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北齐战神兰陵王(1/2)
金墉城下铁衣寒,假面扬威破敌澜。
功盖北齐终见忌,一杯鸩酒照忠肝。
列位,这一章咱们专说一段南北朝的传奇——北齐有位王爷,生得面如冠玉、目若朗星,可上了战场,戴一副铁面,舞一杆长枪,能把数万敌军杀得丢盔弃甲。这个人,就是人称“假面战神”的兰陵王高长恭!
话说北齐天保二年的冬天。邺都城外的漳水结了厚冰,寒风卷着雪粒,刮过皇城根下的青石路。一辆半旧的乌篷车碾着积雪,车轮咯吱作响,停在东阳王府侧门。车帘掀开,先跳下来个十三四岁的小厮,穿着浆洗得发白的青布袄,冻得鼻尖通红,回身扶出个少年。
少年约莫十二三岁,身着淡紫锦袍,领口袖口绣着暗纹流云,料子是上好的,但边角磨得有些发亮,显是穿了些年头。他生得极俊,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凝星,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若不是身形尚算挺拔,配上那双眼波流转的眸子,竟让人错认成哪家的贵女。这便是文襄帝高澄第四子,长广郡公高肃,字长恭。
“小郎君,咱们快些进去吧,府里二郎君他们怕是都到了。”小厮名叫阿福,是高长恭生母留下的唯一旧人,说话时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高长恭点点头,拢了拢衣襟,踩着积雪往里走。东阳王府是他三叔高演的府邸,今日是高演生辰,宗室子弟都要来贺。他生母身份不明,在高氏皇族里本就没什么分量,父亲高澄早逝,大伯高洋虽登了帝位,却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侄子不甚上心,平日里他在自己的郡公府里,过得倒像个透明人。
穿过两道月亮门,正厅里已传来喧闹声。高长恭刚走到廊下,就听见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笑道:“要说这射箭,还是咱们宗室子弟里的好手多!前日我射倒了一头黑熊,父皇还赏了我一柄玉柄弯刀呢!”说话的是二皇子高殷,高洋的嫡子,年纪比高长恭大两岁,向来眼高于顶。
旁边几个宗室子弟立刻附和,唯独一个穿着银灰锦袍的少年没说话,他是高演的儿子高百年,性格沉静,正低头拨弄着腰间的玉佩。高长恭刚要进门,高殷眼角余光瞥见了他,顿时嗤笑一声:“哟,这不是长恭弟弟吗?怎么来得这么晚?莫不是你那郡公府里太过寒酸,连件新衣裳都找不出来,耽误了时辰?”
这话一出,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几道目光齐刷刷落在高长恭身上,有戏谑,有轻视,也有几分同情。高长恭攥紧了袖中的手,却依旧躬身行礼:“见过二哥,见过诸位兄长。长恭路上遇雪,故而来迟,还望三叔恕罪。”
正座上的高演放下酒杯,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无妨,坐下吧。”高长恭刚要找个角落的位置,高殷却起身拦住他,伸手去扯他的袍角:“弟弟这袍子,怕是穿了三年了吧?你爹当年可是大丞相,怎么就没给你留下些家产?莫不是你生母……”
“二哥!”高百年突然开口,打断了高殷的话,“今日是父亲生辰,谈这些做什么?不如咱们来比箭,看谁的箭法好。”高殷瞪了高百年一眼,却也不敢驳了东道主的面子,悻悻地收回手:“比就比!难道还怕了你不成?”
