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一念丹心为君伤，独守孤影待天明（1/2）
天宝琉璃阁最深处，那片被列为绝对禁地的“生命泉眼”之内。
此地与外界那充满了宝光与奢华的景象截然不同，这里只有一片最纯粹的、充满了“生命”与“创造”本源的翠绿色世界。
一口约莫只有丈许见方的古朴泉眼，静静坐落在这片独立空间的最中央。泉眼之中汩汩冒出的并非凡俗泉水，而是一种粘稠得如同琼浆玉液般的乳白色神秘液体，充满了无尽的“生机”。那便是传说中能活死人肉白骨，甚至能让断裂的灵脉都重新焕发生机的生命源液。
而在泉眼的四周，更是以一种充满了“九宫八卦”玄奥的方位，铭刻着一座巨大无比的、由无数充满了“上古”与“道韵”的金色符文所共同构筑而成的“九转还阳”大阵。那大阵缓缓运转，将从泉眼之中散发出的无尽“生命”之力，以一种更加温和也更加高效的方式凝聚提纯，最终化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充满了“治愈”与“新生”气息的绿色光雨缓缓洒落。
夜无殇那本已是千疮百孔，甚至连生命本源都已濒临溃散的恐怖魔躯，此刻正静静地浸泡在那充满了无尽生机的生命源液之中。他那张总是带着几分邪魅与不羁的俊美脸上，此刻早已血色尽褪，双目紧闭，眉头紧锁，仿佛正沉浸在最深沉的、充满了无尽痛苦的噩梦之中无法自拔。
那股由“紫薇帝气”所留下的、充满了“侵蚀”与“净化”的、与夜无殇魔气完全相反的霸道力量，如同一条条最顽固的跗骨之蛆，死死盘踞在他那早已破碎的道基与魔婴的深处，疯狂地吞噬着破坏着他体内那好不容易才凝聚起来的一丝微弱生机，也阻止着一切外来力量的救助。
而在泉眼之畔，一道同样是一袭青衣，气质却早已因连日的担忧与心力交瘁而显得有些憔悴的绝美身影，正静静地盘膝而坐。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清冷的明亮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眨地紧紧盯着那躺在泉眼之中生死不知的紫黑色身影，其内充满了无尽的焦急与心疼。
正是李慕婉。
自从那日将夜无殇送入这“生命泉眼”之后，她便寸步未离。她婉拒了柳霏烟为她安排的更加舒适的休息之所，也无视了外界那因一场惊天血战而掀起的、至今都尚未平息的巨大波波。她只是静静地守在这里。
她将自己那早已与“混沌青莲”彻底相融的浩瀚神魂催动到了极致，化为了一张无形的、充满了“守护”与“净化”之意的柔和光网，将整个泉眼都彻底地笼罩了起来。她时刻不停地监视着夜无殇体内那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一旦发现那“紫薇帝气”有任何异动，她便会立刻不惜耗费自己的本源也要将其强行地压制下去。
司徒南在大战结束时告诉了李慕婉可以来这个地方给夜无殇疗伤，李慕婉感激的谢过司徒南之后，便一直守在夜无殇的身边。司徒南便沉寂了下去，调用琉璃塔的灵气恢复自身。
她就这样不眠不休地守了整整七天七夜。
在这七日里，同样是身负重伤的王林与石破天也曾数次前来探望。
石破天在看到夜无殇那虽然依旧是气息奄奄，但其生命本源却已然在那“生命泉眼”与李慕婉的双重守护之下被稳住了之后，他那颗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彻底地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任何的忙，反而会打扰到李师妹的“疗伤”。于是，在与李慕婉简单地告别并再三地叮嘱她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之后，他便极其“识趣”地独自一人，返回了那艘依旧静静地停泊在“升仙台”港口的“云海仙舟”之内，开始为那即将再次开启的“神之试炼”，做着最后的准备。
而王林则不同。
他每一次的到来都是那般的沉默，也是那般的令人心碎。他只是静静地站立在那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绿色空间之外，透过那层薄薄的由李慕婉亲手布下的隔音结界，远远地看着那个正将自己所有的心神都毫无保留地倾注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的青衣少女。
他的心在痛。
那种痛并非是刀剑加身的剧痛，也并非是神魂撕裂的酷刑，而是一种更加深沉的、仿佛能将他的整个灵魂都彻底冻结的无声的钝痛。
他看着她为了那个男人而日渐憔悴的脸庞，看着她为了那个男人而毫不犹豫地耗费着自己那同样是珍贵无比的“混沌”本源，看着她那双总是明亮清澈的眼眸之中，那份他从未见过的、充满了“旁若无人”的焦急与担忧。
他那颗总是冰冷如铁的心，在这一刻被彻底地撕裂了。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喜欢”吗？
原来那份能让她不顾一切，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置之度外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那份感情的归属，从来都不是他。
