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2/2)
“烟杪,烟杪,是个好名字。”魏安帝抚掌叹道,“这几日在京城可习惯?可有冷着?这里可不比南川暖冬。”
顾烟杪仍是笑吟吟地答话:“陛下的偏殿里非常暖和,臣女并没有冻着,还看了两本书呢,谢陛下关心。”
她眨眨眼,就算是嗔怪也透着俏皮。
见她这般作态,魏安帝倒放下心来。
镇南郡主也确实如同一般小姑娘,虽然面上不显,心里还是急躁不堪。
他心里好歹轻松些,便出言安抚道:“那就好,烟杪若是喜欢什么书,尽管同朕说,朕遣人都送到世子府上。”
顾烟杪立马从善如流地福身,喜颜悦色地说:“谢皇叔祖父恩典。”
见她这打蛇顺杆爬似的攀亲戚,魏安帝不仅未恼,反而龙心大悦,大笑不止。
他好似很满足于镇南王的子女在他面前顺服的模样,顾寒崧木头桩子一个,而这个顾烟杪,甚至还会主动亲近。
于是,魏安帝又关心了顾烟杪许多无关痛痒的问题,而后又赏了许多书画宝石。
她理所应当地收了,还问道:“皇叔祖父,偏殿那座珐琅钟表实在精巧,臣女实在太喜欢了,下回臣女还能去赏玩吗?”
见她表情殷切纯净,仿佛真的只是喜欢这钟表。
而魏安帝心思就繁杂得多,但在思虑片刻后,终于还是允了:“烟杪若是喜欢,朕便赏给你了,这是太子之前从洋商处买来的,是很有意思。”
“啊,那臣女怎能夺爱?这是太子殿下给皇叔祖父的孝心。”顾烟杪摆出讶异的表情,赶紧拒绝了,颇有些紧张的模样。
然而,她不仅早就知道此事,因此是特意问魏安帝索要。
因为这珐琅钟表,太子一共买了两座,一座送了魏安帝,另一座在吴黎院儿里摆着呢。
魏安帝摆摆手,笑道:“无事,不过一座钟表,朕还能小气成这样?你且拿去玩吧。”
他要故作大方,自然要下些本钱。
顾烟杪心安理得地觉得自己简直是全了魏安帝的脸面。
闲聊片刻,魏安帝不经意地问到她来时途径何地,两人谈兴颇佳地讲了讲民俗风物后,他又问道:“进京前经过天圣山,这可是京城颇具盛名的景点,烟杪怎么没去游览一番呢?”
顾烟杪忽然听到此问,表情纠结一瞬,有些结巴地开口:“那……那当然是进京为皇叔祖父贺寿重要啊,游览之事可往后放放。”
见她心事在面上一览无余,魏安帝眉毛一扬,并不说话,只耐人寻味地看着顾烟杪。
“好吧,因为当时大雪封路,无法进京。”顾烟杪叹口气,好似选择坦白,“而且臣女当时身体不太舒服,只好在客栈耽搁了两日。”
魏安帝问道:“怎么不舒服了?可要寻太医看看?”
“不必了,谢皇叔祖父。”顾烟杪摇摇头,面色一红,声如蚊呐地说,“并无大事,就是每个月的……肚子疼,疼得下不来床。”
魏安帝立马懂了,顿时有些无奈。
原本还以为能从天真无邪毫不设防的顾烟杪这里套出什么话,可基本上她的说辞,都与自己派去的探子所言相同,故此并无什么收获。
于是双方又拉扯了几个回合,魏安帝的兴趣终于消磨殆尽,挥挥手便放顾烟杪走了,还顺便派了太医为她看病。
“你早些回吧,无需去皇后那里请安了。”魏安帝想了想说,“皇后近日身子不舒坦,谁也不见,这几日也不必再进宫请安,待寿宴上,自然能与皇后相见,成全你对皇叔祖母的一片孝心。”
太子受伤一事实在太大,虽然没有明面上通报,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是以她也明白魏安帝的言下之意。
只不过,顾烟杪被孝心二字恶心坏了,表面上却不显,只恭顺地应了。
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能少一桩棘手的事儿。
若今日她去了,指不定怎么被磋磨呢,本来谢皇后就看她不顺眼,这会儿太子受伤,谢皇后心气不顺,八成要拿她撒气。
于是顾烟杪辞别了魏安帝,心情极好地出了宫门。
她仍有其他计划。
比如刚离开皇宫不久,便遣人将那珐琅钟表送去了兵部尚书府,指名是送给尚书府嫡孙女吴清清,也就是余不夜的礼物。
按照顾烟杪的吩咐,丫鬟沉香将这礼送得那叫一个浩浩荡荡,尚书府有点脸面的女眷都出来瞧了个热闹,众人看着笑话,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着。
尚书府真假千金的破事儿刚沉寂下去没多久,再一次地被翻上了风口浪尖。
——毕竟整个京城,一共就两座珐琅钟表,竟然全都进了兵部尚书府。
真是谁拿谁手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