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1/2)
帐门紧闭。
三五步之遥,太子死死看着她。
凝白原本是想笑他,问一句“灵渊哥哥是看傻了嘛”。
但她看着太子,忽然就落下泪来。
太子好像被她的泪激得一震,而后能够动作一样,大步到她面前将她一把拥入怀中。
吻铺天盖地袭来,他的手臂几乎要将她的骨头都勒断,两个人的骨血都融在一起。
凝白承受着,纤细手臂也愈收愈紧,泪依旧落,她回应着他,好像地老天荒,就要一同死在这里一样。
但他们是不会死在这里的,他埋入她颈窝,剧烈鼓噪的心跳擂在她耳畔,震耳欲聋。
他的盔甲上染着不知多少的血迹,混着漠北寒风的味道,令凝白忽又落下泪来。
“灵渊哥哥果真威风得紧。”她撒娇夸他,只是嗓音哽咽。
他却问:“火是你放的,是不是?”
虽然是问,但他语气已然万分笃定,没有一丝错认可能。
凝白点点头,把昨夜的一切都告诉他。
他听着,拥得愈发紧。
孤身一人,动了手,横穿漠北军营。
凝白又撒娇:“灵渊哥哥的盔甲好硬,我的骨头要断了。”
也不知盔甲硬怎么就能将骨头硌断,他并不放开,只是力气却卸了许多,依旧拥着她,低低问:“什么时候来的。”
凝白算算时候,算不太清,只好说:“我心中总是挂念夫君,就来了。”
她甚少将夫君二字挂在口中,如今赵潜听着,只想立刻就将呼延灼的狗头割下,班师回朝。
他闭了闭眼,十分冷静,眼前却总是浮现她只身横穿中原的景象。
赵潜冷静不了,再次覆首吻她,她勾住他的脖颈,承受又迎合。
帐外,蔺将军同宁远将军,还有自家儿子,面面相觑站着。
蔺将军不知道太子妃怎么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千万里之外的军营,甚至是主帐。
宁远将军很迟疑,看了眼蔺将军,小声问:“是将军准备的?”
连蔺二都是瞳孔震动,蔺将军魂都要吓飞了,急急低喝:“胡说什么!那是太子妃!”
这下轮到宁远将军瞳孔震动了,蔺将军说什么???
太子妃???太子妃不是身怀有孕,在京城吗????
他恍惚震撼,再次看向紧闭帐门,而后更加恍惚,喃喃:“……难道那些传闻……是真的???”
太子妃难道真的是神仙不成???
事实就是这样离奇,没有人能给出答案,他们再再次看向帐门,又互相看了一眼,觉得这战后复盘一时半刻是复不了了,宁远将军对蔺将军说:“我先回去洗个澡,将军恐怕也等了半夜,也回去歇歇,才好议事。”
若说宁远将军有哪点优点,就是不固执己见,十分听得进去劝,错了就错了,打赢了回来,也不觉得抹面子,自然极了。
他们一时回去,帐内,凝白窝在太子怀里,生疏给他解着盔甲。
只是她之前委实没解过,生疏笨拙,却一反常态仍十分专注认真。
赵潜低眸,就看到她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微微扇着,扇到最心底。
她还在问:“殿下累不累?”
赵潜反问她:“卿卿累不累?”
她摇摇头,有一点点得意地说:“我的轻功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日夜兼程难道就不会累了么?
她说完,又问了一遍:“殿下累不累?”
赵潜同样说:“胜仗凯旋,士气大振。”
她就擡起眼睛看他了。
毫无疑问,是想说,就算如此,那也是半夜的战事,难道就不会累了么?
但她也没有说,又低下眼,继续专注解着他的盔甲。
赵潜静了静,问:“团子没有闹?”
团子乖得很,最多只会委屈,但还是知道轻重的,怎么会闹?
凝白终于解开他肩头的盔甲,一收回手,就应声而落。
她靠在他肩头,软软说:“淑娘娘说,小娃娃很像殿下哦。”
他的手,才终于颤着落在她平坦小腹。
他走的时候,这里圆润隆起,时常有动静。
就在他不在的时候,孩子出生了,这里重新平坦下来,只有随着她的呼吸而起伏。
“殿下在想什么?”
“杀了呼延灼。”
凝白微顿,小声说:“我也想这么干的。”
可惜她很清楚,时间紧迫,她干不了。
仰头亲亲他,又问:“殿下累不累?”
他只揽着她,没有回答,叫人烧了水来。
太子帐中突然间多了个美人,不遮不掩,送水的小兵却不敢看,心里不断地想:这么个大活人,究竟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满军怎么没一个人察觉??难不成是从天而降???
帐门再次紧闭,太子问凝白要不要一起洗。
这里不是在皇宫,也不是在客栈,可以随意选择。
凝白努力摒除羞耻,点了头。
她继续解太子的盔甲,太子的修长手指勾绕天水碧腰带。
洗完后,太子抱着她绕过地上堆叠的坚硬盔甲与柔软衣裳,找了他的中衣给她。
凝白穿上,整个人都好像小了一圈儿,袖子也长,衣摆也长,裤腿也长。
多少有点羞耻了,凝白也努力摒除,把袖子卷起来,裤腿卷起来,一擡眼,就看到太子从帐外提水进来,忙喊住他:“你、你是要给我洗衣裳吗?”
太子居然点点头,然后说:“已经让人回去买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能回来,也许洗了干得更快。”
在让人送水的时候,帐内就点了炭盆,这会儿温暖如春。
凝白想说她自己其实也会洗衣服的,但她看看自己光溜溜的脚丫,心下还不明白么?
太子就没打算让她从他床榻上下去。
许是洗过几次她小衣,他很有经验,没用什么力揉搓,不一会儿就晾上了。
凝白就看着他拿着她的小衣与亵裤从屏后走出来,到了炭盆边,先紧着贴身衣物。
知道他在为她洗是一回事,但亲眼看到他手上捧着,又是另一回事了。
凝白脸红得能滴血,脑子里乱七八糟,总是他的修长手指。
遂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反正其实已经不知道碰过多少次了,他拿在手上烘一烘而已……
待他把贴身衣物再给她,她红着脸脱了他的衣裳再穿上,而后说:“鞋。”
太子刚把她的鞋拿来,外面就说:“蔺将军求见。”
恐怕不止蔺将军,还有宁远将军与蔺二。
赵潜把她的衣裳也拿过来,找了把剑架着,搭上面晾了。
又对凝白说:“卿卿在这里等我片刻。”
凝白却摇摇头,问他要他的衣裳。
帐外三人等着,被允入帐,一时俱是小心谨慎,怕冲撞太子妃。
只是擡起眼,却见太子妃就在太子身边,只是穿着太子的衣裳。
虽穿着太子的衣裳,很不合身,但却没有一丝不庄重,倾绝无二的脸上很冷静。
太子让他们坐,他们也就坐下了,面对着图舆,想说一说昨夜的战事,竟头一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是那么片刻的犹豫,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太子妃。
她指着图舆,说:“这里是他们的王庭。”
漠北其实没有固定的家园,每年都要换一地居所,但王庭却是不变的。
细溜溜的手指绕了一个弧度,说:“这是他们的圣山赫连山。”
凝白随贺西楼到漠北去时,大约是四岁,有许多事记不太清,甚至连当年几乎板上钉钉的师娘的模样都忘了,她对着极简略的漠北图舆,一点点回想了许久。
图舆只是大略画出漠北领地,有许多位置都不太清楚,但太子妃说过之后,就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宁远将军拿笔勾画,崭新的图舆出炉。
呼延灼铁了心要进犯,扩张疆土,他们也不介意让边境再往外挪一些。
午时,凝白的衣裳买回来了,太子让人送进来,而后拿到屏后。
其他人十分有眼色,拱手告退。
帐门紧闭,凝白去到屏风后,摸摸自己的衣裳,已经干透了,暖暖的。
她抱起来,太子看着她,问:“卿卿想穿哪身?”
