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结局(15)(2/2)
粥碗里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抹白色的身影,和眼前泛红的脸颊重叠。又瞬间分开,太阳穴传来轻微的钝痛。
他定了定神,看着爷爷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海珠羞涩的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爷爷,我……”
他想说自己记不起过去,不敢耽误海珠。
可话到嘴边。
却看到海珠带着水光的眼睛,正含羞带怯的看着他。
沉吟几秒。
他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我听爷爷和阿珠的意思。”
救命之恩,理应以身相许。
而且。
海珠勤劳善良,活泼开朗,虽然黑黑瘦瘦的,但还算清秀漂亮。
他觉得海珠配他绰绰有余。
“海潮!”海珠猛地抬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爷爷笑得更开心了,拍了拍手:“好!那就这么定了!等下次去码头,我跟阿婆说一声。让她帮忙准备点东西,简单办一下仪式,你们就算是夫妻了!”
“嗯好。”
海风从渔排间吹过,带着鱼粥的香气和淡淡的烟火气。
海珠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指尖无意识地攥着颈间的符文包。
那布料还带着顾汀州的体温,磨得她心口发烫。
她偷偷抬眼,正好撞见顾汀州望过来的目光。
他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耳根竟也泛着薄红。看得她连忙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爷爷,不用这么着急吧?”顾汀州轻咳一声,掩饰着心底的慌乱,粥碗在手里微微晃动。
“着急什么?”爷爷笑着夹了一筷子咸菜放进他碗里,“阿珠已经成年了,你看着也二十好几了,早点定下来,我也能安心。”
他转头看向海珠,语气带着宠溺,“阿珠,你说是不是?”
海珠的脸更红了,埋着头喝粥,含糊地应了一声:“爷爷说了算。”
顾汀州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他低头喝了一口粥,温热的粥水滑过喉咙,暖了胃,也暖了心。
只是不知为何。
当爷爷说夫妻两个字时,他脑海里那抹白色的身影又闪了一下,伴随着一阵轻微的抽痛,快得让他抓不住。
“对了。”爷爷像是想起什么,放下粥碗,“下次去码头,除了请阿婆帮忙,还得换点新布料,给阿珠做件像样的衣服。”
他看向顾汀州,“海潮,你也换身新的,咱们虽在渔排上,仪式也不能太寒酸。”
“好。”顾汀州点点头,目光落在海珠身上。
她正低头拨弄着碗里的粥,颈间的符文包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一枚小小的滚烫的承诺。
海风卷着落日的余晖。
拂过渔排上晾晒的渔网,带着咸湿的香气。
海珠看向身边的顾汀州。
他正帮爷爷收拾碗碟,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柔和。
她摸了摸颈间的符文包,心里的不安彻底消散了。
……
半个月后。
天刚蒙蒙亮。
港城码头的雾气还未散尽,顾汀州就驾着渔船靠了岸。
海珠穿着新买的浅蓝色粗布上衣,颈间的符文包被衣领小心护住。
手里攥着布包。
里面是这几日攒下的渔获钱款,指尖都因紧张而微微泛白。
“别慌,跟着我就好。”顾汀州伸手帮她理了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语气温和。
他今天也换了身干净的灰色短褂,身姿挺拔。
站在嘈杂的码头里。
一眼望去,就极其的出类拔萃。
两人先找了常来收鱼的阿叔,将船舱里的渔获清点交接,阿叔看着海珠红扑扑的脸,打趣道:“阿珠今天精神这么好,是不是有啥喜事啊?”
海珠脸颊一热,偷偷瞥了眼身边的顾汀州,小声道:“阿叔别取笑我。”
顾汀州笑着接过钱款,替她解围:“我们来买点东西,麻烦阿叔多照看些。”
收完鱼。
两人沿着码头慢慢行船。
码头两侧,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小摊。
有卖布料的、卖针线的、还有卖红头绳和小饰品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海珠眼睛亮得像星星,拉着顾汀州的袖子,在布料摊前停下:“爷爷说要给我们做新衣服,你看这块红色的怎么样?”
摊位上的红布色泽鲜亮,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顾汀州看着红布。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片模糊的红色光影,伴随着一阵轻微的眩晕,像是有人曾穿着红裙站在他面前,笑着唤他什么。
却始终听不清对方喊的是什么?
“海潮?你怎么了?”海珠察觉到他的异样,担忧地拉了拉他的手。
“没事。”顾汀州晃了晃头,把那阵突如其来的恍惚压下去,看着红布笑道,“好看,就买这块吧。”
老板是个热心的大婶,见状笑着打趣:“小伙子眼光好,这块红布喜庆,做新嫁衣正合适!”
海珠的脸瞬间红透,拉着顾汀州付了钱。
接着,他们又买了针线、纽扣。
海珠还偷偷买了两个好看的蝴蝶发卡。
她将发卡藏在布包里,指尖碰到发卡时,嘴角忍不住上扬。
顾汀州看着她雀跃的模样,心里满是柔软。
可当路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
看到摊位上一枚小小的银戒指时。
他的太阳穴又隐隐作痛起来。
梦里似乎有过类似的场景。
想不起来具体的场景。
“海潮,你看这个好看吗?”海珠拿起一个发箍,在头发上比划着。
顾汀州回过神,笑着点头:“好看,买下来吧。”
付钱时。
他无意间抬头,看到不远处的广告牌上,印着港城豪门宴会的照片。
照片里的男女衣着光鲜,背景是他曾在梦里见过的白色花海。
心口猛地一缩。
一个名字几乎要冲出口,却又被硬生生咽了回去,只留下一阵尖锐的钝痛。
“怎么了?”海珠察觉到他的脸色发白,连忙扶住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可能是风太大了。”顾汀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底的异样,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们买得差不多了,回去吧,别让爷爷等急了。”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往渔船舱内走去。
海风掀起顾汀州的衣角,也吹散了他眉宇间的阴霾。
海珠紧紧攥着颈间的符文包,侧头看着身边的人,眼底满是憧憬。
她不知道。
顾汀州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平面上,心里那道被遗忘的裂缝,正随着这些零碎的记忆片段,悄悄扩大。
渔船驶离码头时。
顾汀州的目光仍黏在岸边错落的建筑群上,青灰色的屋顶叠着晨光,巷口有小贩推着车吆喝,几个孩童追着跑过,笑声穿透海风,落在他耳里竟格外清晰。
这三年,他无数次在码头装卸渔获,却从未真正踏上过那片陆地。
“怎么了?”海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看到熟悉的码头轮廓,“还在想刚才的广告牌吗?”
顾汀州回过神。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布料,语气里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渴望:“阿珠,我忽然想上岸看看。”
海珠愣住了,手里的红头绳差点滑落:“上岸?可是我们没有身份证,不能……”
“我知道。”顾汀州打断她,目光里闪着复杂的光。
“就远远看看,不进去深处,很快就回来。”
他刚才广告牌上的白色花海,以及西装革履的人群。
这一画面,像一根针,反复刺着他空白的记忆。
他总觉得,那片陆地上有他遗失的东西,或许踏上去的那一刻,就能想起些什么。
海珠看着他眼底的执拗,心里泛起一丝不安,却还是点了点头:“那……我们快点,别被巡逻的人发现。”
渔船悄悄靠在码头边缘的僻静处。
顾汀州跳上岸,脚踩在坚实的石板路上时,心脏莫名地狂跳起来。
因为太久没有踏过陆地。
他居然有点晕,双腿踩在地面上有点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