高长恭默默走到角落坐下,阿福给他斟了杯热茶,低声道:“小郎君,别跟他们一般见识。”高长恭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处境——母亲无名无分,他便永远是宗室里的“异类”,再俊美的容貌,再恭顺的行为,也换不来半分尊重。
那日宴席散后,高长恭没坐车,徒步走回郡公府。雪还在下,落在他的发梢肩上,很快就积了薄薄一层。路过城西的校场时,他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呼喝声,是士兵在操练。他忍不住停下脚步,扒着校场的木栅栏往里看——只见一群士兵穿着厚重的铠甲,手持长枪,在雪地里演练阵型,汗水浸透了里衣,在寒风中冒着白气。
回到郡公府,高长恭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翻出父亲留下的一本《兵法》。书页泛黄,上面有父亲亲笔写的批注,字迹刚劲有力。他看着那些字,仿佛能感受到父亲当年的雄心壮志。
从那以后,高长恭常常借着“散心”的名义,去城西校场看士兵操练。他只远远看着,有时会让阿福送去些棉衣、汤药,却从不让人知道是自己送的。校尉后来知道了,对他多了几分敬重,偶尔也会跟他说些军营里的事。高长恭把这些都记在心里,默默学习着用兵之道。
时光荏苒,转眼十年过去。北齐武成帝河清元年(公元562年),高长恭站在宫门前,身着墨色朝服,腰悬金鱼袋,望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城池,心中百感交集。
三个月前,他接到圣旨,被任命为并州刺史,加授中领军,掌管部分禁军。这是他第一次脱离邺都的束缚,得到真正的实权。十年间,北齐换了三位皇帝——高洋病逝,高殷被废,高演登基两年后也病逝,如今在位的是他的叔叔高湛,也就是武成帝。高湛虽也猜忌宗室,但或许是觉得高长恭“无背景、性情温顺”,或许是需要宗室子弟镇守边疆,竟将并州这等军事重镇交给了他。
“刺史大人,府衙的人已经在里面候着了。”身后传来副将斛律武的声音。斛律武是北齐名将斛律光的堂弟,为人耿直,武艺高强,此次是高湛特意派来辅佐高长恭的。
高长恭点点头,迈步走进府衙。大厅里站着十几个官员,有并州的长史、司马,也有禁军的校尉,见他进来,纷纷躬身行礼:“参见刺史大人!”高长恭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都是并州的肱骨之臣,如今北周在西,突厥在北,并州是我北齐的北方门户,容不得半点差错。今后若有差事,还望诸位尽心尽力,莫要辜负陛下的信任。”
众人齐声应诺,唯有长史王谦眼神闪烁,嘴角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王谦是北齐老臣,资格老,又跟宫中的和士开有些交情,本以为并州刺史会是自己人,没想到来了个年轻的宗室子弟,心里难免有些不服。
接下来的日子,高长恭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去禁军营地视察,看士兵的操练情况,检查武器铠甲;上午处理府衙的政务,听下属汇报民情、军情;下午则带着斛律武和几个亲兵,巡视太原城的防务,查看城墙、护城河的状况;晚上还要在书房里研究兵法,分析北周和突厥的动向,常常忙到深夜。
过了几日,传来消息——突厥一支骑兵入侵北齐边境,劫掠了几个村庄,正向太原方向逼近。高湛接到急报,下旨让高长恭率军迎敌。高长恭立刻召集众将商议,斛律武建议:“突厥骑兵机动性强,擅长奔袭,咱们不如在必经之路设伏,打他们个措手不及。”王谦却反驳:“突厥人凶悍,咱们兵力不如他们,还是坚守城池为好,等朝廷援军到了再出击。”
高长恭沉思片刻,道:“坚守城池固然稳妥,但突厥人劫掠一番后便会撤退,到时候咱们还是一无所获。不如这样,斛律将军,你率三千骑兵,在狼山设伏;我率两千步兵,在山前扎营,引诱突厥人来攻;王长史,你留守太原,负责粮草供应和城防。”
王谦还想反驳,却见高长恭眼神坚定,只好应下。次日清晨,高长恭率领步兵抵达狼山前,扎下营寨。他故意让士兵们摆出松散的阵型,营造出“兵力薄弱”的假象。果然,午后时分,突厥骑兵就到了,约莫有五千人,为首的将领是突厥的乙失钵,手持弯刀,高声喊道:“北齐小儿,速速投降,否则踏平你们的营寨!”
高长恭登上营寨的望楼,冷笑一声:“乙失钵,你敢入侵我北齐领土,今日定让你有来无回!”乙失钵见北齐营寨松散,哈哈大笑:“就凭你们这些乌合之众,也敢跟我斗?兄弟们,冲啊!”
