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2/2)
谢珩未置可否,捉了她话里的两个字,眯起眼重复,“每回?”
紫芙眼皮一跳,“是。”
谢珩眸光深暗如漩,谢策竟是一次次用这样方法来折磨她!
“姑娘只要离开世子一日以上,身体的蛊便会慢慢发作,最多一次,姑娘撑了三日,人就已经变得神志不清醒。”紫芙并没有说假话,所以不怕谢珩发现。
姑娘是大公子的软肋,世子或许能凭此脱身。
三天……谢珩倏然记起谢策曾有一次破天荒回府住了两夜,离开的后一日又称有事让自己去了兰亭小筑,他是有意为之。
谢珩呼吸骤紧,谢策那时在对雪嫣做什么?!
“接着审。”谢珩丢下话走出暗室。
用力吸着气,压在胸口的郁痛强烈至极。
伺候雪嫣的婢女寻着谢珩而来,一见他便道:“主子,姑娘的情况愈发严重了。”
谢珩匆匆赶至屋内,雪嫣紧抱着自己缩坐在床角,浑身发抖,不断的抽噎哭吟着,一声声催的谢珩肝肠寸断。
陆院正愁凝着目光,看见谢珩连忙道:“下官勉强用了些药,姑娘好转了不过一会儿,反噬就变得更猛烈。”
陆院正这会儿已经绝口不敢再提谢策,方才他分明听见这位姑娘口里喊着的一字不差,就是世子的名字。
这里面的牵扯纠葛可不是他区区一个太医能知道的,他须得装聋作哑。
谢珩看着痛苦不堪的雪嫣心在滴血,“陆院正辛苦一夜,还请去稍作休息。”
陆院正点点头,“下官也再去翻阅古籍找找看有没有应对之法。”
谢珩走过去抱紧雪嫣,怀里的人如惊弓之鸟,颤抖着不断推他,过去她能熬过三天,是因为理智在强撑,而现在她本就渴望着谢策,如今蛊毒发作,只会比过去更为严重激烈。
坠入无间深渊的无助空洞从骨缝蔓延窒心脏,雪嫣感到的全是绝望,肌肤变得越来越脆弱,她哭哑了嗓子唤,“谢策,谢策,救救我。”
谢珩双目通红,紧紧抱着挣扎的雪嫣,嗓音沉重沙哑,“不要喊他名字,忍一忍,雪嫣,我们忍一忍,我一定可以找到办法。”
雪嫣痛苦的推他的肩,身子极力向后仰,勾长的脖颈由如濒死的坠雁,眼尾淌落的沾湿了鬓发,近乎崩溃的泣吟,仿佛随时回哭断气。
谢珩紧咬着牙关,她痛,他比她更甚,可他怎么能把她送回谢策身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谢珩强逼着自己狠下心,“忍一忍,雪嫣,忍一忍。”
从日出到日落,两人纠缠的无一不是狼狈至极,谢珩的衣袍被雪嫣揪扯的皱乱不堪雪嫣更是浑身汗透,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眸光更是涣散的没有了光亮。
“好痛,好痛……你别碰我,好痛啊。”雪嫣没有了力气,只能不断的缩紧自己,随着时间越久,症状也越来越严重,被谢珩碰到的肌肤已经觉得疼痛难忍。
雪嫣难以忍受,将唇瓣咬的鲜血淋漓,鲜红的颜色刺的谢珩瞳孔紧缩,赫然发现雪嫣的肌肤变得异常脆弱,甚至能看到一根根青色的脉络。
他意识到不对,立刻松开手,雪嫣呜咽着后退,把自己紧紧缩起不让任何人触碰。
谢珩一动不动,束手无策的无力感让绝望。
地牢内,昏暗的油灯半笼在谢策身上,拉长的身影被投在墙上,显出形销骨立。
自昨夜谢珩离开后,他就在没有合过眼,也没有一刻冷静。
谢策低垂着头,眼里的焦灼烦躁已经到了极致。
已经过去整整一天一夜了,谢珩当真要这么耗下去?
他这大哥与过去已经不同,他未必不会狠下心。
谢策压紧唇角,呼吸粗沉,他的囡儿此刻一定已经哭了,耳边仿佛已经听见了那一声声委屈到极致的呜咽声。
谢策只觉得心都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他反复握紧双手,终于无法再等下去,蓦然站起身,拖着残破的身体走到牢房边,“来人。”
听到动静的狱卒走过来,说话还算客气,“世子有什么吩咐?”
“给我倒盏茶来。”谢策沙哑着声音,说得很吃力。
狱卒走回去倒水,乔装的暗卫适时出声道,“我送去吧。”
他拿了茶碗都到牢房外,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说:“世子,茶水。”
谢策擡手接过,手指用力捏紧着茶盏,指节上的骨骼凸起,压着唇角吩咐,“去告诉谢珩,我同意解蛊。”
暗卫目光惊动,“世子三思!”
如今正是逼大公子收手的好时机,世子怎么能在这时同意解蛊,一旦蛊解了,大公子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谢策睥向他的目光凌厉不容置喙,“让你去就去。”
暗卫咬着牙颔首,借口离开地牢。
他走了两步又猛的停下,如今情况非同寻常,世子的安危才是第一重要。
卫萧从暗室出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谢珩在院子里,目光僵硬,而他身后的屋子里不断有哭咽声传出来。
卫萧如何不知道谢珩此刻心里的苦痛,世子此番逼着主子把人送回去,简直欺人太甚。
卫萧走上前道:“主子,审过了,紫芙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解法。”
谢珩声音很轻,“可有找到懂蛊术的人?”
“时间太仓促,只怕还需要些时日。”卫萧听着那一声声清晰的,满是痛苦的哭声,心里一阵没有底。
姑娘现在这样,总感觉一夜都难撑下去。
谢珩眼底的痛苦和挣扎几乎将他吞没,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谢珩阖紧眼眸,“去问问陆院正,可有想到应对之策。”
陆院正再次被请到屋内,看神色已经是焦头烂额。
他看看床上已经哭得声音沙哑,濒临崩溃的雪嫣,再看向一言不发注视着雪嫣,眸色沉如寒潭的谢珩,顿觉苦不堪言。
“或许可以尝试用针灸之法压制或是用药涂抹缓解一二。”陆院正心里清楚,这些方法都是徒劳,但谢珩此刻的样子实在骇人,只能硬着头皮说了。
“那就都试试吧。”谢珩声音轻的如雪花飘落,眸色更是淡极。
陆院正赶忙去调配熬药,只取了汤药让丫鬟给雪嫣涂抹。
雪嫣此刻只要一被人触碰,尖锐的刺痛就穿透肌肤透进身体,她无力擡手,只能不停的哭喊,给她脱衣服的丫鬟都不敢上手。
谢珩背着身,脸色微白,眉眼间尽是痛楚,他不敢转身,一但转身,看到她痛苦的样子,他就无法硬下心肠来。
两个婢女对看一眼,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咬牙,一鼓作气为雪嫣退了衣裳,将药涂抹到她身上。
如同之前一般,短暂的平复后换来的是更强的反噬。
“主子。”婢女忽然惊呼。
谢珩快速回过身,雪嫣一如之前那般缩抱着自己,后背露出的大片肌肤泛出异样的红,仿佛像是要沁出血来。
谢珩缩紧眼眸,慌张,不舍,心痛,种种情绪一涌而上。
婢女试探着问:“可还要试试其他方法。”
“不试了。”谢珩轻声说着,前上替雪嫣拉上衣衫,眸中流露出颓败,极艰难的吐字,“备马车。”
作者有话说: