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锈蚀回廊(2/2)
这个词再次出现,与眼前的恐怖景象联系了起来!
难道这个巨大的管道,就是“铁胃”的一部分?或者说是“铁胃”工作后留下的痕迹?
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如蛇般蜿蜒爬升。
如果“铁胃”是某种能够吞噬金属、将其转化为锈蚀的恐怖存在,那么被“锻炉”标记为“高价值隔离区”的“家园站”,恐怕不仅仅是被看守,而是正在被……消化?
那个求救信号……是在怎样的绝望中发出的?
必须更快!
“快走!别碰那些银色的东西!”王大海低吼一声,加快脚步。
三人几乎是奔跑着穿越这段死亡管道。脚下黏腻的触感如蛇般滑过,空气中弥漫的恶臭愈发浓烈,令人几欲作呕。少年怀中的卵光芒急促闪烁,传递出强烈的不安和催促。
终于,管道的尽头到了。它连接着一面巨大的、布满锈蚀痕迹和破损管口的金属墙壁。墙壁上有一道巨大的豁口,像是被某种巨力粗暴撕裂,边缘残留着暗红色的生物组织,与管道上的锈迹交织,还有不规则的金属齿状结构,仿佛被某种巨兽硬生生啃咬而出!
豁口后面,是一条更加深邃、黑暗的通道,里面弥漫着更浓重的锈蚀和死寂的味道。
求救信号的来源,就在这通道的深处。
而卵传递来的导航意念,也明确指向这里。
这里,就是“家园站”的入口?
或者说,是被“铁胃”噬咬出的伤口?
王大海站在豁口前,向里望去。黑暗浓稠如墨,唯有应急指示灯的残骸,在厚厚的锈壳下挣扎着闪烁,微弱的绿光如鬼火般飘忽不定。
冰冷的空气裹挟着铁锈味,从深处涌出,轻轻拂过脸颊,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
他深吸一口气,右臂烙印的光芒照亮前方几米的范围。
光芒所及之处,尽是斑驳的锈蚀、断裂的线缆,以及凝固的、无法辨认原本形态的黑暗污渍。
这里,曾经是希望的家园。
如今,是锈蚀的坟墓。
而他们,正要踏入其中。
豁口像一张沉默的、被锈蚀的巨口,吞噬了所有的光与声。王大海臂膀上的烙印光芒投入其中,仅仅照亮了前方几米的范围,便被黏稠的黑暗与厚重的锈层贪婪地吸收,显得微弱而无力。
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不仅仅是铁锈,更混合着陈腐的循环液、烧焦的绝缘材料、某种蛋白质腐败的酸臭,以及一种……冰冷的、万物凋零的死寂感。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带刺的金属碎屑,细密的棱角刮擦着喉管与肺叶。
他们踏入了“家园站”。
脚下并非坚实的地面,而是一层厚厚的、松软的、由锈尘、凝固的有机质和无法辨认的碎屑混合而成的“地毯”,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窸窣声。光芒所及之处,尽是触目惊心的破败。
墙壁被厚厚的、红褐色的锈瘤覆盖,原本的结构难以辨认,只有偶尔裸露出的金属板材边缘,还能看到被暴力撕裂的锯齿状痕迹。粗大的管道从天花板垂落,如同被抽去脊椎的巨蟒,断裂处凝结着暗褐色的血痂状残留物。线缆如同风干的血管,从溃烂的线槽中垂落,表皮龟裂,露出内部锈蚀成褐色的金属神经。
应急灯大多支离破碎,少数残存者也被锈壳禁锢,仅能透出病态的幽绿微光,如同垂死者的瞳孔般闪烁不定,非但无法驱散黑暗,反而将四周渲染得愈发阴森可怖。
这里寂静得可怕。并非没有声音,而是所有细微的声响——他们的呼吸、脚步、心跳——都被这巨大的金属坟墓吞噬殆尽,如同被海绵吸干的墨迹,只余下令人头皮发麻的绝对沉寂。
“操……”老人低骂了一声,声音在这死寂中被吸收得几乎听不见,更像是一口浊气的吐出。他手中的长杖如探路者般,轻轻拨开前方垂挂的、触之即化为锈尘的线缆丛。“这地方……被啃得真干净。”
王大海的感知力在此处如困于琥珀中的飞虫,锈蚀不仅啃噬着物理结构,更疯狂撕扯着能量场与信号的经纬。他只能勉强感知到周围十几米内的情况,再远就是一片混沌的、充满干扰的噪声。那个求救信号已如风中残烛,时隐时现,难以捕捉确切方位,却固执地指向通道更深处。
少年怀中的卵光芒稳定,却传递出一种清晰的悲伤和警惕交织的复杂情绪。它似乎能感受到这里曾经拥有的生机与温暖,以及其后降临的、彻底的毁灭。
他们沿着这条被严重破坏的主通道小心翼翼地向内推进。每一步都需格外谨慎,谁也不知道脚下看似坚实的锈层下是不是空的,或者隐藏着什么陷阱。
通道两侧偶尔会出现一些舱室的入口,但舱门大多扭曲变形,或被锈蚀得死死卡住,或如同被巨力蛮横撕开,露出里面同样一片狼藉的景象——翻倒的仪器、破碎的培养舱、凝固在墙壁上的黑色喷溅状痕迹……甚至在一些角落,能看到被厚厚的锈尘层层覆盖的、依稀能辨出人形的轮廓,他们保持着挣扎或躲避的姿势,与周围的金属造物紧紧融为一体,变成了这座坟墓的一部分。
没有任何完整的尸体,只有这些锈蚀的剪影,无声地诉说着当时的恐怖与绝望。
少年不忍地别过头,将脸微微埋入卵壳散发的微光中。传递来一丝安慰。
王大海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从这些痕迹看,“家园站”并非陷落于正面战斗,而是遭遇了某种……类似于自然灾害或战争带来的无法抵抗的、吞噬一切的灾难。是“铁胃”?还是别的什么?
突然,走在前面的老人猛地停下脚步,举起了手。
王大海立刻警觉,能量在右臂悄然凝聚。少年也屏住呼吸。
前方通道的一个拐角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规律得诡异的……摩擦声?
嘶啦……嘶啦……
像是某种东西在粗糙的表面上缓慢地、持续地刮擦。
不是“清道夫”甲虫那种密集的窸窣,也不是能量湍流的轰鸣,而是一种更令人尖酸的、带着某种固执意味的单调重复。
王大海抬手作了个噤声的动作,三人如暗影般贴着锈蚀的墙壁潜行,缓缓探出半张脸。
拐角后面是一个相对宽敞的大厅,似乎是某个交通枢纽或者公共区域。大厅的景象同样触目惊心:支撑柱如折断的枯枝般扭曲,天花板裂开狰狞的伤口,废墟堆叠成畸形的山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