突厥骑兵呼啸着冲向营寨,眼看就要冲破栅栏,突然,两边山坡上响起号角声,斛律武率领三千骑兵冲杀下来,如神兵天降。突厥人猝不及防,阵形大乱。高长恭见状,立刻下令:“步兵出击!”北齐步兵手持长枪,从营寨里冲出来,与骑兵配合,前后夹击突厥人。
乙失钵没想到会有埋伏,又惊又怒,挥刀斩杀了几个逃兵,想要稳住阵形,可北齐军士气正盛,突厥骑兵节节败退。高长恭手持长枪,亲自冲在前面,他枪法精湛,一枪挑飞一个突厥士兵,又顺势刺倒另一个,银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俊美的面容上满是杀气,竟让突厥人看得有些失神。
“杀!”高长恭大喝一声,声音清亮,却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北齐士兵见状,更是奋勇杀敌,突厥人抵挡不住,纷纷溃逃。高长恭率军追击,一直追到边境,斩杀突厥士兵一千余人,缴获牛羊数千头,还有不少兵器铠甲。
此战大胜,消息传回邺都,高湛龙颜大悦,下旨嘉奖高长恭,赏黄金百两,锦缎千匹。太原城的百姓也自发地到府衙前庆贺,送来了酒肉、粮食。高长恭将赏赐分给士兵,又把百姓送来的东西转交给军营和贫苦人家,自己分文未取。
斛律武看着高长恭,由衷地赞叹:“大人不仅武艺高强,更懂军心民心,将来必成大器!”高长恭却摇摇头,望着西边的天空,沉声道:“这只是小胜,北周才是咱们最大的敌人。”
北齐河清三年(公元564年),
北周柱国大将军尉迟迥率领十万大军,将洛阳外城金墉城团团围住,营寨连绵数十里,旗帜遮天蔽日。
金墉城内,北齐将领段韶拄着长枪,站在城楼上,望着城外的北周军,眉头紧锁。城中粮草已不足三日,士兵们又冻又饿,不少人还受了伤,士气低落。他已经派了三批使者去邺都求援,可至今没有消息。
“将军,北周人又在攻城了!”一个士兵慌张地跑来报告。段韶握紧长枪,沉声道:“传令下去,弓箭手准备,若北周人靠近城墙,就放箭!”
城楼下,北周士兵推着冲车,扛着云梯,冒着箭雨,疯狂地冲向城墙。北齐士兵拼死抵抗,滚木、擂石不断从城楼上砸下,惨叫声、喊杀声此起彼伏。段韶看着身边倒下的士兵,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再这样下去,金墉城迟早要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越来越近。段韶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只见一队骑兵冲破北周军的封锁,朝着金墉城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身穿银甲,手持长枪,脸上戴着一个狰狞的兽面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战神下凡。
“那是谁?”段韶身边的副将疑惑地问。段韶仔细看了看,突然激动地喊道:“是兰陵王!是兰陵王率军来了!”
来的正是高长恭。三个月前,高湛接到段韶的求援信,立刻任命高长恭为中军大都督,斛律光为左军都督,率军五万救援洛阳。高长恭知道洛阳安危事关重大,日夜兼程,终于在金墉城即将失守之际赶到。
北周军见北齐援军到了,立刻调整部署,尉迟迥派两万大军在邙山脚下摆开阵势,阻挡高长恭。高长恭率军在邙山前列阵,他勒住马,看着对面的北周军,对身边的斛律光道:“尉迟迥老奸巨猾,咱们不能硬拼。”斛律光点了点头:“我率左军从侧翼迂回,你率中军正面进攻,咱们前后夹击,定能破敌。”
高长恭点点头,刚要下令,就听见北周军阵中传来一阵嘲笑声:“哈哈,北齐没人了吗?派个戴面具的小白脸来打仗!”“看他那模样,怕是连刀都握不稳吧?”
高长恭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他容貌俊美,早年在邺都,他因容貌被宗室子弟嘲笑;如今在战场上,又被敌人轻视,他对身边的亲兵道:“把我的铁面拿来。”
亲兵递过一个用精铁打造的面具,面具上雕刻着一头咆哮的猛虎,眼睛和嘴巴的地方留着空隙,边缘打磨得光滑,不会划伤皮肤。这是他在并州时,一个老铁匠特意为他打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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