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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墨池夜祭(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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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国寺藏经阁内,地字丙列第七匣果然找到一个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本泛黄的账册,记录着近十年来科举中的异常情况:某年某科,取中某某,替代某某;某地解额,暗中增加若干;某考官受赠金银几何,为某考生提高等第...

触目惊心的记录让陈砚秋的手微微颤抖:“这...这简直是买卖功名!”

薛冰蟾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一行小字:“墨池之水,深不可测。欲清其源,须寻徐氏。”

“徐氏...”薛冰蟾沉吟道,“看来关键还在那个徐姓匠人。”

二人立即返回皇城司,与赵明烛汇合。赵明烛那边也有进展:“密信中提到几位官员,我已派人监控。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礼部侍郎郑允明,他可能是吕文谦在朝中的主要执行者。”

这时,崔月隐匆匆来报:“李御史情况恶化,毒性虽暂抑,但有一种奇异香料成分,我无法辨识。”

薛冰蟾查看崔月隐提取的香料样本,忽然道:“这香气...我在地下甬道中闻到过!”

她立即取来笔墨,绘出一种奇异的花纹:“这是我在甬道壁灯上看到的纹样,似花非花,似字非字。”

陈砚秋接过一看,觉得眼熟:“这...这似乎是梵文的一种变体!”

众人顿时想起大相国寺中确有梵文经卷。赵明烛立即下令:“速请寺中精通梵文的高僧!”

等候期间,陈砚秋忽然道:“我想起一事:那日墨池祭,众人吟诵的经文虽多是汉语,但间杂一些奇异音节,当时未留意,现在想来,或许也是梵语。”

不久,大相国寺的慧明法师被请来。老者仔细察看花纹后,肯定道:“这确是梵文‘曼陀罗’的变体,意为坛城或神圣道场。”

又听陈砚秋重复那几个音节后,法师面色微变:“这是古梵语咒语,大意是‘洗涤罪孽,净化心灵’通常用于某种...密教仪式。”

众人面面相觑。薛冰蟾追问:“何种仪式?”

慧明法师迟疑片刻:“老衲曾在天竺游学时见过类似仪式,信众饮用特殊配制的液体,声称可获得神启。但中土罕见此类。”

线索逐渐汇集,但核心人物徐姓匠人仍无下落。薛冰蟾忽然道:“或许可从材料入手。如此规模的地下工程,必耗用大量特殊材料。我可调查近二十年汴京相关物料的流向。”

皇城司的力量迅速动员起来。三日后,薛冰蟾果然从石料记录中发现端倪:二十年间,有多批特殊青石从苏州运抵汴京,收货人竟是已故的徐王府!

“徐王府?”赵明烛震惊,“莫非与皇室有关?”

进一步调查发现,徐王赵元偓是真宗胞弟,酷爱园林建筑,二十年前去世。而吕文谦曾是徐王府的侍讲学士!

“所有线索都连起来了。”陈砚秋道,“吕文谦借徐王之名,行私建之实。那个徐姓匠人,很可能是徐王府的匠人!”

就在此时,监视吕府的探子回报:吕文谦今夜要在退思园举行紧急墨池祭!

赵明烛当机立断:“机会难得,我亲自带人潜入,务必人赃俱获!”

夜色深沉,退思园外布下天罗地网。赵明烛带精干人手,从薛冰蟾发现的密道潜入地下厅堂。

厅堂内烛火通明,吕文谦主持仪式,十余人围坐墨池旁,皆未戴面具。陈砚秋从暗处辨认出礼部侍郎郑允明、太常博士周延清等熟悉面孔,还有几位意想不到的朝中重臣。

仪式进行到一半,赵明烛带人突然杀出:“皇城司办案,所有人不得妄动!”

场面顿时大乱。吕文谦却异常镇定:“赵大人夜闯私宅,所谓何故?”

赵明烛亮出密信抄本:“吕文谦,你勾结考官,操纵科举,证据确凿!还有这墨池祭,聚众行巫蛊之事,该当何罪?”

吕文谦冷笑:“赵大人所言,老朽一概不知。至于诗社聚会,何罪之有?”

突然,墨池中咕嘟冒泡,黑色液体翻滚,一股异香弥漫开来。众人只觉头晕目眩,功力稍浅的皇城司兵士已摇摇欲坠。

“小心!香气有毒!”赵明烛大喝,但为时已晚。

吕文谦大笑:“赵明烛,你既自投罗网,就留下做墨池祭品吧!”

危急时刻,薛冰蟾从暗处现身,撒出一把药粉。异香遇药即散,众人神智稍清。

“冰蟾散?”吕文震惊,“你怎会有此物?”

薛冰蟾不答,直取吕文谦。二人交手数招,吕文谦竟武功不弱。

此时陈砚秋在混乱中靠近墨池,发现池底似有机关。他想起薛冰蟾曾说墨池可能另有通道,立即潜入池中。

墨汁浓稠,视线受阻。陈砚秋摸索池底,果然触到一处凸起。用力按下,池底突然打开,他随墨流坠入下方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间密室,烛光摇曳中,一个白发老者正在焚烧文书。

“徐先生?”陈砚秋脱口而出。

老者猛然回头,面容竟与薛冰蟾有几分相似:“你是何人?”

“薛冰蟾之友。”陈砚秋急道,“先生可是文衡之印的制作人?”

老者动作一顿:“冰蟾她...还好吗?”

此时赵明烛带人已制服吕文谦等人,循踪而来。老者长叹一声,放下手中文书:“老朽徐元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在皇城司大牢中,徐元矩交代了惊人内情:原来所谓的“护文一脉”,最初确是一些真心担忧文脉断绝的学者组成。但在吕文谦手中逐渐变质,成为操纵科举、结党营私的工具。而墨池祭和墨酒,则是控制成员的手段。

“那墨酒中混有特殊药物,长期饮用会产生依赖,并使人更容易被催眠暗示。”徐元矩叹道,“老夫后悔莫及,却已无法脱身。”

至于“文昌阁老”,徐元矩表示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可能是朝中位更高者。

案件告一段落,吕文谦等一干人犯收监,科举舞弊案陆续审结。李纲因立功表现,毒解后官复原职,更受重用。

然而陈砚秋心中仍有不安。结案那夜,他对赵明烛道:“我总觉得太过顺利。吕文谦虽是大鱼,但未必是最大的鱼。那个‘文昌阁老’,究竟是何人?”

赵明烛默然良久,从袖中取出一份密函:“这是从吕文谦密室中发现的,写给‘阁老’的密信,尚未发出。”

陈砚秋展开一看,面色渐白。信中提到一个更大计划:通过控制科举,逐步替换朝中官员,最终达到“还政于士”的目的。而最令人震惊的是,信中隐约提及皇室中也有支持者!

“这...”陈砚秋抬头,见赵明烛眼神复杂。

“此事到此为止。”赵明烛收回密信,“圣意如此。”

陈砚秋还想再问,但看到赵明烛眼中的警告,终于默然。

走出皇城司,雪已停歇,月光照在积雪上,泛着清冷的光。陈砚秋抬头望天,文曲星在夜空中格外明亮。

他知道,这场斗争还远未结束。墨池之水深不可测,而他们所见,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远处传来更鼓声,夜已深了。但汴京城的暗流,从未因夜色而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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