他不过是一个，自作多情的“守护者”。
一个只能在远处默默地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绽放所有光芒的可悲的……局外人。
他想上前想去告诉她，别再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了，那个男人不值得。
他想去告诉她，我也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甚至为你去死。
他想去告诉她，其实我才是那个最懂你，也最适合你的人。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因为他知道任何的言语在眼前这幅充满了“旁若无人”的画面面前，都显得是那般的苍白无力。
他怕自己的开口，会打破这份虽然让他心碎，却又让他无法移开视线的“宁静”。
他更怕自己的“自私”，会让她那本就充满了“疲惫”的脸上，再多添一丝为难。
又是一日黄昏。当王林再次如同一个孤魂野鬼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生命泉眼”之外时，他那颗本已麻木的心，在看到那依旧是没有任何好转迹象的战局，以及那个依旧是固执地守候在那里的青衣少女之后，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还有自己的“道”要去追寻，还有那份沉重的“因果”需要去了结。他不能，也不该，将自己所有的时间，都……浪费在这场可能已经没有结果的，无望的等待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此生所有的力气，才终于鼓起勇气缓缓地走上前，在那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绿色结界之外停下了脚步。
“李师妹。”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与……颤抖。
正在全神贯注地为夜无殇梳理着体内那狂暴的“混沌”之力的李慕婉，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也是微微一愣。她缓缓地回过头，那双因连日的疲惫而略显血丝的明亮眼眸之中带着一丝不解。
“师兄”她的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萧瑟与哀伤
王林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因担忧而略显憔悴却依旧是那般令他心动的绝美脸庞，他那颗本已准备好要说出“告别”之语的冰冷的心，在这一刻竟……再次不受控制地、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但他终究还是将那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再次深深地压回了那颗早已是千疮百孔的心底。
“我……要走了。”
他说得是那般的平静，那般的……云淡风轻。
“嗯？”李慕婉闻言，那不解的神色更浓了，“走？去哪里？”
“去做，我该做的事。”王林没有再多做任何的解释。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最后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永远地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最深处。
然后，转身便要离去。
那孤高而又决绝的背影，在身后那充满了“生命”气息的翠绿色光芒的映衬下，显得是那般的落寞与孤寂，仿佛要将自己，彻底地放逐于这片，早已没有了他容身之处的无尽黑暗之中。
“等等！”
然而，就在他那充满了“行尸走肉”般的脚步，即将踏出这片充满了“悲伤”的独立空间的瞬间，那个他最熟悉、也最让他眷恋的清冷声音，却……毫无征兆地，在他的身后，再次响了起来。
王林的身形，猛地一僵！他没有回头。因为他怕自己一回头，便再也……无法狠下心来，离去。
只见李慕婉不知何时已经从那入定的状态之中走了出来。她看着他，看着他那虽然依旧是一脸“平静”，但其身上那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的浓郁的血腥之气，以及那一道道因强行压制伤势而再次崩裂的恐怖剑痕。
她那颗本已因为夜无殇而被彻底占据的心，在这一刻也没来由地、被狠狠地一揪。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那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无奈与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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