凝白都可以,她就把衣裳放下,准备把太子的衣裳换下来。
正低头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他走过来,低声问:“卿卿不准备说?”
说什么?
凝白有点没反应过来,他低低叹了一声,“卿卿忘了刚刚生过孩子不成?”
甚至在还没洗澡时,他就察出来了。
凝白一心记挂着他,居然真的忘了,此刻被他提起,她红着脸看了眼外面,也看不太清什么人影。
主帐前,原本就是禁止随意走动的。
凝白听他问:“小娃娃尝过了么?”
夫妻间,或者说是父母间,极正常的问题,但凝白就是很羞耻,不回答。
看样子她是喂过了小娃娃,赵潜并不追问。
图舆在案上,笔搁在一边,剑架在炭盆不远处,微微的火星子偶尔迸裂,声音在帐中清晰可闻。
一个时辰后,外面来人问午膳。
太子出去把午膳端进来,绕过屏风,放到床边案上。
凝白被他抱在怀里,看他还想喂她,忙说:“我自己来!”
赵潜就收回手,搂住她的腰,亲密无间。
凝白吃完,问他:“你不饿吗?”
他微微顿住。
笑了一声。
凝白面红耳赤,放下筷子一把捂住了他薄唇。
太子妃凭空出现在军营中的消息飞快传开,虽没有大肆讨论,但主帐前值守的两个人换班之后,立马就被人围住,甚至连腿上受了伤的都拄拐凑过去,压住声音激动问:“怎么样!见到太子妃了吗!”
两个人被围得都快喘不过来气,忙道:“没有没有!我们都在门外,哪能看到里面的太子妃娘娘!”
想一想也是,值守时东张西望,像什么样子,顿时都连连唉声叹气。
但也有人问:“那声音呢!”
顿时又都竖起耳朵,两个人红着脸说:“太子妃与殿下、将军们议事时,隐约听到了一点点,好听得很。”
也不知道是怎么听出好听的,但其他人更加激动,问:“你们当真没有看到太子妃娘娘进去?!她是怎么来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诚实摇头:“真的不知道太子妃娘娘什么时候入的帐,总之我们值守时,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这等神通,普通人哪里能做到?!所以一定是神仙吧!!!
忽然有人想到昨夜的奇火,顿时大叫:“一定是太子妃娘娘降下奇火,来助我们!!”
不然,火怎么早不起晚不起,偏偏在太子妃来的时候起!
这话一出来,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对!一定就是这样!不然那边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
这下是全军传遍了,甚至主帐一天内传了三次水,他们都想,原来神仙是要一日三沐的!果然不同凡人!!
士气简直涨得史无前例,他们有仙人襄助,当然必胜无疑!!
而主帐中,一点力气也没有的凝白看着太子又准备去洗她的小衣,目光忽然凝住。
太子结实精壮的背上,汗珠流过一道伤。
“你站住!”她立刻叫住太子。
赵潜听她语气有些不对,刚要转过身,就听她含着哭腔:“不许动!”
心头一跳,他想起来自己后背上有什么,方才脑子发热一片空白,给忘了。
凝白确定他背上的伤是新的,一下就落了泪:“我就知道你一定真的受了伤!不然为什么特意哄我!”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他也转过了身,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窘迫,凤眸隐隐无奈。
他到她面前,凝白也才看到,不止背后,身前也有。
疤痕狰狞,甚至才刚刚落痂。
修长手指抚去她的泪水,紧接着就又落下,她含泪看着他,忽然咬上他的手。
微微疼,但是赵潜眉头都没有动,反而擡起另一只手,抚去她的泪水,又轻轻抚过她黛眉。
“卿卿莫哭。”他几乎是喟叹着说。
原本要洗的小衣被放到一旁,狰狞新伤被她吻过,泪落在上面,灼得赵潜又爱又怜,一遍遍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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