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价交换(2/2)
“是相片吗?”松阳想了想,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可以哦,到时候可以放在大家都看到的地方。”
“嗯嗯,松阳,我很喜欢拍照。”我双眼发亮,想起以前自己电脑里头的几十G相片。“我一直觉得人的记忆会被更新,但相片会把那一刻永远留存。就算将来分开了,只要看到就会记得有人这样出现在我生命中。”
“永远么……”松阳笑容一顿,擡手接过我的斗笠,亲自给我戴上,眼神温柔带笑,“就算没有照片,大家也不会忘记阿萤的笑容。说过了吧,阿萤有着我们没有却又向往的东西。”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嘛哈哈。”我被他逗笑,把零食袋带上,“那我出门了。”
今天我要去造访那位工匠,他托人告诉我找到一个对机械有些研究的朋友,我再去碰碰运气。
“嗯,早点回来哦。这两天天气太冷,可能要下雪了。”松阳笑着叮咛,摇摇手目送我出门才回去准备上课。
那位朋友是有点东西,因为他问了个灵魂问题。这个怀表,是什么动力。
嗯……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主要是手机功能发展后,我很多年没用过手表了。没看到齿轮,也许是电池……但这个年代好像还没电池。
我看着怀表,坐在路边自言自语,“啊,如果是要换电池,那也很麻烦,要等到电池出现吗?可如果是换掉了,那我咋办?去找神威和夜王拼一下吗?”
这个想法很可怕,脑海里还浮现神威那张笑眯眯的脸蛋。我打了个寒颤,连忙把他甩出脑袋。
树梢颤抖的沙沙声比风声要大,我手一僵,低着头慢慢把怀表放回衣服里,“咋办呢,好像事到临头还是会紧张……人的本能还是占了上风呢……天气也不好,晚餐还没吃呢,下午茶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话音未落,寒光骤来,我眼神一厉,瞬间出手。
刀刃相接,明晃晃的刀身倒影出我的双眼。这还是我第一次那么直观地看到自己这双眸子里泛起狠戾的杀意,没有一丝笑意。
“呐,男人追太紧,就不是爱慕者而是跟踪狂了。”一个擡眸,我一个劈叉擡腿踢向他的下颚,就着他翻身的刹那跃开。
最近特训的成效显著,我挥刀的力道和速度都有很大的提升。
说起来,这刀还是出门前坑银时的,据说是松阳在初见时送他的,他宝贝得很。这么有纪念意义,可得完璧归赵,不然他会记恨我一辈子。
落在四周的僧侣人不少,为首的男人戴着斗笠,眼神冷漠。
身体的速度和敏捷度达到了高峰,刀刃砍在人体身上那种利落的凝滞感还是会让我心颤。这是第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是最后一次,我以冷兵器这么用力地砍在人体上。
浓郁的血腥味几乎掩盖了林子里树木的芳香,那些粘稠的液体溅落在我身上,几乎要灼伤我的皮肤。
几近疯狂的反击下,我疾步往林子里逃去,身上的伤少得我有些嘚瑟。那三个小子那么高傲是有点底气的,我都能这样,他们确实很强啊……
可惜,现在还不足以面对这一切。
蓦地,脚下一痛,一根细针刺穿我的脚腕。踉跄跌倒的那刻,我咬牙横劈,仓惶地撞入那双如死水般平静的眼眸。
“为什么?”他挡下我的攻击,语气淡然却带了一抹疑惑。
我拔出细针,痛得想趁机捅他几下……想干就干,嗯,刀被打飞了。
“你是故意落单?为什么?”
“直男就少猜女人心了,什么故意,只有终日做贼,哪有人终日防贼。我只是不会因为你们这些外人改变自己的生活而已。”
这个观点连松阳也很认同,但跟我不一样的是,他们实力更强,底气更足。我今天出来也是争取很久的,没有人能时刻守在我身边,我也不需要这样。
“就算你死了,总有一天还是会……”男人冷漠得不近人情。
“那就在那一天来临之前,让这些平静的日子继续这样过下去吧。你一直关注我,不就是为了把他们的注意力引到我身上吗?”我打断他的话,勇敢地对他翻了个白眼。“而且,你是死人吗?不会搞些掩护吗?你也……不想松阳出事的,对吧?”
