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2)
时安瞪大眼睛,确信他是疯了,蓄了蓄力气,用力把手抽了回来。
她没有注意到,因为挣动,头冠已然歪到了一边,其中一条坠下的流苏珠玉勾住了牧迟青手腕上的菩提手串,她抽开手时,打到了头冠,嘭的一声,菩提子四散开来,滚落了满床。
时安没有顾上自己迅速变红的手背,也没有去管那不知被她打到了哪里的头冠,她的视线落在牧迟青的手腕上,死死地盯着。
那原本带着手串的位置下,无数道叠在一起的划痕,深浅一致,一刀叠着一刀,好了之后又划开,再养好,再划开,细细密密,无比骇人。
时安抖着唇瓣问他:“这是什么?”
牧迟青也僵住了,不过不是因为手腕上的疤痕,是因为骤然断开的手串,那一声断开的声响就像是山间的钟鼓,在他耳膜出炸响,然后他便看到了被自己按在云床上的时安。
被撩起的裙摆,揉皱的锦被,翻飞四溅的血珠,无一不述说着他刚才做了什么。
牧迟青抖着手,再一次惊慌失措起来,语无伦次地道歉:“我错了,安安,我不想伤害你的,我怎么会……”
他不敢动她,只一寸寸地看过去,在没有找到伤口时,松了口气,原来这些血不是安安身上的。
那就好。
牧迟青颓然松懈了下来,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想离开,可又不行,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怎么可以留安安一个人独守空房。
他绷紧下颌,咬着牙根,对时安道:“安安,你把我绑起来吧。”
时安看着他清醒回神,却又好似没有完全清醒,她试探性地朝床内退了退,牧迟青视线一错不错地跟着她移动,却克制地没有跟上来。
他在忍,额角冒出了细碎的汗珠,闭了闭眼:“安安,用发带。”
时安摇头:“我捆不住你。”
再紧的结对方都能挣开,又不是铸铁,一根发带而已,她用些力都能扯开,何况对方。
牧迟青抽下发带,强行放在了时安的手中,声音沙哑:“安安捆的,我不会挣开的。”
时安看着他额角的细汗,眼睫闪了下,最终还是在牧迟青的手腕上绕了两圈,打了个活结,遮住了满是伤痕的肌肤。
时安系完结,等了片刻,才问:“那些疤痕是什么?”
她看向牧迟青,眼中有他看不懂的情绪,但不是他清楚地感受到那不是心疼,不是怜惜,浓厚的不解中似乎伴着几分失望。
牧迟青摇头,飞快地道:“不是,安安,我不是想要了结自己。”
他没有隐瞒:“我只是在取血,取血供养这些银环。”
他在时安错愕的视线中道清了来龙去脉,有关阵法、巫术,以及云水涧里那间不可见人的密室。
牧迟青语速很快,他怕安安误会,脸上透出几分焦急之色:“只是取一些血,不会有事的,而且每个月只需要取一次。”
时安不知道在他眼中什么才算有事,她默了默,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牧迟青犹豫了下,道:“三年前。”
三年,每个月一次,累积下来的伤痕,被菩提手串缠绕遮掩,若不是今日不慎被扯断,她永远都不会知道。
时安的视线从他身上划过,忍不住想,除了这处,其他的地方呢,是不是也有?
牧迟青看出了她眼中的疑虑,他摇头:“没有了,安安,只有这一处。”
“不疼的,”他顿了下,又补了一句道:“只是有些痒而已。”
时安抿了抿唇,在牧迟青再次开口前,说道:“不要说话。”
牧迟青喉间一动,发出一声委屈的唔声。
他知道时安不开心,但不清楚是因为他今晚的失控还是因为发现了手串下的伤痕。
牧迟青舔了舔唇瓣上的伤口,舌尖卷起鲜红的血珠,吞进了口中。
他视线落在被衾上,想把四下散落的菩提子收好,那是安安送给他的生辰礼,他要一直戴着,可是他手腕上还有安安亲手系上的发带,他答应过的,不会挣开。
只能暂且忍一忍。
他难耐地收回了视线,看向安安,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菩提子。
等明日,最多到明日安安就会替他松开发带了。
牧迟青又舔了下唇瓣,腥甜的味道刺激着他的味蕾,他落在安安身上的视线渐深,轻喘了几声后,喉间上下滚动,吞咽下那颗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