起来。
奏折里工整的字迹全都在他眼中模糊扭曲。
他面无表情地合上奏折:“黄院使,浙省霍乱日殁百人,太医院拟的《防疫十策》,可曾快马递去?”
黄运立刻躬身回答道:“回陛下,昨已发六百里加急,另遣御医张书功率十二人南下。按成例携去藿香二百斤、苍术三百斤、金银花露五十瓮,杭州织造衙门的冰窖也开了……”
萧慎敬敲了敲奏折,截断了话头:“这些章程朕知道!朕问的是——去岁直隶的‘人避瘟法’可曾编入?着病人用过的碗筷需沸煮半个时辰,此条定要传谕乡里!”
“下官立刻去办”黄运急匆匆退下。
萧慎敬的头疼越来越重,就连说话都会牵扯眉心传来刺痛。
这份刺痛让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可他的神情却看不出丝毫的异常。
近乎自虐般,他镇定自若地看向户部尚书王汝贞“王爱卿,杭嘉湖三府夏税此次如何拟定?”
王汝贞上前半步:“臣已拟了蠲免草案:重疫区免七征三,轻者免五征五。只是漕运总督方才来咨文,说若减赋过多,恐今秋北运的……”
萧慎敬掷下御笔,青瓷笔洗当啷作响:“人命与漕粮孰重?传朕旨意,从国库拨五万两白银充作药资!”
“微臣领命。”
王汝贞转过去的瞬间,冷汗从萧慎敬的额间滚落,他却只是轻咳一声,压下喉咙的嘶哑,平静地转头看向工部尚书雷礼,问道:“今夏各州县的修城民夫,可依朕前旨申时初刻收工?
雷礼:“回陛下,九成州县已遵旨,惟凤阳、保定两地以‘城墙危殆’为由,仍令民夫劳作至酉时,臣已行文申饬……”
萧慎敬冷笑一声:“怕不是知府老爷们想在酷暑前修完官衙后花园?传朕口谕凡超时役民者,该地方官每日午时亲往工地曝晒两个时辰!”
殿角铜漏滴答声里,一缕穿堂风掠过御案上的《河防述要》。
直到官员退下,萧慎敬再也压不住钻心的头疼,他单手撑着头,布满冷汗的额头青筋暴突得吓人。
“陛下……”福顺吓的立刻奔上前,一脸担忧地问道:“陛下,要不要传太医?”
萧慎敬垂着头,半晌后,缓缓地摆了摆手,“不用……扶朕去躺一会。”
剧痛让他冷汗涟涟,连走路都失去了力气。
常常遭受头疼的折磨,却必须得日□□自己保持冷静。
福顺扶着萧慎敬在榻上躺下,只觉心痛难当“陛下……奴才去为你点安神香。”
等袅袅青烟飘起来,福顺躬身朝外退去时,萧慎敬开口了“福顺。”
“……”福顺心口一跳。
“把丹药拿来。”萧慎敬单手盖住眼,下颌线因为剧痛而绷到极致。
“陛下……”福顺转身,‘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了下来,脑袋触地“不能再吃那丹药了啊,陛下……”
“福顺!”他声音因为剧痛而颤了一瞬,又强压着继续说道“去……把丹药给朕拿来。”
福顺连连磕头,求道:“陛下……可那丹药每服用一粒,便在伤害你的龙体,不能再服用了啊陛下。”
“拿!”萧慎敬盖着眼,一丝都不为所动。
福顺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他身为一个奴才……根本劝不了陛下。
若是云皇后还在,陛下便不会有心病,若无心病便不会沾染上丹药,不服用丹药便不会常发头疾……致使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再继续下去,即便是神人下凡也都救不回陛下了啊。
前日,御医刚下针将近乎失智的陛下拉回来。
这才过了两日,陛下又如此这般。
那鬼门十三针已扎至第六针了啊……
可他能怎么办?
这为近五十的大总管,满眼凄楚地望向天边。
云皇后,你回来看看陛下吧。
打他,骂他也好。
让陛下走出来,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
福顺佝偻着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正要对身侧的宫女交代时,有太监来禀“指挥使顾文谦有急事要见陛下。”
顾文谦作为御前红人,来禀的事情绝无小事。
福顺也不敢耽误,在门外禀告了萧慎敬。
等到萧慎敬同意后,福顺擦干净眼角,亲自去传话。
一见到顾文谦,福顺就立刻说道:“顾指挥使,你再劝劝陛下吧,陛下是真的不能再服用那仙丹了啊!”
“陛下今夜又要服用丹药?”顾文谦立刻问道。
福顺点了点头“咱家无论怎么劝都没用。”
“副总管放心,这次一定能劝陛下不再服用丹药。”顾文谦笑着说道。
萧慎敬撑着剧痛坐回御案时,冷汗已打湿了衣襟。
可他除了面色愈加苍白如纸外,却没有丝毫的疼痛之色。
只是那双丹凤眼泛着死水般的黑,深处却好似有什么在疯狂搅动。
“参见陛下。”顾文谦躬身。
“何事?”到底是有些压不住剧痛,萧慎敬脱力般撑着眉头。
低垂的浓睫如鸦羽,在眼底投下了淡青。
顾文谦站起身子,回答道:“陛下,云皇后未死。”
萧慎敬放下手臂,缓缓擡眸看向顾文谦,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陛下!”这一次,顾文谦坚定地说道“云皇后没有死,她……还活着。”
“你在跟朕说什么?”
萧慎敬猛地站起身,笔墨奏折哗啦散落一地,青筋突出的手背撑着桌沿,一双因为忍耐剧痛而泛着血丝的眼盯着顾文谦“你说,谁还活着?”
“云皇后,云禧,她还活着。”他的视线毫不躲闪,逾越地直视天子,说着大逆不道的称呼,只为打破萧慎敬身上的枷锁。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萧慎敬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他失控地大步走到顾文谦面前。
“你再说一遍!”萧慎敬一把揪住顾文谦的的衣襟,手指骨节用力到发白,可眼底的光,却像是濒死之人终于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陛下!”盯着神情癫狂的天子,顾文谦斩钉截铁地重复道:“云禧没死,她还活着,她一直欺骗了你。”
“她没死?她怎么可能没死?!朕亲眼看到了她的尸体……你现在告诉朕……她没死?”
萧慎敬忽然松开手,踉跄后退几步,仰天大笑,笑声却嘶哑如裂帛,像是疯魔了一般。
很快,笑声戛然而止。
“不可能……”萧慎敬缓缓低头,眼神从狂乱逐渐凝滞,他喃喃自语道。
嗓音低哑,像是怕惊醒一场梦。
梦醒后他又会回到那场大火里,云禧抱着孩子朝他伸手,她说她好痛,救救她……
而该死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剧烈的痛感让他五官都扭曲了一瞬。
他缓缓擡起手,指尖触碰自己的眉心,仿佛在确认自己是否清醒。
“你若是骗朕……”他盯着顾文谦,瞳孔颤动,像是濒临崩溃的野兽。
若是敢骗他。
若是敢骗他……
他一定会将这些人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失控的,癫狂的,强烈的杀意,如同一场海啸猛地朝顾文谦扑去。
顾文谦浑身一颤,倏地低头“陛下,潜伏在突厥的探子送回的密信,云皇后此时正在漠南,她在一伙粟特人的商队里,和突厥巡逻队发生冲突,夺下马匹逃走了。”
确凿无疑的答案。
萧慎敬倏地捂住刺痛的左眼,却挡不住发红酸胀。
最后,滚出一滴泪水,沾湿了手心。
天子倏地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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