男人看着我良久,仿佛在探究我的想法,“你叫……阿萤?”
我不意外他知道,“对女士礼貌些,先报自己的名字好么?”
很意外地,他默了一下后便道,“胧。”
啊……这么简单?被他这样搅和一下,那些恐惧好像褪了些,我深呼吸,直视着他,“听着,如果你再对他们出手,我……我死了也要回来找你啊!还有,动手前通知一下,我希望我爸妈来接我。”
“你……果然是个怪物。”胧看着我,忽然道。
我承认,我的行为有种英雄主义的色彩,说难听点,是圣母。但,对松下村塾,对那些接纳我成为家人,对那些再怎么互怼眼底也会关切地看着我……甚至会在不经意回眸时以小狗怕被弃的眼神追着我的孩子们,除了这样,我想不到能为他们做什么了。
一切的善意和真诚,本质都是给予,不求回报。他们是这样,我也只是以我的奇遇,以一个我可能一直期待的结果,为那些保护着我的人们争取一些时间。
再多一点点时间,让他们再幸福一下,再成长一下的时间。这一切的岁月静好都会结束,但这些时光一定可以成为他们走过未来黑暗的支撑。
反正……我本来就想死来着……没准,这一次真的可以回家了。
脚步声急速而来,我和胧对望一眼,同时出手。
跟这个人交手好恐怖,刀刃劈过来的瞬间,凌厉的气势和沉重的压迫感排山倒海般席卷,那是一种经过无尽杀戮累积而成的恐怖。
刀锋刺进胸膛的时候,我听到怀表碎裂的脆响,无端地有一种解脱感。
视线弹指间收窄,我看着灰沉沉的天空,有些遗憾。
松阳说要下雪了,明明约好一起看初雪的……这下,银时是叫不醒我了。
所以说,不要随便约定啊,笨蛋。
双眼看到最后的画面,是胧那没有表情的脸庞,眼神有种我看不懂的复杂。
哎,晦气。
他蓦地伸出手,把我抱进怀中。
我来不及抗拒,所有意识归于混沌,跌入无尽黑暗。
…………………………后记……………………
胧抱着怀中的女人,冷冷地看了一眼追过来的僧侣们,“这里已经……结束了。”
他抱着人,转身离开。
一柄长刀插在地上,直到第一场雪落。
飘零的雪花中,穿着素色和服的男子匆匆赶来,站在那里良久才伸手轻轻把刀收入鞘,没有一丝笑容的脸上一片空洞。地上没有多少血迹,他伸出手,任由雪花落在掌心,微微叹息,“真是个笨蛋呐……”
以家人换来的岁月安好,让他们怎么安然度过?
今年的初雪来得晚,却下得很大,第二天松下村塾的院子里已有积雪。
“老师,阿萤真的回家了吗?”
听到学生的话,松阳笑容不变,温柔地拍拍他的头,“是啊。听隔壁村的工匠说,那个来的机械师就是阿萤的父亲,阿萤看到他就想起自己的身世了。她父亲很想念她,所以就把人带回去了。”
“啊,怎么这么突然……不过她父亲一定是很好的人吧。”
“那,老师,阿萤还会回来吗?”
“她家好像有点远呢……可能要很久才能再见呢。”松阳有点无奈地道,忽然想起什么般笑了笑,“等天气好些,我们也请人来拍一下合照吧。”
孩子们听到这个,顿时好奇了,围着他问着拍照的事。
“喂,你怎么看?”高杉睨了一眼刚完虐了桂,还气鼓鼓仿佛在生闷气的银时。
挖鼻的手顿了一下,银时回头,死鱼眼很是愤慨,“能怎么看,无情的女人,明明说过要养我,现在一走了之。果然漂亮的女人都很会骗人。”
“你签了三次卖身契啊,还指望她养!不用你卖身三次你就感激吧!我是说,她真的……”高杉差点被他带偏,连忙扯回来。
“松阳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觉得他会骗我们吗?”银时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的反问。
“当然不是!”
“所以,阿萤一定是回家了。”桂爬起来,低着头把刚才对打乱了的马尾重新扎起来。
银时手指在高杉的肩膀上擦了擦,无视他炸毛的指控,握着那个笨女人曾坑他借走的刀没说话,红眸微颤。
“我们……还不够强啊。”
所以,才没保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